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殿前侍衛將獨孤平雲拖下去時,魏叔玉的目光與李恪短暫相接。
李恪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恢復如常,仿佛方才的笑意從未存在過。
“父皇!”魏叔玉突然提高聲音,“兒臣還有一事稟報。”
李世民頭疼般揉揉太陽穴,玉兒狗嘴里只怕又沒啥好事。
“說說看。”
“據阿羅本供述,景教在長安城內尚有一處秘密據點,就在西市的波斯邸中。”
魏叔玉頓了頓繼續道︰“臣請即刻派兵搜查,以免賊人銷毀證據。”
程咬金立刻跳出來︰“老臣願往!”
他很清楚他自己的用處,唯有忠心耳。李世民很多不方便出手的事,大體都交給程咬金與尉遲恭。
李世民正要點頭,忽听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百騎司校尉匆匆入殿,跪地稟報︰
“陛下!西市波斯邸突發大火,火勢已蔓延至鄰近商鋪!”
魏叔玉瞳孔驟然緊縮,他們好快的動作!
看來,朝中還有人給景教通風報信。
李世民拍案而起︰“傳朕口諭,金吾衛即刻封鎖西市,所有胡商一律暫押!”
他陰沉的目光掃過群臣,“今日朝議到此為止,三省的宰相們留下,其余人退朝!”
听說能退朝,魏叔玉像兔子般就開溜了。
只是令他沒料到,剛離開太極殿來到廣場上,李恪快步追上魏叔玉。
“玉哥兒,胡玉樓之約......”
“自然作數。”魏叔玉似笑非笑,“不過殿下似乎對西市大火毫不意外?”
李恪面色微變,隨即干笑道︰“天干物燥,走水也是常事。”
“哦是嗎,叔玉還以為有人故意使壞。”
兩人正說話間,劉博匆匆趕過來︰“駙馬爺,公主請您立即回府,說是有要事相商。”
听說魏叔玉要回公主府,尉遲恭等人頗有些失落。他們還以為今天能在胡玉樓,好好的爽上一把。
哪曾想出如此多的事情,在去胡玉樓浪的話,似乎有些不合適。
馬車上。
鄭麗婉壓低聲音。“駙馬爺,波斯邸起火前白勝搶出一箱文書,其中有一封用波斯文寫的密信。”
“可曾譯出?”
“瑪利亞認出收信人署名是"迦南之鷹",信中提到要在下個月望日迎接"真王的使者"。”
魏叔玉手指輕叩車壁。
迦南是猶人故土,這代號顯然與猶人復國有關。而\"真王的使者\"更值得玩味,難道景教背後還有波斯王室的影子?
回到公主府,長樂正在花廳焦急踱步。見到魏叔玉,她立刻屏退左右︰
“夫君,表姐今早送來這個。”
說完她取出一枚鎏金銅牌,“說是從獨孤家三郎君那里得來的。”
銅牌上刻著古怪的符號,背面是一朵玫瑰圖案。魏叔玉眼神一凝,此物分明是景教的聖物!
“表姐為何給你這個?”
長樂咬了咬唇︰“表姐說...說這銅牌能打開獨孤家在終南山的別業密室,里面藏著與嶺南往來的密函。”
魏叔玉心頭一震。長孫納蘭此舉等于背叛了母族,她為何要這麼做?
長孫家族祖上與獨孤、鮮于等鮮卑家族聯姻,她骨子里自然有獨孤家族的血脈。
長樂也滿頭霧水,她只覺得表姐對夫君太好了。
總覺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魏叔玉突然想到什麼,他心中有個大膽的猜測。
“白櫻,去查查獨孤家的賬簿,尤其有關玫瑰露的銷量。”
白櫻點頭應下來。“駙馬爺,我阿耶傳來急報,說在火場發現一具焦尸。經辨認是阿羅本的隨從,但尸體的骨骼來看,似乎與波斯人的特征不符!\"
魏叔玉冷哼一聲,“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連個隨從都用替身,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沉思片刻後他立刻吩咐,“讓白勝帶人封鎖所有出城要道,重點搜查往西域的商隊!”
......
黃昏,胡玉樓二樓雅間。
李恪舉杯笑道︰“今日朝堂風雲變幻,著實令人開了眼界。沒想到區區的猶人,他們竟有膽量立國!”
魏叔玉把玩著酒杯︰“殿下說得沒錯,小小猶人敢覬覦大唐土地,簡直是找死。”
“不過...”他話鋒一轉,“叔玉知道殿下博學多才,不知對"迦南之鷹"這個名號可熟悉?”
酒杯在李恪手中微微一顫,他強笑道︰
“玉哥兒說笑了,比才華哪里比得過玉哥兒。再說孤久居巴蜀,怎會知道那些胡人代號。”
“哦,是麼?”
魏叔玉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那這枚在波斯邸里拾到的信物,殿下又作何解釋?”
雅間內空氣驟然凝固。李恪的侍衛手按刀柄,卻被李恪抬手制止。
“玉哥兒果然厲害。”
李恪嘆了口氣,“不錯,本王確實派人監視過波斯邸,但只為查探他們與獨孤家的往來。”
他壓低聲音,“其實孤懷疑嶺南王與此事有關。\"
“馮盎?”
魏叔玉眯起眼楮。李恪真拿他當傻子忽悠,誰都有可能反,唯獨馮盎不可能。
李恪湊近道︰“上月嶺南有人秘密來長安,他與獨孤平雲密會整夜。第二日就有大批兵器,偽裝成瓷器運往南方。”
魏叔玉心中冷笑。
李恪這招禍水東引用得妙,但未免太小看他了。正要繼續試探,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走水啦!”
兩人推開窗欞,只見皇城方向濃煙滾滾,竟然是大理寺衙門起火!
魏叔玉臉色驟變。
大理寺地牢正關押著獨孤平雲,這把火來得太巧了!
“殿下,看來有人坐不住了。”魏叔玉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恪一眼,“走吧,我們一同去看看?”
當兩人趕到火場時,程咬金正指揮金吾衛救火。
老遠就扯著嗓子喊︰“賢佷快來!獨孤平雲那老小子被人劫走啦!”
看著眼前的場景,魏叔玉忍不住歪嘴一笑。
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