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看著眼前這群大唐頂尖的勛貴,一個個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甚至不惜放下身段“苦苦哀求”,頓感一個頭兩個大。
他原本只想輕松度日,偶爾出出主意,推動一下歷史進程。
可沒想過要當什麼“幼兒園園長”,或者“太子太傅預備役”。
他揉揉太陽穴,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諸位叔伯,非是小子推脫。教導皇子,責任重大,如履薄冰。
郇王殿下天潢貴冑,小子尚且不知其性情如何,能否勝任尚在兩可之間。
若再添上諸位家中的麒麟兒,萬一有所疏漏,豈不是誤人子弟?屆時小子萬死難辭其咎啊!”
程咬金把眼一瞪,蒲扇般的大手一揮︰
“賢佷過謙了!滿長安誰不知你魏駙馬的本事?詩詞歌賦、經濟民生、甚至格物匠作,無一不精!
陛下和太子都對你贊不絕口。教導幾個蒙童啟蒙,還不是手到擒來?
再說孩子們一起讀書,有伴後互相較勁,學業才能精進嘛!
俺老程的要求不高,能識文斷字,明白事理就成,又不要他考狀元!”
房玄齡也捋須微笑道︰
“知節所言甚是。賢佷之才,人所共睹。教授蒙童,並非要賢佷事必躬親,日日督導。
只需定下章程,擇優選派博士教導。賢佷偶爾考較指點一二,便是他們的造化了。”
唐儉依舊抱著魏叔玉的腿不放,“正是此理!賢佷,你看河上跟你之後,長進了多少?
我們都盼著自家孩兒,能沾點賢佷的靈氣呢!束修絕對豐厚,絕不會讓賢佷白白辛苦!”
魏征覺得這群老伙計們,有點“逼良為師”的架勢。但想到能讓兒子們得到更好的教導,心里頗有些意動。
混小子實在太過分了。
有些經天緯地之才,卻壓根不照顧、提點他的弟弟們,實在是不當人子吶。
“玉兒,諸位叔伯皆是國之柱石,與你又相交莫逆。如此誠意相托,你豈可一再推拒?
能為大唐培養些人才,亦是你的責任,此事便如此定了吧。”
見自家老爹都發話了,再看看程咬金那“不答應俺就不起來”的架勢,魏叔玉知道這事是躲不過去了。
他長嘆一口氣︰
“罷了罷了,諸位叔伯快請起…呃,唐叔叔您先松開…小子應下便是。
只是有言在先,小子教學自有規矩,或許與國子監、弘文館大不相同。
若諸位叔伯覺得小子教得不對,亦或家中子弟吃不了苦,到時莫說小子的不是。”
眾人頓時喜笑顏開,紛紛應承︰
“這是自然,一切但憑賢佷主張!”
“賢佷放心管教,該打打、該罵罵,絕無怨言!”
“哈哈,俺老程家的崽子皮實,賢佷隨便操練!”
“連房遺愛那個棒槌,都能被賢佷調教成虎將,賢佷就放心大膽的做吧。”
…
魏叔玉心里翻了個白眼。
一群混不吝!
現在說得好听,到時候別心疼就行。
他打算搞素質教育,配合實踐教學,也不知玩樂教學他們會不會接受。
真有些期待啊,到時候他們的下巴肯定驚脫臼吧!!
桀桀…
魏叔玉笑得很嚇人︰
“既然如此,諸位將家中適齡孩童的名帖送至公主府,小子需與太子殿下商議郇王進學事宜。”
“好好好,有勞賢佷了!”
眾人心里格外滿意,寒暄幾句後紛紛告辭離去。
送走一群混不吝,魏叔玉回到廳中,發現長樂一直含笑看著他。
魏叔玉訕訕笑了下,“夫人,你看這事鬧得。本想清閑幾日,這下可好,直接開了個學堂。”
長樂掩唇輕笑︰“夫君才冠古今,諸位公爺自然是信得過您,才將家中珍寶托付。
這是好事呀。若是教出成效,駙馬爺‘帝師’之名,只怕更要響徹朝野了。”
她話語中帶著幾分打趣,也帶著幾分驕傲。
“帝師?”
魏叔玉撇撇嘴,“就是個孩子王罷了。不過…”
他眼神微動,心頭劃過一道亮光,“既然推脫不掉,或許也能借此做點文章。
將郇王、勛貴子弟,乃至來自漠北、西域、吐州、渾州等地的優秀子弟,放在一起教養…”
長樂格外聰慧,立刻明白他的深意︰
“夫君想從小培養他們的情誼,潛移默化中讓他們成為大唐根基,彼此聯系更緊密?”
“知我者,夫人也。”魏叔玉樂得直接抱住她,溫潤的觸感令他不舍得放開。
“不僅僅是學識,更重要的是眼界、胸襟,還有與他人相處協作的能力。
大唐不僅需要皓首窮經的文人,更需要能文能武、通曉實務、胸懷天下的人才。公主府學堂,或許可以往這個方向去辦。”
魏叔玉越想越覺得大有可為,“夫人,明天陪為夫入宮見父皇。”
兩人抱著溫存一會,感受到魏叔玉的火熱,長樂羞得俏臉粉紅。
“夫…夫君,麗婉姐似乎找…找夫君有事。”說完長樂嬌羞的跑了。
魏叔玉整理下衣裳,
“麗婉姐,王朝的商隊有消息了嗎?”
鄭麗婉收斂笑容︰
“剛接到飛鴿傳書,商隊已順利抵達燕城,物資全部交付。
燕王殿下欣喜異常,尤其是對新印的年歷、書籍贊不絕口。只是…”
“只是什麼?”
“燕王殿下信中提及,漠北今冬酷寒,勝于往年。
雖然物資充足,但仍有一些偏遠定居點的牧民缺乏御寒之物,尤其是皮裘。
燕王殿下詢問,能否讓商隊緊急送些皮裘過去。”
魏叔玉眉頭微蹙︰“漠北苦寒,皮裘本是常見之物,竟也短缺?”
“駙馬爺,燕王殿下口中的皮裘,是中原織工們加工好的衣物。
與他們粗制濫造的裘服相比,中原制作的裘服更加保暖,也更加舒適。”
“原來是這樣啊!!”
魏叔玉走到窗前,看著長安城依舊繁華的景象,思緒卻飛到風雪漫天的漠北。
李佑在那里做的,是真正篳路藍縷、開創基業的事情,困難遠比長安想象的要多。
“告訴王寶,立刻去辦兩件事。第一,盡快組織一支馱隊,將新豐工坊里的裘服,趕在年關前後送至燕城。
第二,在長安、洛陽等地張貼告示,高薪招募擅長鞣制皮革、縫制皮裘的工匠。”
“是,駙馬爺。”鄭麗婉迅速記下。
她猶豫了一下,“駙馬爺,如此開銷是否太大?
收購皮貨、雇佣工匠、組織馱隊,所費不貲。
今年印刷書籍、資助各地學堂,內帑支出已然巨大。”
魏叔玉擺擺手,語氣格外堅定︰
“無妨。漠北是個聚寶盆,公主府所花錢財會得到十倍的回報。再說錢財乃身外之物,花了再賺便是。”
“奴婢明白了。”鄭麗婉眼中滿是敬佩之色。
躬身退下後,立刻前去安排。
廳內安靜下來,魏叔玉獨自沉思。
年畫、學堂、年歷、工匠…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東西,正一點點將中原與漠北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文化認同與經濟紐帶雙管齊下,才能真正實現融合與長治久安。
他走到書案前,鋪開信紙,提筆給李佑回信。
除了告知皮貨和工匠的安排,他還要將有關學堂的一些想法寫給李佑。
漠北學堂應該更注重實用技能的教學,比如畜牧、醫療、基礎算術等,當然少不了洗腦教育。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魏叔玉的目光沉靜而深遠。
相信漠北經過幾十年的融合、洗腦,以後它將成為大唐北方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