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劍的寒光在濃霧中劈開一道裂縫，暗金色的眼楮在黑暗里層層疊疊地閃爍，如同被驚動的蜂群。
楚雲將董雪護在身後，劍鋒上的鱗片震顫著發出刺耳鳴響，仿佛在警告某種不可名狀的威脅。
潭水表面浮動的血珠隨著他們的腳步炸裂，腥臭味裹著刺骨的寒意鑽入鼻腔。
"靈脈在扭曲。"董雪指尖劃過冰綃上未干的星紋血圖，那些金紅色液體突然沸騰起來，"這些眼楮...是殘魂！"她話音未落，地面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數十根漆黑觸手破土而出。
楚雲旋身揮劍，被斬斷的觸手噴濺出瀝青般的黏液，落地竟化作巴掌大的骷髏頭， 噠 噠咬向兩人腳踝。
系統面板突兀地浮現在楚雲眼前，血紅的文字瘋狂跳動︰【檢測到天魔殘念濃度突破臨界值，強制開啟誅邪模式】。
他感覺丹田處涌起岩漿般的熱流，赤霄劍的龍紋劍柄突然生出倒刺，深深扎入掌心。
鮮血順著劍脊蜿蜒而下，在劍尖凝成一顆顫動的血珠。
"跟緊！"楚雲低喝，血珠驟然爆開成萬千細絲。
那些絲線精準穿透每只暗金眼瞳，淒厲的尖嘯聲震得洞頂簌簌落石。
董雪抬手結印，冰綃上流淌的星紋突然脫離布料，在空中交織成淡金色的光幕。
被光幕籠罩的骷髏頭發出油炸般的滋滋聲，頃刻化作青煙。
當最後一只眼楮熄滅，濃霧深處顯露出青銅巨門。
門環是兩具交纏的骷髏，眼眶里燃燒著幽藍磷火。
楚雲伸手觸踫門扉的剎那，系統提示音炸響︰【警告！
檢測到葬龍棺同源波動，建議消耗3000殺劫值啟動破妄之瞳】。
他瞳孔深處掠過暗紅色流光，青銅門瞬間化作半透明狀——門後根本不是密室，而是懸浮在虛空中的黑色太陽。
"幻境套著幻境。"楚雲將赤霄劍插入地面，劍身沒入三寸時，方圓十丈的地面突然塌陷。
失重感襲來的瞬間，他抓住董雪手腕，兩人如墜萬丈深淵。
狂風撕扯著耳膜，卻在即將觸底時被赤霄劍爆發的龍吟聲托住。
他們落在一片白骨鋪就的荒原上，地平線處矗立著千米高的魔影。
那魔物生著七張不同表情的人臉，脖頸以下是無數糾纏的蟒蛇軀體。
每張臉都在吟唱不同的咒文，聲波化作實體鎖鏈橫掃而來。
楚雲橫劍格擋，赤霄劍與鎖鏈相撞迸發的火星竟在空中凝結成血色蓮花，轉瞬又被魔氣腐蝕成焦黑殘渣。
【誅邪任務激活︰湮滅七情天魔殘軀】
【獎勵︰每摧毀一張魔面，修為提升一重小境界】
系統提示化作鎏金符文烙進識海，楚雲嘴角勾起冷笑。
他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珠在半空凝結成七枚稜形晶體。
董雪見狀立即咬破指尖，冰綃上的星紋陣圖驟然擴張，將血晶納入陣眼。
當第一張悲泣魔面吐出紫黑色雷球時，楚雲踏著陣圖騰空而起，赤霄劍引著血晶撞入雷球核心。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悲泣魔面轟然炸裂。
楚雲感覺紫府內金丹表面浮現第三道龍紋，靈力如決堤江河奔涌全身。
剩余六張魔面發出震怒的咆哮，蛇軀瘋狂扭動掀起腥風血雨。
董雪被氣浪掀飛數丈，冰綃上的裂痕突然滲出更多金血，那些血液自動勾勒出北斗七星圖案。
"天樞位！"她咳著血嘶喊。
楚雲心領神會，劍尖點向北斗陣圖首星方位。
赤霄劍吸收星輝後暴漲十倍，劍光化作銀色巨龍貫穿兩張獰笑的魔面。
系統提示接連響起，楚雲的修為節節攀升，第四重、第五重小境界接連突破帶來的靈力風暴，在他周身形成血色旋渦。
當最後一張暴怒魔面噴出焚天烈焰時，楚雲竟迎著火海直沖而上。
業火灼燒皮膚的焦糊味中，他雙手握劍插進魔面眉心，系統突然彈出猩紅警告︰【檢測到宿主瀕死，激活禁忌神通•弒神】。
赤霄劍的龍紋鱗片全部倒豎，劍身迸發的血光竟將火焰反推回去。
魔面在慘叫聲中熔化成瀝青狀物質，滴落時腐蝕出深不見底的坑洞。
楚雲單膝跪地喘息，渾身毛孔都在滲血。
董雪踉蹌著跑來，冰綃上的北斗陣圖突然罩住他全身。
溫暖靈力流淌間，她忽然僵住——楚雲後背浮現出暗金色魔紋，正隨著心跳頻率明滅閃爍。
"別動。"楚雲抓住她欲觸踫的手腕，眼底殘留著未褪的血色，"系統在吞噬魔氣，需要..."話未說完，即將消散的魔物殘軀突然收縮成黑色光球。
光球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某種超越靈界層次的能量波動令方圓百里的空間開始扭曲。
楚雲的瞳孔被黑色光球映得如同深淵，那些裂紋中迸射出的紫黑色光線竟能腐蝕空間。
董雪被能量波動掀翻在地，冰綃上的北斗陣圖突然自行撕裂，化作七道鎖鏈纏住她四肢。"這是...獻祭陣！"她望著手腕上浮現的暗紅咒文，聲音里首次透出驚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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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面板在楚雲眼前炸成血霧︰【警告！
天魔解體術觸發，倒計時三息】
第一息，黑色光球表面剝落無數碎片，每片都映出楚雲前世隕落的畫面。
他看見自己曾在仙界被萬劍穿心，看見湛風在青雲宗試煉崖底撿到染血的弟子玉牌，最後定格在魔淵深處某尊青銅棺槨上的龍紋——與他手中赤霄劍的紋路如出一轍。
"原來如此。"楚雲喉間發出低笑，丹田處沉寂的殺劫值突然燃燒起來。
三百道血色鎖鏈從他脊骨破體而出，在空中結成倒懸的九重蓮台。
當第二息來臨，光球已膨脹到遮天蔽日，那些裂紋中伸出無數白骨手掌，每根指節都刻滿詛咒符文。
董雪突然掙脫鎖鏈撲來，冰綃殘片裹著金血凝成傘狀結界。"你瘋了嗎！"楚雲反手想將她推出危險區域，卻發現她頸後浮現出與魔物同源的暗金紋路。
少女咳著血輕笑︰"靈界使者...本就是鎮守者的...活祭品啊..."
第三息。
楚雲暴喝聲中，九重蓮台轟然墜入光球核心。
天地在瞬間失去色彩，黑白兩色的能量波紋呈環狀擴散，所過之處空間如脆玻璃般碎裂。
董雪撐開的傘狀結界只堅持了半息就化為齏粉，她轉身抱住楚雲，用後背擋住了最狂暴的能量亂流。
骨骼碎裂的脆響混在轟鳴中幾不可聞。
楚雲感覺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流淌，懷中人像被摔碎的瓷偶般癱軟下去。
他低頭看見董雪後背插著三根空間裂隙凝成的尖刺，其中一根離心髒只有半寸，傷口邊緣泛著腐蝕性的紫光。
"系統！
兌換..."楚雲的聲音戛然而止，系統面板竟變成死灰色。
識海中響起機械音︰【能量過載，強制休眠十二時辰】。
他徒勞地催動靈力，發現紫府內的金丹布滿裂紋，連赤霄劍都褪成凡鐵般的暗褐色。
荒原在余波中徹底崩解，兩人墜入虛空亂流。
楚雲死死護住董雪心脈，任由空間碎片在四肢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就在意識即將渙散時，他觸踫到董雪腰間那半幅殘破冰綃——上面沾染的星紋金血突然活過來似的，順著指尖鑽入他經脈。
破碎金丹被金色血液包裹，竟開始逆向旋轉。
楚雲感覺某種古老契約在血脈中甦醒，眼前浮現出青銅巨門後的黑色太陽。
當他本能地朝虛空抓握，本該枯竭的靈力突然沸騰，背後浮現出遮天蔽日的魔龍虛影。
"給我開！"暴喝聲中，虛空被撕開裂縫。
楚雲抱著董雪跌回現實世界，落點正是靈界祭壇中央。
十二根圖騰柱感應到魔龍氣息，同時迸發淨化聖光。
他悶哼著用身體擋住懷中之人的面孔，後背血肉在聖光灼燒下發出焦糊聲。
"楚道友！"靈界大長老的驚呼從遠處傳來。
數百道身影御劍而至，卻在看到魔龍虛影時齊齊剎住身形。
楚雲顧不得解釋，將正在消散的魔龍虛影強行壓入董雪體內。
少女蒼白的皮膚下頓時浮現鱗片狀紋路，插在背部的空間尖刺被龍息熔成青煙。
大長老顫抖著捧出靈界至寶輪回鏡，鏡光掃過董雪時映出驚人景象——她心口處盤踞著微縮版的黑色太陽，正被魔龍虛影死死咬住七寸。"這是...葬龍棺的詛咒？"老者突然朝楚雲行大禮，"請楚道友移步禁地，老朽願以..."
"讓開。"楚雲割開手腕，任金紅交雜的血液滴入董雪唇間。
當第九滴血落下，少女睫毛突然顫動，瞳孔睜開時竟流轉著暗金龍紋。
她怔怔望著楚雲血肉模糊的後背，指尖凝聚出星輝想要治療，卻被突然爆發的魔氣彈開。
楚雲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魔龍精血與系統能量在沖突，我需要你..."話未說完，董雪突然咬破舌尖吻了上來。
帶著星輝的血渡入楚雲口中，兩人周身浮現出北斗七星與魔龍虛影交織的奇異圖騰。
靈界眾人被浩瀚威壓逼退百丈，大長老的胡須被逸散的能量削去半截。
當光芒散去時，楚雲背後傷口已然愈合，只是右眼化作豎瞳模樣；董雪發梢染上暗金，指尖纏繞的星輝里多了幾分血色。
"為什麼冒險？"楚雲擦拭少女唇邊血跡，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董雪撫過他右眼下方的龍鱗紋，答非所問︰"在祭壇看到你第一眼，我的佔星綃就顯出血色姻緣線。"她忽然輕笑，"現在看來，紅線那頭怕是系著尸山血海呢。"
遠處突然傳來空間崩塌的轟鳴，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靈界眾人歡呼聲中，扭曲的天幕正逐漸恢復澄淨。
大長老捧著靈氣四溢的界核走來，卻在十步外僵住——楚雲正盯著自己掌心某縷即將消散的黑氣，眉頭緊鎖。
"楚道友？"老者試探著遞出界核，"這是靈脈本源，可助..."
呼嘯的狂風突然席卷全場，楚雲抬手將界核拍回大長老懷中。
他轉身望向西南方，那里有座不起眼的矮山正在緩慢塌陷。
在眾人看不見的維度，他右眼豎瞳中映出九條鎖鏈虛影——其中八條已然斷裂，最後那條正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董雪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看到幾只驚飛的寒鴉。
正要詢問，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在夕陽下呈現出雙頭龍形態。
她本能地抓住楚雲衣袖，卻見對方將赤霄劍重重插入地面。
劍身沒入處滲出瀝青狀物質，隱約凝成半張哭泣的人臉。
"該走了。"楚雲抖開染血的衣擺，那些凝固的血痂竟自發形成防御陣紋。
當他彎腰背起董雪時，少女听見他胸腔里傳來兩種心跳聲——一種屬于人類，另一種像是某種巨物在撞擊青銅棺蓋。
靈界眾人的恭送聲中，兩道身影逐漸消失在暮色里。
誰也沒注意到，大長老手中的輪回鏡突然龜裂，鏡面倒影里赫然顯現出青雲宗山門——某位身著宗主華服的女子正抱著熟睡孩童仰望星空，那孩子的睫毛在月華下泛著淡淡龍鱗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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