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青石,原本是萬記酒坊賴以生存的根基,如今,卻要成為北嶺百姓的奠基石。
一百多人,輪班鑿石運料,一夜未眠。
與此同時,徐六娘也沒有閑著。
她帶領著“織言社”的姐妹們,連夜趕制一幅巨大的布匹。
三丈見方,純白無紋,仿佛一塊巨大的畫布,等待著被賦予新的意義。
織娘們圍坐在燈下,飛針走線。
她們手中的銀針,仿佛一支支精巧的畫筆,在白布上勾勒出一行醒目的黑字“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字跡遒勁有力,筆鋒飽含著對貪官污吏的控訴和對百姓疾苦的同情。
字跡四周,留白如雪,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在北嶺大地上時,一塊巨大的青石碑,已經矗立在起源村舊址之上。
石碑沒有任何雕飾,光禿禿的,仿佛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徐六娘帶領著十二名孩童,抬著那幅連夜趕制好的白布,緩緩地向縣學門前廣場走去。
白布遮蓋著石碑,像一個神秘的面紗,引人遐想。
縣學門前廣場,早已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他們默默地注視著那塊被白布遮蓋的石碑,眼神復雜。
十二名孩童,步伐堅定,緩緩地將石碑抬到廣場中央。
徐六娘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揭開了白布。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八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廣場上,頓時一片寂靜。
圍觀者自發跪地叩首者有之,默念者有之,更有老農脫帽低語“這比祖宗牌位還重。”
與此同時,李芊芊也沒閑著,這幾天她察覺到府衙接連調換賬房吏員,憑借著女性特有的細心,她敏銳的判斷出李老爺必然是賊心不死,正在暗中轉移田契文書。
她急忙將這一情況匯報給陳皓,建議趁著御史大人尚在北嶺,發動一場聲勢浩大的“契核行動”。
“組織識字村民,依《去歲實征考》所載地塊,逐戶比對官冊與民間存契。凡發現‘一田二主’或‘虛增畝數’者,當場謄錄三份,一份交御史隨從備案,一份貼于村口,一份由孩子朗讀傳聲至鄰村。”
陳皓听後,拍案叫絕“好主意!芊芊,你真是我的諸葛亮啊!”
說干就干,李芊芊立刻組織人手,分頭行動。
另一邊,趙秀才也主動請纓,攜帶著兩名學生,夜訪縣學藏書閣。
他可不是為了偷盜,而是另有目的。
縣衙修志在即,趙秀才便想借著這個機會,將《北嶺查實錄》摘要以蠅頭小楷補錄入《本縣風土志》稿本中,並在頁腳注“據民述,御批存檔”。
這樣一來,就算以後有人想要篡改歷史,也無法抹去這段真實發生過的記憶。
第二天,師爺校稿時發現了趙秀才的“小動作”,頓時勃然大怒,就要將其刪除。
然而,劉推官卻攔住了他“志書若失真,不如焚之。”
最終,這份稿本連同原檔一並被封存進了府庫,成為了不可篡改的“官民共證”。
北嶺的百姓,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他們將抗爭的成果,一點一滴地融入到日常生活中,讓它成為一種習慣,一種信仰。
深夜,皓記酒館內,燈火搖曳。
陳皓獨自坐在櫃台後面,清點著各地送來的反饋簡報。
這些簡報,詳細記錄了“契核行動”的進展,以及各村百姓的生活狀況。
他仔細地翻閱著每一份簡報,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仿佛戰鼓擂動,預示著一場新的風暴即將來臨……
深夜,皓記酒館的燈光昏黃而溫暖,陳皓獨自一人,指尖摩挲著泛黃的簡報,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北嶺六村的脈搏,仿佛都匯聚在他的手中。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寂靜,像一把利刃劃破了平靜的湖面。
不一會兒,柱子風塵僕僕地沖進酒館,顧不上喘息,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掌櫃的,出事了!萬富貴,失蹤三天了!萬家老太太昨晚遣散了所有家僕,閉門燒賬本,一把火燒了個干淨!”
陳皓心中一凜,還沒來得及細問,柱子又拋出一個重磅消息“更邪門的是,李少爺,就是那個李扒皮的兒子,今天早上竟然提著刀,闖進縣衙,哭著喊著要‘替父認罪’!被劉推官直接讓人給鎖了!”
燭火在他臉上跳動,明暗不定,映襯著他深邃的眼眸。
陳皓抬頭,凝視著酒館房梁上那幅未完成的《北嶺田畝清丈圖》,那是他帶領村民們丈量土地,一筆一畫繪制出來的,每一個線條都飽含著百姓的血汗和期盼。
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聲道“他們開始怕了……但怕的不是法,而是這些字還能繼續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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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如水,傾瀉在蒙著白布的無字碑上。
它像一個沉默的巨人,靜靜矗立在風中,等待著第一道刻痕,也將見證接下來的腥風血雨。
陳皓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突然,他起身吹滅了燈,黑暗中,只有他那雙眼楮,亮的嚇人……
清明後的第七天,縣城原本還算平靜的空氣,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那些平日里消息最靈通的街頭巷尾閑漢。
他們一大早便聚集在茶館酒肆,眉飛色舞地議論著什麼,聲音壓得很低,卻難掩語氣中的興奮與不安。
“听說了嗎?出大事了!”
“啥大事?難不成是韃子又打過來了?”
“比韃子打過來還嚇人!有人說,皓記的陳掌櫃,私藏了前朝玉璽,要…要復闢!”
“放他娘的屁!陳掌櫃是啥人?那是帶著咱們種地分糧的好人!誰信啊!”
“信不信由你,人家可是有證據的!就在縣衙門口,貼著呢!”
消息像一陣風,迅速席卷了整個縣城。
原本還算平靜的街頭,開始變得擁擠起來。
人們成群地涌向縣衙,想要一探究竟。
縣衙門口,一張巨大的揭帖被貼在了牆上,用醒目的黑字寫著“告陳皓謀逆檄文”。
檄文的內容並不復雜,通篇充斥著陰謀論式的揣測和污蔑之詞,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檄文下方,附著的一張圖。
那是一枚木印,方寸大小,其上刻著三個字——“松筆記”。
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這枚印章或許並不意味著什麼。
但對于那些參與過“契核行動”的人來說,這三個字,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他們的腦海中炸響。
“松筆記”,正是徐六娘的“織言社”用于文件認證的印章。
它的出現,意味著有人在試圖將陳皓與“謀逆”的罪名聯系起來。
人群中開始出現騷動,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這…這難道是真的?”
“不會吧?陳掌櫃怎麼會做這種事?”
“誰知道呢?人心隔肚皮,說不定他就是裝出來的!”
百姓們的神情各異,有震驚,有疑惑,有擔憂,也有幸災樂禍。
駐軍的士兵也明顯加強了巡邏力度,他們手持長矛,面色嚴肅地在街上來回巡視,驅趕著聚集的人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皓記酒館內,陳皓手里拿著那張揭帖的抄本,嘴角卻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他們終于學會用我們的字,來殺我們了。”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听不出任何的憤怒或慌亂,反而帶著一絲玩味。
李芊芊站在他的身旁,眉頭緊鎖。
她連夜核查了所有“松筆記”印章的流向,發現只有北嶺六村的村長和共濟社的核心成員持有副本,而且為了防止偽造,每枚印章的底部都嵌著不同顏色的絲線作為防偽標識。
“掌櫃的,這明顯是有人在栽贓陷害。”李芊芊說道,“我們必須盡快查出幕後黑手。”
陳皓點了點頭
對方不僅想要置他于死地,更想要摧毀他一手建立起來的信任和希望。
“芊芊,立刻以‘共濟議事會’的名義發布公告。”陳皓沉聲說道,“凡拾得偽造印模者,可憑絲線顏色至糧行兌換十斤米。”
“掌櫃的,這能行嗎?”李芊芊有些懷疑。
“能不能行,試試就知道了。”陳皓說道,“他們既然想玩文字游戲,那我們就陪他們玩到底。”
與此同時,周鐵嘴也收到了消息。
作為北嶺最有名的說書藝人,他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無數百姓的心。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不出兩日,一名衣衫襤褸的獵戶,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共濟糧行。
他手里拿著半塊燒焦的木印,印章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底部嵌著的紫色絲線,卻依然清晰可見。
李芊芊接過木印,仔細查驗了一下,確認絲線顏色與北嶺學堂的庫存相符。
她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位大哥,這印章你是從哪里撿來的?”
獵戶吞吞吐吐地說道“是…是在亂墳崗撿到的。”
李芊芊沒有再追問,按照約定,給了獵戶十斤米。
獵戶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李芊芊立刻將此事稟報給了陳皓。
陳皓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我們已經找到線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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