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師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李承乾抿了抿唇。
李靖這個時候也斬釘截鐵的開口道︰“打，收回林邑，我們就有糧食可以跟突厥真真正正的打一場了。”
“突厥？”
魏征詫異的看了眼李靖，滿頭疑惑︰“這跟突厥有什麼關系？”
一個在天南，一個在天北。
不是拿下林邑是為了佔城稻，為了大唐百姓嗎？
怎麼跟突厥扯上關系了。
對此，李靖沒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看著李承乾。
注意到目光，李承乾咳嗽了兩聲緩解尷尬︰“咳咳，那個魏師，頡利率領二十萬大軍突襲到長安城下，掠走我們大唐多少百姓，多少金銀和牛羊？”
“跟突厥一戰是不可避免的，現在的問題是我大唐糧食不足，後勤跟不上，如果拿下了林邑，我們大唐完全是有能力打贏突厥的。”
突厥是要打，而李承乾卻不是那麼早的想去打。
積蓄力量，一舉突破北邊不好嗎？
到時候來來回回一次次打多麻煩？
他還眼饞吐谷渾境內的擦爾汗鹽湖和茶卡鹽湖呢，那邊一年的鹽產量絕對能夠供養大唐好幾年的。
可惜歷史上的唐朝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吐谷渾大部分土地都被吐蕃佔了，不然李世民手上有這些鹽，絕對可以跟五姓七望掰掰手腕子，收回鹽鐵專營歸朝廷管制也不是不可能。
魏征怪異的看著李承乾和李靖，總感覺哪里不對。
但頡利的仇屬于大唐頭等大事，如果糧食問題解決了，李世民肯定也會下令出兵的。
這也是他魏征不可能控制的，因為阻止大唐出兵，完全是背叛大唐，到時候哪怕他在為官清廉，恐怕都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魏征雖然耿直，但是形勢還是看得清，什麼時候可以說話，什麼時候不發表意見，他還是非常清楚的。
順著李承乾和李靖的想法，魏征點了點頭︰“確實可以，現在大唐最缺的就是糧食，一旦糧食充足，我們絲毫不懼突厥的頡利了。”
“兩位老師。”
李承乾看氣氛差不多了，也該說出自己真實目的了︰“光光林邑還不夠，到時候在林邑的佔城我們可以成立一個那邊最大的交易市場......”
“交易市場？”魏征皺了皺眉。
南邊那麼窮，嶺南之地都是發配之地，弄交易市場干什麼？
李承乾點點頭︰“沒錯，在佔城設立一個大唐最大的糧食交易市場，到時候可以讓真蠟，撢國，驃國全部把吃不完的糧食拿到市場上來賣，由我們來收。”
“這......”魏征眉頭皺的更緊了。
難道林邑和嶺南道種的糧食不夠大唐百姓吃的嗎？
李靖琢磨了一下，也是跟魏征一樣的想法︰“太子殿下，這是不是要陛下同意啊，而且我們要那麼多糧食干什麼？林邑和嶺南道種的糧食就算不夠吃，我們大唐其它地方的糧食也不是不種了，還要去收糧食，這是何為？”
“對啊。”魏征附和了一聲。
完全跟不上李承乾的節奏。
李承乾神秘一笑︰“兩位老師，你們別忘了還有五姓七望，更何況嶺南道還有不少的望族佔有不少的土地。哪怕是糧食多了，種出來，真正富的只有這些地方豪強。”
“如果朝廷手里的籌碼不夠，怎麼跟五姓七望還有嶺南那些望族去做斗爭？戰士們在前面開疆擴土，最後養肥了這群地方望族，到時候誰去牽制他們？”
“所謂手里有糧心中不慌，魏師別忘了武德年間天災的時候，朝廷是怎麼低聲下氣去求五姓七望要糧食的。”
這番話，直接說到了魏征的心坎里。
身為寒門出身，魏征當然知道五姓七望有多強大。
百姓鬧饑荒，這些五姓七望手里卻有堆成山的糧食不肯拿出來，一次天災餓死的百姓不計其數，這些可都是大唐的人啊。
魏征眼神慢慢變得堅定了起來︰“殿下說的不錯，朝廷有了籌碼才能穩住這些五姓七望。這些延續了幾百上千年的家族，就是禍根，一旦唐朝強大了，他們只會吸更多的血，必須要阻止。”
轉念一想，他又嘆息了一聲︰“可是......到時候就算是在林邑開設一個糧食交易市場，難道他們五姓七望的人就不能去買嗎？”
“當然能。”
李承乾毫不避諱的說道︰“交易市場是公平的，朝廷能買他們當然也能買。”
如果不讓五姓七望交易，那他李承乾怎麼削弱他們的實力？
一旦有了交易，他還不信一個21世紀網文小作者的經濟頭腦還玩兒不過一千多年前的古人。
隨隨便便知道的幾個手段，恐怕就能讓五姓七望那些家族叫苦連天。
何況他也不打算光靠糧食來削弱五姓七望，還有其它的手段，只要是五姓七望涉及的產業，他都會一一打敗他們。
所謂在敵人最強領域打敗敵人，那成就感才是最棒的。
魏征立馬皺眉道︰“要是他們也能買糧食的話，到時候抬高價，朝廷豈不是收不到糧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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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李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災荒之年，這些五姓七望的人還囤積糧食抬高價格，這種事情他們可沒有少做。
李承乾緩緩搖頭︰“兩位老師，五姓七望或許錢多糧多，但是我們是朝廷，我們只要有政策，他們的錢再多也只能是打水漂，糧再多也只會放在倉庫里發霉。”
“我們有林邑，嶺南道兩個地方的糧食，還怕什麼？”
“這......”
魏征和李靖依舊眉頭不展的對視，心里感覺沒什麼底。
再怎麼說李承乾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
或許在貞觀犁上，讓魏征和李靖有些驚訝，可是這種生意和政治的問題，他們還不認為一個九歲的李承乾能跟那些存在幾百年上千年的望族對抗。
何況整個朝堂分為三派，除了李世民這一派強大了佔五成，可李淵的老臣派和五姓七望的官員派人數也不少。
要真的李世民做的過分了，五姓七望聯合李淵做些事情，到時候恐怕李世民寸步難行。
這還只是朝堂五品以上的官員。
五品以下的官員，那就是更加數不勝數了，五姓七望佔了很大一部分。恰恰相反，五姓七望在五品以下的官員佔了一半，而李世民和李淵佔了另外一半。
真的鬧起來，李世民那些政令到了人家手里執行不執行那就要看人家心情了。
李承乾自然是知道面前兩人的擔憂，確實自己的信服力低了些。
可要是不說動兩人，自己很多計劃可就實行不下去了。
“兩位老師，一個月之後孤會讓你們看見，孤能不能跟五姓七望對抗。反正現在的首要目的就是提出收回林邑，到時糧食交易市場我們再議。”李承乾霸氣的說了一聲。
“好。”
魏征看李承乾這麼有信心，反正時間還沒到，現在林邑都沒有拿下來，沒別的好說的，只能答應了。
一個月後看成果就行。
“沒問題。”李靖也答應了一聲。
這一趟，李靖的收獲是最大的，因為他早就想去打突厥了，一旦林邑真如李承乾所說，那麼距離攻打突厥就不遠了。
送走了李承乾。
魏征找借口將李靖留了下來。
“李尚書，留步。”
“魏僕射還有事？”李靖愣了愣。
“確實。”魏征看著李承乾馬車走遠消失，這才開口道︰“關于佔城稻的事情我還是希望李尚書暫時保密。”
“為何？”
這麼利國利民的事情，難道不盡快稟報陛下嗎？
為什麼還要保密？
李靖眉頭也是瞬間皺了起來，警惕的看著魏征。
見此，魏征搖頭苦笑解釋道︰“太子殿下年紀尚幼，而且還是從古籍中得知佔城稻的消息，你我二人皆是朝中重臣，要是不調查清楚就輕易的讓陛下去收回林邑，到時沒有佔城稻這個東西，又該如何？”
“這......”李靖一拍腦門。
當游俠習慣了，今天被李承乾連哄帶騙的說要去打突厥，他都忘了官場上的彎彎繞繞。
魏征見李靖反應過來，便露出了笑容︰“李尚書乃是軍伍出身，可派人前去查看一番，來回快的話不過三四月，倒是再做定奪也不遲。”
“好，老夫回去就讓人去調查。”李靖拱了拱手，便告辭了。
這件事必須要快。
不然耽誤了打突厥，就麻煩了。
而在回東宮的馬車上，李承乾看著天色已經一片火紅之色，路邊卻還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群。
微微皺眉，他詢問了駕車的王泉︰“王泉，長安最近有什麼熱鬧的事情嗎？為何他們這時還在路上游蕩？”
唐朝是有宵禁的，天黑之後不能夠穿越坊市，但在坊市內是可以通宵的。
李承乾走的這條回東宮的路可是大路，並不是坊市里面的小道。
這個時候這群人還不回家，等宵禁了......
趕馬車的王泉，看了眼來來往往的人，也是皺了皺眉︰“回殿下，最近長安也沒有什麼熱鬧的事情......”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對了，科考要開始了。”
科考？
這不就是古代的公務員考試嗎？
在明朝之後稱之為春闈。
意思也就是春天開始考試。
唐朝的科考分為三個層次，鄉試，省試，殿試。
李承乾看這麼多人，微微驚訝道︰“科考的人有這麼多嗎？”
“回殿下。”王泉駕著馬車看著路邊趕考的學生，解釋道︰“今年應該是貞觀朝第一次科考，所以陛下希望匯聚全天下的學子參加，所以場面肯定很大。”
“最主要是大唐現在非常的缺官員，希望從這次科考當中選拔一些優秀的學子前往一些郡縣去任職。”
聞言，李承乾明白了。
李世民這是在堵世家的路，估計是感受到五姓七望的權勢，準備通過這次科考多一些寒門的人出來，來抵抗世家。
對此，李承乾嘲諷的勾唇一笑。
或許李世民這個皇帝還不知道，選來選去，大部分還是世家的人。
恐怕其中一大部分考生都已經攀上了五姓七望，而且五姓七望恐怕這段時間也是非常活躍，希望多給自家找一些人才出來吧。
就在這個時候，王泉委婉的嘆息道︰“這些考生也挺慘的，科考還有一月有余，就早早來長安恐怕是尋找一個機會。特別是那些寒門子弟，恐怕客舍都住不起。”ps︰客舍就是唐朝的快捷酒店，價格低廉。）
李承乾眉頭皺了皺。
“都沒住的地方，他們為什麼還要來長安。”
“殿下。”王泉嚇了一跳，本來只是感慨一聲，沒想到被李承乾听見了，只能低聲解釋道︰“他們還不是為了出人頭地，寒門子弟讀書本來就困難，一家人供一個讀書人，要是不能出人頭地過去十多年努力都白費了。”
“之前我听說武德年間有一個寒門考生因為來長安的路費不夠，飯都舍不得吃，一路上光喝水了，最後到長安直接昏死過去最後沒有參加科考，接受不了直接跳河了。”
嘶！
李承乾雖然知道唐初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繁榮，可......科考趕路喝水，錯過考試就跳河自盡？
這事也太離譜了吧。
看來封建王朝這些寒門學子也是夠苦的。
感慨一聲，李承乾鑽回了馬車內，從簾子縫隙觀察著這一路上的考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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