東市。
只是一瞬間的時間，金吾衛連同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便包圍了整個富通錢莊。
周圍的百姓還排著隊等兌現，如今出現這種情況都著急的不行。
特別是已經排了五天隊，很多百姓都面容憔悴，隱隱約約有一股濃重的味道。
畢竟夏日炎炎，天天排隊不回家，能不發臭嗎？
而且每日富通錢莊還只開四個時辰。
“這是怎麼了？”
“沒看見嗎？金吾衛都來了，肯定是出事了。”
“那怎麼辦，我的錢還沒取出來呢。”
“再看看吧，恐怕富通錢莊出大事了。”
……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忽然富通錢莊的崔掌櫃和一應管事都被押解了出來。
由金吾衛開道，戶部的人陸陸續續走入了富通錢莊。
走在最後的則是李承乾和戶部尚書戴冑。
看見富通錢莊的時候，戴冑是說不出來的苦楚。
一千萬貫啊。
國庫窮啊。
各種字眼砸的他腦仁兒疼。
“那孩子是誰？旁邊的可是三品官啊。”
“沒看見三品官都落後半步嗎？看年紀應該是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
“嗯，看來富通錢莊的事跟太子殿下有關了。”
……
周圍議論聲並沒有打攪到李承乾，他走到了崔掌櫃和王先生的面前，露出了一個微笑，對刑部的人擺了擺手︰“押入大牢，等候三司會審。”
嘶！
三司會審？
百姓們瞪大了眼，都以為自己听錯了。
這富通錢莊犯了什麼事，需要三司會審？
在對面的大唐錢莊貴賓室里，劉豐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
太子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富通錢莊恐怕要倒了，以後大唐錢莊的日子就好過了。
想了想，他馬上去入手放貸的事情。
眼下大唐錢莊的存銀越來越多，該是時候賺錢了，好好的表現一番，說不定能讓太子殿下重用。
嗯，趁著富通錢莊有麻煩，大唐錢莊也要擴張一番。
富通錢莊門前。
看著一箱箱的賬簿被搬運出來，戴冑的臉都成了苦瓜色。
又要忙了，這麼多的賬簿可不是一兩天能夠看完的。
李承乾好笑的看著戴冑。
在賬簿辦完之後，看著富通錢莊的大門貼上了封條，他這才走出來雙手壓了壓。
全場嘈雜聲低了許多。
用變音的嗓子提高音量喊道︰“在場的百姓們，孤乃是大唐太子李承乾。”
此話一出，直接安靜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富通錢莊門前十歲的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表情凝重，眉頭緊皺道︰“孤知道在場有很多人多年的積蓄都存在了富通錢莊。也知道你們在這里已經等了五日，非常的辛苦。”
“在此之前，朝廷給了富通錢莊五日時間解決此事，可富通錢莊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並沒有真正的為百姓解決問題。”
“為了減少在場之人的損失，今日陛下下了旨意查抄富通錢莊……”
轟！
所有人感覺頭頂被雷劈中。
富通錢莊被查抄了？
頓時，人群中有人騷亂了起來，更甚者掩面痛哭起來。
要不是有金吾衛攔著，恐怕他們都要沖到李承乾面前詢問一個清楚。
他們一輩子的積蓄都放在了富通錢莊，朝廷為何說查抄就查抄。
看著群情激憤的百姓，戴冑也是皺了皺眉，很明顯李承乾的話刺激到了大家。
李承乾也不磨嘰，嗓音在場抬高了幾度。
“不過請大家放心，朝廷對百姓是維護的，是愛戴的。查抄富通錢莊並不代表你們的銀錢就損失了，只是給朝廷一點時間，戶部已經將賬簿帶走，清算整個富通錢莊。”
“清算清楚，富通錢莊會繼續營業，你們的積蓄也會在最短的時間給準備好。”
忽然，人群中有人問道︰
“可需要多久？”
“就是，我們都等了五日了，現在說錢莊被查封了，還要我們等，總有一個時間吧？”
“太子殿下，可憐可憐我們這些百姓吧。”
……
很多婦孺開始哭唧唧了起來。
對此李承乾有心緒復雜，有同情，也有憤怒。
因為這群人當中真正需要用錢的沒有幾個，大部分都是擔心自己的錢受到了損失，才起哄的。
同情那些真正的受害人。
憤怒跟著起哄的人。
但說到底也是他們的錢，李承乾只能耐心解釋道︰“放心，今日你們都先回去，孤承諾你們五日時間，查清賬簿，富通錢莊會重新開業，屆時你們的銀錢便能夠取走。”
“喏不信孤，五日後富通錢莊沒有開業，均可去大唐錢莊。”
整個東市街道水泄不通的人群紛紛扭頭看向了身後的大唐錢莊。
這才想起來，大唐錢莊也遇到過之前的問題，三日便解決了，富通錢莊五日都沒解決，說起來大唐錢莊信譽更好。
而且私底下很多人也知道大唐錢莊是太子的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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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對太子的信任和大唐錢莊的信譽，大部分人都答應了。
看場面控制住了，李承乾便帶著戴冑順金吾衛開闢出來的路走了。
留下在大唐錢莊內大眼瞪小眼的劉豐和管事們風中凌亂。
剛才他們听見了什麼？
富通錢莊五日後不開業，讓人來大唐錢莊？
什麼意思？
所有管事紛紛看向劉豐。
“掌櫃的，太子殿下剛才那是什麼意思？”
他們以為劉豐身為掌櫃，如此之大的事情，肯定知道什麼。
不料劉豐雙眼一瞪，當即吼道︰“什麼什麼意思，你們都看著我做甚？滾滾滾，都滾去忙自己的事去。你天天正事不做，就知道打听消息，再有這樣的，直接滾蛋。”
管事們被罵的低下了頭。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百姓面對有點權力的人是卑躬屈膝。
哪怕是面對劉豐這樣的掌櫃，管事們也是小心翼翼，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劉豐對他們屬于有生殺大權的那種。
大唐錢莊福利如此之好，被趕走了，以後日子可沒這麼好過了。
等管事們都退走了，劉豐皺著眉看向了李承乾離開的背影，喃喃道︰“太子殿下這到底是何意？總不能富通錢莊的缺口由大唐錢莊來填吧？”
東市的坊市門口。
一輛精美的馬車前，李承乾看著戴冑。
原本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御史大夫都要來。
可大理寺卿是李道宗，此時李道宗正在邊疆，並不能前來，所以李承乾也沒讓刑部尚書李靖和御史大夫溫彥博來。
這種小事無需他們出面。
穩住百姓，其他的事就由他們去審。
李承乾該考慮鄯州的鏢局之事。
“戴尚書，五日時間這賬簿能整理出來了吧？”
被提問的戴冑滿臉苦澀，太子殿下都這麼說了，戶部加班加點也要整理出來。
他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臣定在五日之內整理出來賬簿，只是……”
“戴尚書有什麼問題，不如直說無妨。”
“是。”
戴冑听李承乾都這麼說了，也不隱瞞︰“太子殿下，如今國庫銀錢不足，恐怕富通錢莊所需的缺口，國庫一時半會可拿不出來。”
這也是實話。
國庫的錢每日都跟流水一樣流出去。
去歲征收的稅銀都已經安排好如何使用了，剩下的想要挪用恐怕很難，更加別說一千萬貫如此龐大的數目了。
李承乾微微頷首︰“戴尚書不必慌張，這缺口銀錢無需國庫里出。”
“啊？”戴冑懵了。
不從國庫出，難道從陛下的內帑……又或者東宮？
可據他所知，陛下的內帑可沒這麼多的銀錢，更加別說東宮了。
雖說太子殿下能賺錢，可一千萬貫不是小數目，聚寶盆商行在能賺錢，這也就是一年多，能有一千萬貫？
李承乾笑了笑︰“整理完賬簿，缺多少銀錢直接去大唐錢莊借就行了。一千五百萬貫內隨時可支取，不需要利錢，但……這錢是百姓的，可是要還的哦。”
“富通錢莊也不是這沒錢，只是外面的債務沒有收回來，捉錢令史已經取消，以後三省六部的福利待遇可都是要富通錢莊賺回來。當然利錢可不能太高，之前借走的那些銀錢，還是要收取正常的利錢，太高的話有辱皇室的面子。”
“這……”戴冑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
大唐錢莊能夠隨時支取一千五百萬貫。
比五姓七望還富？
五姓七望也不可能隨時隨地的拿出一千五百萬貫吧？
李承乾想到了什麼，略微的提醒了一句︰“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陛下知，切勿讓第四個人知道此事，最起碼在辦妥這些事之前，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不然…..嘿嘿。”
最後兩聲笑，猶如警告一般。
听在戴冑的耳朵里，瞬間一個激靈。
“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陛下知，絕對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既然知道了陛下參與其中，戴冑只能答應了。
“嗯，孤先走了，整理好賬簿直接去送去東宮即可。”
說著，李承乾就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向東宮，身後數千東宮六率和金吾衛跟隨在側。
太子出行的標配。
對此，李承乾有時挺不滿的，私人空間都沒有。
戴冑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看著遠去那全長安那獨一無二的馬車。
嗯裝上琉璃的馬車，就是非同一般。
可又想到了剛才李承乾的話，戴冑仔細琢磨了一番，似乎想通了關鍵。
大唐錢莊借錢給富通錢莊不需要利錢。
而富通錢莊並不是真正的缺錢，只是沒有合理的安排而已，又或者是背後有人推動這件事的發生。
導致了富通錢莊不能及時給百姓們兌銀錢。
如今富通錢莊有銀錢度過難關，到時收回來賬，還能有一筆利錢，本金還給大唐錢莊，這利錢……不就是朝廷的？
現在富通錢莊已經是朝廷的，賺的錢當然歸于國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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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是一環扣一環。
戴冑冷汗都快冒出來了，也是替五姓七望感到惋惜。沒想到如此一樁無本買賣就這樣被陛下父子搶……不對，是收走了。
還賠了開錢莊的錢。
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不管了，國庫走進賬，他這個戶部尚書做著也輕松。
不就是查賬嗎？
戶部天生就是干這個的，想明白後，戴冑沒有愁眉苦臉，而是風光滿面的往戶部走去，準備安排戶部的人加班加點的干。
為了那百萬貫的利錢，他也要干。
東宮。
剛回來，便有人奉上了冷飲。
一旁的王泉在旁低聲道︰“殿下，陳管家那邊讓人來傳話，說是東西已經做出來了，還請殿下過去查驗。”
東西做出來了？
李承乾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剛到手的冷飲喝都沒喝就放在了一旁，激動道︰“好，太好了。”
“走，盡快去一趟南崖村。”
“喏。”
就在王泉去準備的時候，突然被李承乾又叫住了︰“帶十名制作冷飲的內侍去南崖村，讓他們每日給南崖村的工人們制作一杯免費的冷飲，特別是武器工坊，無限量供應。”
想到武器工坊那些鐵匠師傅們汗流浹背的樣子，李承乾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過為了大唐，在不忍也要忍下去。
只能從別的地方彌補了。
八月正是最炎熱的時候，每日有一杯冷飲，那些工人們也會有干勁。
“喏。”王泉面上微笑著答應了。
跟著如此善解人意的太子，是他們這些人的福分。每人一杯冷飲也花不了多少銀錢，對于太子殿下來說，這跟九牛一毛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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