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池的漣漪在月光下泛著不祥的紫光，楚雲用劍鞘攪動水面，那些被神血淨化的區域如同被燙傷的皮肉般劇烈收縮。
他垂眸凝視倒影里那道冰裂紋黑痕，系統界面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紅芒——「深淵污染度17」的提示如同懸在頸側的利刃。
"墮星淵......"楚雲摩挲著袖中凝成的殘缺符印，那半枚玄奧紋路竟與三日前斬殺的魔修心口烙印如出一轍。
西北方的夜空隱約可見七星錯位，第三顆天璣星的位置漂浮著青銅鎖鏈幻影，那是只有開啟破妄金瞳才能窺見的異象。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董雪提著浸透寒露的裙裾匆匆趕來。
她腰間新添的冰魄銀針筒叮當作響，那是昨夜靈界使者暗中相贈的破魔法器。"大長老在觀星台布下九宮禁制，但靈界使者說服了三位護法長老。"她壓低聲音，將刻著青鸞紋的玉牌按在楚雲掌心，"西北七百里，有我們需要的答案。"
墮星淵入口處罡風如刀，千年符咒在岩壁上剝落成蝶。
楚雲並指抹過赤霄劍刃，金紅血珠順著劍脊滾落，那些躁動的罡風突然在二人周身形成真空。
董雪望著他浸透血色的袖口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將冰魄針筒的機括又擰緊半圈。
"三百年前封印之物，恐怕不止是魔物。"楚雲用劍尖挑起半截青銅鎖鏈，鏈節內側的饕餮紋正在吞噬月光，"你看這些蝕痕，分明是正道修士的劍氣所留。"
董雪突然拽著他疾退三步，方才立足處的岩石轟然塌陷。
裂縫中涌出的紫黑霧氣凝成三丈高的碑文，正是禁地石碑缺失的下半段。
當楚雲的神血滴在碑文缺口，那些扭曲的銘文突然化作流光沒入董雪眉心。
"九竅鎖魂陣......"董雪瞳孔泛起銀芒，指尖在空中勾勒出立體的星圖，"當年被封印的竟是大乘期修士！
這些青銅鎖鏈不是束縛魔物，而是在保護某種東西不被奪走！"
兩人順著碑文指引來到淵底寒潭，潭水倒映著錯亂的星空。
楚雲突然將赤霄劍插入潭邊石縫，劍氣激蕩處，七具身披青雲宗長老服飾的玉骸緩緩浮出水面。
最年長的玉骸手中緊握半卷《渡厄經》，經文空白處密密麻麻寫滿"不可言說"四字。
"這些是百年前閉關失敗的戒律堂長老。"董雪聲音發顫，冰魄針筒映出玉骸天靈蓋上的細小孔洞，"但宗門記載他們應當坐化在......"
楚雲突然扯開自己的衣襟，心口處不知何時浮現出與玉骸相同的孔洞圖案。
系統警報聲在此刻達到頂峰，深淵污染度的數字瘋狂跳動，最終定格在23。
他反而低笑出聲，劍鋒劃過寒潭水面，被斬斷的月光里浮現出三百年前的畫面——九位大能圍剿的魔頭，額間赫然生著與楚雲此刻相同的冰裂紋黑痕。
"原來如此。"楚雲將染血的劍鞘擲入寒潭，驚起萬千星光般的銀魚，"當年被封印的根本不是魔修，而是......"
破空聲打斷了他的話語，靈界使者的玄鳥車駕正穿越罡風層。
董雪突然按住楚雲手腕，她袖中某塊傳訊玉簡正在發燙，那是大長老特制的追魂玉——玉簡表面浮現的星圖軌跡，竟與寒潭倒影里的某個光點完全重合。
玄鳥車駕的青銅鈴鐺撞碎墮星淵罡風的剎那，楚雲袖中的青鸞玉牌突然迸發出刺目青光。
靈界特有的傳送陣紋在腳下旋轉升騰，董雪鬢角的碎發被靈氣漩渦掀起時，他看見她睫毛上凝結的冰晶折射出萬千星辰——那是大長老在觀星台布下的九宮禁制正在啟動。
當視線重新清晰時，十二道刻滿星軌的青銅立柱已將他們圍在中央。
靈界議事廳穹頂垂落的星砂帷幕無風自動，大長老枯槁的手指正按在第七枚懸浮的卦象上，龜甲裂紋里滲出的血珠將他的白須染成赤金。
"帶著墮星淵的穢氣踏入淨天儀軌，楚雲，你比三百年前的蝕日魔尊更狂妄。"大長老的聲音像是用碎瓷片刮擦青銅鼎，卦象突然炸開成血色霧氣，在空中凝成楚雲心口的孔洞圖案，"九竅鎖魂陣的獻祭痕跡，你作何解釋？"
楚雲反手扯開衣襟，露出隨呼吸明滅的孔洞烙印。
深淵污染度在視網膜上跳動成23的猩紅數字，他卻將赤霄劍重重插入地面。
劍氣激起的星砂形成立體投影，七具青雲宗長老玉骸捧著渡厄經的畫面懸浮在眾人頭頂。
"三百年前九位大能圍剿的根本不是魔頭。"楚雲屈指彈在劍身，寒潭倒影中的歷史畫面驟然清晰——那位額生黑痕的修士竟在魔氣滔天時結出佛門金剛印，"被青銅鎖鏈封印的，是即將突破渡劫期的斬魔人。"
議事廳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某位護法長老的星盤突然迸裂，滾落的玉珠在青金石地面拼出"不可言說"四字。
大長老猛然揮袖擊碎玉珠，背後九宮禁制的星軌卻開始不受控制地逆向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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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大長老枯瘦的手背暴起紫黑色筋絡，那是靈力逆流的征兆，"若真如你所言，為何百年前閉關的長老們會化作玉骸出現在魔淵？"
董雪突然上前半步，冰魄銀針筒射出的寒光在空中交織成星圖。
她指尖牽引著從碑文獲得的流光，將玉骸天靈蓋孔洞與楚雲心口烙印重疊︰"因為有人在重復三百年前的獻祭——用九竅鎖魂陣偷取渡劫期修士的命格！"
星砂投影突然劇烈震顫，渡厄經空白處的"不可言說"四字開始滲血。
楚雲突然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赤霄劍的饕餮紋上。
劍鳴聲撕開某種無形禁制，經文空白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歷代靈界大長老的手記殘頁。
"第一百七十三任大長老，為破心魔引墮星淵穢氣入體。"楚雲每念一句，懸浮的星砂就熄滅一顆，"第二百零五任大長老，私啟九竅鎖魂陣截取飛升者氣運......"
"夠了！"大長老的鶴氅轟然炸成碎片，露出布滿星痕的枯瘦身軀。
他天靈蓋處九個細微孔洞正在滲出黑霧，與玉骸的傷痕完全一致，"靈界之事豈容外人置喙！"
赤霄劍突然自動出鞘，劍尖懸停在大長老眉心三寸處。
楚雲眼底金芒流轉，破妄金瞳看穿那具軀殼里翻涌的濁氣︰"你不是質疑我身上的魔氣嗎？
不妨讓諸位看看，三百年前的斬魔人為何入魔——"
劍鋒挑開大長老的護心鏡，藏在血肉中的青銅鎖鏈碎片叮當落地。
那些本該封印墮星淵的鏈節，此刻正源源不斷將黑霧輸送到他丹田。
護法長老們的星盤接連炸裂，靈界使者突然抬手結印，玄鳥幻影將試圖逃逸的黑霧盡數吞噬。
董雪的手就在這時穿過劍拔弩張的間隙。
她指尖還帶著墮星淵的寒露，握緊楚雲手腕時，冰魄銀針筒的機括聲恰好壓住他經脈中沸騰的魔氣。"靈脈共鳴術。"她以只有兩人能听見的聲音低語，掌心靈紋亮起的瞬間，楚雲心口的孔洞烙印竟開始修復深淵污染度。
"諸天星軌可證。"靈界使者突然揮袖展開萬里河山圖，圖中某處正在翻涌黑潮，"三日前楚道友斬殺的魔修，心口烙印與墮星淵封印同源。"
大長老踉蹌著跌坐在卦象陣中，那些被他擊碎的玉珠突然懸浮而起，拼湊出完整的九宮星圖。
當星圖投射到寒潭玉骸手中的渡厄經時，經文竟自動補全了缺失的章節——記載著歷代大長老如何用九竅鎖魂陣竊取氣運的秘辛。
"楚某只需三日。"楚雲突然收劍入鞘，轉身時衣擺割裂了仍在蠕動的黑霧，"待查明氣運竊取者的真面目......"
他未盡的話語被董雪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
少女將額頭抵在他染血的肩甲，冰魄針筒的寒氣結成霜花，封住他心口即將溢出的黑痕。"我隨你去。"她呼吸間的白霧在楚雲頸側凝成細小的星紋，那是靈界最高級別的追蹤符，"這次不許獨自踏進罡風層。"
玄鳥車駕的鈴鐺聲再次響起時，楚雲望著山河圖中翻涌的黑潮區域眯起眼楮。
那里本該是靈界最富饒的玉髓礦脈，此刻在破妄金瞳的視野中，卻浮現出與青銅鎖鏈同源的饕餮紋路。
他摩挲著新浮現的系統提示——「命格嫁接進度41」，忽然低笑出聲。
暮色中的靈界邊境泛起詭譎的霞光，楚雲手中的赤霄劍忽然發出渴血的嗡鳴。
當第一顆星辰亮起的瞬間，他看見千里外的雲層里閃過半截青銅鎖鏈的虛影——那方向正對著山河圖中黑潮翻涌的玉髓山脈。
董雪默不作聲地將冰魄針筒機括擰到極限，針尖凝聚的寒光里，隱約映出礦洞深處某種類似人形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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