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刀相信,只要這些簡本能夠送到農民的手中,就一定能夠喚醒他們的意識,讓他們明白真相。
第二天,各村的農民紛紛來到縣衙領取“春種貸糧文書”。
他們拿到文書後,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今年的貸款政策。
然而,當他們打開文書時,卻意外地發現里面夾著一張陌生的紙張。
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字里行間透露著對官府的不滿和對百姓的同情。
“這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故意塞進去的。”
“上面寫的是什麼?我看不懂。”
一些識字的農民開始嘗試著朗讀紙上的內容。
“……官倉鼠雀肥,百姓糠秕饑。民脂民膏盡,誰憐我等淒……”
隨著朗讀聲的傳播,越來越多的農民圍了過來。
他們听著紙上的內容,臉上露出了震驚和憤怒的表情。
這時,巡夜司的人發現了情況,他們立刻沖上來,想要收繳這些“妖言惑眾”的紙張。
“這是官府發的東西,怎麼能說沒收就沒收?”
“就是,我們還沒看完呢!”
“憑什麼不讓我們看?難道官府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農民們紛紛抗議,不肯交出紙張。雙方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執。
在爭執中,一些文書被撕扯,散落在泥地里。
有人索性撿起地上的紙張,貼在牛車上,貼在扁擔上,貼在紡輪上……
《記事冊》就這樣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迅速地傳播開來,如同一顆顆火星,點燃了百姓心中沉寂已久的火焰。
鄰鎮的王老板得知了此事,立刻命自家酒坊的伙計,將《記事冊》的內容刻在酒壇的外壁上。
他還在酒坊門口掛起了一塊醒目的招牌,上面寫著“酒香不怕巷子深,字亮不怕夜路黑。”
一時間,王老板的酒坊生意興隆,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慕名而來,一邊喝酒,一邊閱讀酒壇上的文字。
《記事冊》就這樣以一種更加隱蔽和巧妙的方式,繼續傳播著。
趙九淵,這位退隱的老更夫,雖然不再擔任職務,但他仍然掌控著一張龐大的情報網絡。
他沿江巡視,發現張大戶已經在三河口增設了暗哨,專門搜查那些攜帶紙張的人。
趙九淵沒有立刻將這個消息匯報給陳皓,因為他知道,直接的對抗只會適得其反。
他決定采取一種更加巧妙的方式來化解危機。
趙九淵找到了漕幫的頭目,與他商議了一個計劃。
幾天後,在運河南段的各個茶樓里,推出了一種名為“燈謎宴”的活動。
每盞燈籠下面都懸掛著一道謎題,謎底全部出自《記事冊》的內容。
猜中謎題的人,可以免費獲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
這個活動立刻吸引了無數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孩子們,更是對此樂此不疲。
一夜之間,“民議八條”變成了“元宵燈謎”,“糧布互審”變成了“打一買賣術語”……
就連那些奉命搜查紙張的巡夜司弓手,也忍不住混入人群中,猜謎取暖。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背下了整套規則。
《記事冊》就這樣被巧妙地融入了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成為了一種文化符號,一種共同的記憶。
當夜,陳皓于酒館密室攤開地圖,見南至七鎮、北達三村,皆有“燈影點”標記——那是李芊芊根據各地反饋繪制的“識字據點圖”。
她輕聲道“現在不是我們在教人寫字,是他們在教別人。”陳皓凝視良久,眉宇間透出一股堅決。
他站起身,從桌上取來最後一塊南嶺松枝,細細削成細條,浸入藥水晾干。
松脂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陳皓轉身對李芊芊道“準備三百支‘松筆’,明日隨新米一起送往各村——不是給先生用的,是給每個想寫字的人。”李芊芊點點頭,眼中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她知道,這不僅是傳遞知識,更是傳遞希望。
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傳來“ 嚓”一聲,瓦片碎裂。
一陣冷風裹挾著月光,穿過破碎的窗欞,吹得桌上的地圖瑟瑟發抖。
一道黑影翻落院中,手中的短刃寒光凜冽,直指堂門。
陳皓卻只抬起頭,望向窗外的明月,低語道“這一刀,遲早會來。”
那黑衣刺客如同自地獄中爬出的惡鬼,裹挾著凜冽殺氣,破窗而入。
刀光乍現,寒芒直指陳皓咽喉,欲取其性命!
“掌櫃的!”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猛撲而上。
是柱子!
他怒吼著,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在了陳皓身前。
“噗嗤!”
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令人膽寒。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濺落在桌案之上,將那本記錄著百姓心聲的《記事冊》染紅。
柱子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但他依舊死死地護著陳皓,不肯退後半步。
刺客一擊得手,眼中凶光更甚,正欲再次舉刀,徹底了結陳皓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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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一只手,一只平靜而有力的手,卻穩穩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陳皓!
他竟然不呼救,不閃避,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的目光,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平靜得讓人感到恐懼。
只見他緩緩地抬起另一只手,拿起一支剛剛削好的“松筆”。
那筆尖,還帶著淡淡的松脂香氣,那是希望的味道。
他將筆尖伸向柱子受傷的左臂,任憑鮮血一滴滴地滴落在筆尖之上。
鮮紅的血液,如同墨水一般,將那潔白的筆尖染紅。
然後,他將筆尖抵在《記事冊》空白的一頁上,緩緩地,一筆一畫地寫下了一個字
“人。”
那字跡,帶著柱子的鮮血,帶著陳皓的堅定,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
刺客原本凶狠的目光,在看到那抹鮮紅字跡的瞬間,竟然開始顫抖起來。
他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你……”刺客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恐懼。
陳皓沒有理會他,繼續書寫著,每一個筆畫都慢而穩,仿佛在刻畫著生命的重量。
“你師父趙九淵教過你,子時三更換崗,有隙十二息……”陳皓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如同驚雷般在刺客耳邊炸響,“可你今夜提前一刻動手,是因為餓了吧?”
刺客渾身一震,瞳孔驟然收縮。
他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看穿了。
陳皓放下筆,抬起頭,目光如同利劍般刺穿刺客的內心。
“你靴底沾著南塘濕地的泥,袖口有灶灰,昨晚在周家門外蹲了兩個時辰,等一個送飯的孩子。”陳皓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卻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洞察力,“你不是殺手,你是逃奴。”
“撲通!”
刺客再也無法承受這巨大的壓力,手中的短刃“ 當”一聲掉落在地,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頭深深地埋在地上,哽咽道“他們……他們抓了我娘……說只要殺了你,就放了她……”
原來,這所謂的刺客,不過是一個被逼無奈的可憐人。
陳皓看著跪倒在地的刺客,眼中沒有憤怒,沒有仇恨,只有一絲淡淡的憐憫。
他揮了揮手,示意李芊芊先為柱子包扎傷口。
李芊芊早已淚流滿面,但她依舊強忍著悲痛,小心翼翼地為柱子處理著傷口。
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傷勢。
陳皓走到刺客面前,彎下腰,將他扶了起來。
“你也很久沒吃東西了吧。”他輕聲說道,然後轉身對李芊芊說道“芊芊,給他盛碗熱粥來。”
李芊芊擦干眼淚,默默地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遞給刺客。
刺客接過粥,雙手顫抖得厲害,他抬起頭,用充滿感激的目光看著陳皓,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吃完再說。”陳皓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刺客再也忍不住了,他狼吞虎咽地吃著粥,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隨著這碗粥一起吞下去。
待他稍稍安定之後,陳皓喚來了胡一刀。
“帶他去義莊地窖,換身衣服,明天開始,學寫字。”陳皓對胡一刀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胡一刀肅然領命。他走到刺客面前,一言不發地將他帶走了。
臨行前,陳皓將那支染血的松筆交到刺客手中。
“下次拿這個,別拿刀。”陳皓看著刺客,輕聲說道。
刺客顫抖著接過松筆,低頭看著筆尖上殘留的血痕,久久無語。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明,也看到了自己未來的道路。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
陳皓召集了全村的村民,來到了村口的古廟前。
他站在高台上,環顧四周,看著一張張充滿期待和渴望的面孔。
他高高舉起那支斷刃,向所有人展示著。
“昨夜有人持刀欲殺我,但我看見的不是凶器,是恐懼。”陳皓的聲音洪亮而有力,傳遍了整個村莊,“恐懼,才是真正的敵人。”
然後,他將斷刃扔在地上,又舉起了那支染血的松筆。
“而這個,才是武器!”他高聲說道,“因為它能讓害怕的人,變成敢說話的人!因為它能讓無力的人,擁有改變命運的力量!”
他宣布設立“筆耕獎”凡教會三人識字者,可獲一斗米、一副新犁;孩童寫出完整“民”字者,記入“少年議士名錄”。
村民們听得熱血沸騰,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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