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 慈頤宮
梅太後坐在椅子上看著,下面站著的二皇子楊象以及他的乳娘,心里嘆息一聲,看著他的乳娘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太後娘娘的話,奴婢張惠,入宮八年了!”張惠恭敬的回答,
張惠年紀約三十多歲,長相一般,只能說是耐看,不過,很有親和力,給人一種踏實忠厚的感覺。
“以後你就好好照顧象兒,有什麼短缺的,或者不懂的,你就問采薇!”梅太後溫和的說著。
“奴婢謹記!多謝太後娘娘關心!”
梅太後滿意的點點頭,緊接著,又看向楊象,梅太後笑著招手,“象兒,來皇祖母這里!”眼里滿是疼愛。
小楊象先是抬頭看向牽著自己的乳娘張惠,張惠給了楊象一個鼓勵的眼神,輕聲道︰“殿下,快去吧!太後娘娘還在等你呢!”
楊象心里七上八下的,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怎麼也邁不動。
他的小手緊緊攥著張惠的衣角,指節都泛白了。
眼前的慈頤宮金碧輝煌,可在他看來卻像一座巨大的牢籠,充滿了未知和恐懼。
他的母妃被打入冷宮,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小小的心靈充滿了不安,此刻要獨自面對皇祖母,他實在是害怕極了。
“象兒,別怕,皇祖母又不會吃了你。”梅太後依舊笑著招手,那笑容在楊象眼中卻帶著一絲陌生。
楊象深吸一口氣,松開張惠的衣角,一步一步,像只受驚的小鹿般小心翼翼地朝著梅太後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的眼楮緊緊盯著地面,不敢抬頭去看梅太後的臉。
終于走到了梅太後跟前,楊象低著頭,聲音小得幾乎听不見︰“皇祖母!”
梅太後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楊象的頭,那溫暖的觸感讓楊象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他依舊不敢抬頭。
“象兒,以後就跟著皇祖母,皇祖母會好好疼你的。”梅太後的聲音很溫柔,可楊象卻覺得這溫柔里少了母妃的那種熟悉和親切。
楊象的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自己的衣角,猶豫了許久,
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梅太後,天真地問道︰“皇祖母,我母妃什麼時候回來呀?我想母妃了!”
梅太後的笑容僵了一下,心中一陣嘆息。
她知道這孩子心里惦記著母妃,可盛若琴的事情又豈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象兒,你母妃犯了些錯,要在那里好好反省。
等她反省好了,皇祖母會讓你們見面的。”
楊象的眼楮里閃爍著淚花,他不明白母妃為什麼會犯錯,在他心里,母妃是世上最好的人。
“皇祖母,我母妃不會犯錯的,是不是有人害她?您讓父皇把母妃接回來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小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梅太後看著楊象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心里也有些不忍。她把楊象抱在懷里,輕聲安慰道︰“象兒乖,別著急。你父皇的決定,皇祖母也不能隨意更改。
你要相信你父皇,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乖乖听話,好好長大,說不定母妃很快就會回來了。”
楊象靠在梅太後的懷里,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他想起以前母妃總是溫柔地抱著他,給他講故事,陪他玩耍。
可現在,母妃卻被關在了那個可怕的冷宮里。他的心里充滿了委屈和無助,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皇祖母,我想母妃,我想去看母妃。”楊象哽咽著說道,雙手緊緊地抓著梅太後的衣服。
梅太後拍了拍楊象的背,說道︰“象兒,現在還不行。等過段時間,皇祖母會安排你去見母妃的。你現在要乖乖的,听皇祖母的話,好不好?”
楊象抽抽搭搭地點了點頭,雖然心里還是很想念母妃,但他知道皇祖母說的話不能違背。
他抬起手,擦了擦眼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時,張惠走上前來,輕聲說道︰“殿下,該休息了。”
楊象看了看張惠,又看了看梅太後,小聲說道︰“皇祖母,象兒想睡了。”
梅太後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去吧,讓張惠好好照顧你。”
楊象從梅太後的懷里下來,跟著張惠往房間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里還是想著母妃。他不知道母妃在冷宮里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飽穿暖。
他暗暗發誓,等自己長大了,一定要把母妃從冷宮里救出來,讓他們一家人重新團聚。
回到房間,楊象躺在床上,眼楮望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他的腦海里全是母妃的身影,不知不覺,眼淚又流了下來。
張惠坐在床邊,輕輕拍著楊象,輕聲哄著他入睡。在張惠溫柔的拍打下,楊象漸漸進入了夢鄉。
在夢里,他見到了母妃,母妃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柔地抱著他,笑著對他說話……
………
三月二十七 戌時 坤寧宮
寢宮內燭光搖曳,陳皇後正坐在梳妝台前,
寶珠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娘娘,奴婢听說曹公公已經查出行大皇子殿下的幕後主使
就是盛若琴盛貴妃,如今陛下已經將她打入冷宮,貶為才人,二皇子也交給太後娘娘撫養了。”
陳皇後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若琴阿若琴,你為何如此糊涂!”她輕聲嘆息,聲音里帶著幾分惋惜。
寶珠咬了咬嘴唇,臉上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
湊近陳皇後,壓低聲音道︰“娘娘,您平日里寬宏大量,可她卻如此恩將仇報,實在是可惡至極。
要不奴婢讓下面的宮女太監去冷宮打她一頓,讓她知道天高地厚,知道尊卑!”
陳皇後轉過頭,看著寶珠,眼神中帶著一絲責備。
“寶珠,不可如此!本宮身為皇後,掌管六宮,當以仁德為本。盛若琴如今已受到了陛下的懲處,我們又何必再去落井下石。”
寶珠不服氣地嘟囔著︰“娘娘,她可是差點害了您啊。要不是景兒機靈,後果不堪設想。
奴婢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陳皇後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緩緩說道︰“本宮明白你的心意,可冤冤相報何時了!
盛若琴做出這樣的事,想必也是一時糊涂。她如今被貶入冷宮,失去了往日的榮華富貴,這對她來說已經是不小的懲罰了。”
寶珠跟在陳皇後身後,急得跺腳︰“娘娘,您就是太善良了。她要是有您這份仁德之心,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奴婢覺得,就該給她點教訓,讓她以後不敢再對您有二心。”
陳皇後轉過身,拉著寶珠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寶珠,你要知道,這後宮之中,爭斗不斷。
若本宮也以惡制惡,那與那些心胸狹隘之人又有何區別。以德報怨,方能彰顯本宮的賢德,也能讓這後宮安寧。”
寶珠低下頭,小聲說道︰“娘娘,奴婢知道您是為了後宮著想,可奴婢就是心疼您。您對她那麼好,她卻恩將仇報。”
陳皇後輕輕拍了拍寶珠的手,微笑著說︰“本宮並不怪她。這後宮之中,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和無奈。
盛若琴做出這樣的事,或許也是有她的苦衷。本宮身為皇後,應當包容她們,引導她們向善。”
寶珠抬起頭,眼中滿是疑惑︰“娘娘,那難道就這麼算了嗎?她可是害得景兒受了傷。”
陳皇後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說道︰“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本宮會派人去看望景兒,好好照顧她,讓她早日康復。
至于盛若琴,本宮會讓曹正淳再去冷宮里提醒她一番,讓她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寶珠皺著眉頭,還是有些不甘心︰“娘娘,奴婢覺得這樣還是太便宜她了。她害得您擔驚受怕,也害得景兒受苦。”
陳皇後放下茶杯,看著寶珠,認真地說︰“寶珠,你要記住,本宮的職責是管理好這後宮,讓陛下沒有後顧之憂。
若本宮因為一時的氣憤而做出不理智的事,只會讓陛下為難,也會讓這後宮更加混亂。以德報怨,才能贏得人心,才能讓這後宮真正的安寧。”
寶珠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服氣,但還是點了點頭︰“娘娘,奴婢明白了。您說得對,您是賢後,自然要做出表率。只是奴婢心里還是有些氣不過。”
陳皇後站起身,走到寶珠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寶珠,你也是為了本宮好。但本宮希望你以後遇到事情要冷靜,不要沖動行事。這後宮之中,處處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