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劍尖還懸著青銅宮燈殘留的靈氣,三色火焰在破碎琉璃罩里忽明忽暗。
楚雲單膝跪在青銅祭壇邊緣,指腹抹過劍身仍在發燙的北冥寒玉,那些活過來的銘文在玉髓深處游弋成星河軌跡,倒映在他瞳孔里像墜落的流火。
"這盞天機燈..."他喉結滾動著吞咽未盡的話語,青袍下擺被虛空裂縫閉合前的罡風撕開三道裂口。
當暗金星子隔著衣料灼燒胸口時,前世師尊臨兵解前那句"九尾照影處,三火焚天時"突然在識海炸響。
董雪扶著冰涼的祭壇立柱劇烈喘息,殘月玉佩隔著鮫綃衣料傳來詭異的溫度。
她望著楚雲近乎著魔般繞著青銅台轉圈,青年修長的手指在宮燈裂痕間游走,帶起細碎的金色光塵在發梢飛舞。
那些本該致命的虛空亂流,此刻竟如溫順的綢帶纏繞在他腕間。
"不對...不該是死局。"楚雲突然用劍鞘重重擊打地面,驚得沉睡千年的青銅紋路次第亮起。
三色火焰隨著他的動作猛然躥高,青色焰心突然凝成狐首模樣,對著虛空發出無聲的咆哮。
他後撤半步撞翻青銅燈台,燈座滾落時顯露的暗格讓呼吸驟然停滯——那里凹陷的九尾圖騰,與他重生那夜在魔淵深處見過的滅世大陣分毫不差。
指尖凝聚的劍氣割開掌心,暗金血液滴入圖騰的瞬間,整座祭壇突然響起萬馬奔騰般的轟鳴。
董雪看見楚雲束發的緞帶崩斷,墨色長發在靈氣旋渦中狂舞如蛇,青年布滿血絲的瞳孔里倒映著瘋狂流轉的星圖。
當赤霄劍裹挾著三色火焰刺入暗格時,青銅台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九道狐尾虛影破空而出,在穹頂交織成遮天蔽日的星盤。
"原來如此!"楚雲突然大笑起來,劍鋒在星盤某處重重劃過。
那些困擾他三日的謎團在眼前豁然開朗——燈芯處的三色火焰根本不是靈力源泉,而是鎮壓著某個存在的三重封印。
青色焰心囚禁著九尾妖狐的本命精魄,金色火焰里沉睡著太古劍仙的殘魂,而那縷跳動的黑色,分明是他前世在魔淵最深處見過的混沌本源。
董雪看著青年近乎癲狂地掐訣結印,殘破宮燈在他掌心旋轉出殘影。
當第三十六道符印打入燈座時,琉璃罩上的裂痕突然開始自主修復,三色火焰竟互相吞噬融合,最終化作純白的火苗。
她腰間的玉佩在此刻發出刺目銀光,仿佛有根看不見的絲線正將她與那簇白焰緊密相連。
"這才是真正的天機火種。"楚雲的聲音沙啞得可怕,托著煥然一新的宮燈轉身時,玄色勁裝已被冷汗浸透。
他望著穹頂逐漸消散的星盤,終于讀懂師尊墓碑銘文真正的含義——所謂太古遺寶,根本就是用來重啟天地法則的鑰匙。
董雪剛要開口,忽然看見青年踉蹌著跌坐在青銅碎片中。
他染血的指尖正輕輕摩挲宮燈底座新浮現的雲紋,那是用上古妖文書寫的"楚"字,筆鋒走勢竟與他慣用的劍痕完全契合。
夜風穿過祭壇殘垣的嗚咽聲中,她听見楚雲用近乎破碎的聲線呢喃︰"原來三百年前兵解時,您把最後的神魂都煉成了燈油..."
當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時,青銅祭壇已化作滿地閃著微光的塵埃。
楚雲撐著赤霄劍緩緩起身,宮燈在他掌心溫順地吞吐著白焰。
他轉頭望向呆立在不遠處的素衣少女,沾著血污的嘴角終于揚起重生以來最真實的笑容。
天邊傳來悠長的鶴唳,有片羽毛飄飄蕩蕩落在董雪顫抖的指尖,她看見青年眼底未散的星輝,突然意識到那道貫穿他眉心的舊傷疤,形狀竟與宮燈上的九尾圖騰完美重合。
祭壇廢墟間游蕩的風突然停滯,煥然一新的天機燈在楚雲掌心發出清越鳴響。
董雪望著青年被朝陽鍍上金邊的側臉,垂在身側的雙手無意識攥緊裙裾,殘月玉佩在掌心燙得驚人——她分明看見有縷白焰正順著楚雲衣擺攀援而上,在他肩頭凝成模糊的狐耳輪廓。
董雪踉蹌著後退兩步,鮫綃裙擺掃過滿地青銅碎屑時帶起細碎的星輝。
她望著楚雲肩頭若隱若現的狐耳輪廓,殘月玉佩在掌心突然爆發出刺骨寒意,這寒意卻讓喉嚨里哽了整夜的酸澀突然決堤。
"楚師兄!"少女提著裙角沖過滿地琉璃碎片,繡鞋踩在尚未冷卻的星軌紋路上燙出焦痕也渾然不覺。
當撞進那個帶著血腥氣的懷抱時,她听見青年胸腔里轟鳴的心跳聲,與天機燈發出的清鳴竟完美契合。
楚雲僵在原地,赤霄劍當啷墜地。
少女發間清苦的草藥香混著血腥鑽入鼻腔,他垂眸看見董雪顫抖的睫毛上凝著細小的冰晶——那是殘月玉佩感應到混沌氣息自動護主的征兆。
本該推開的手卻鬼使神差地撫上她後背,隔著被冷汗浸透的鮫綃衣料,觸到某道三寸長的陳舊劍疤。
"雪兒..."這個前世直到董雪為他擋劍而亡都未曾喚出的稱呼,此刻裹著青銅灰燼的氣息滾出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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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顫抖突然停滯,他感覺到少女溫熱的淚水滲進頸側猙獰的舊傷,那處三百年前被魔尊刺穿的傷口竟開始發燙。
天機燈突然從掌心懸浮而起,純白火焰在兩人之間鋪展成環狀光幕。
無數星子自燈芯迸射,在空中交織成流動的畫卷——正是三日前他們在古戰場遭遇虛空風暴時,董雪用殘月玉佩替他擋下致命一擊的畫面。
楚雲瞳孔驟縮,那時少女左肩綻開的血花,此刻竟與懷中人後背的傷疤完全重合。
"原來你早就..."他指尖嵌入少女單薄的肩胛骨,前世記憶里那具冰涼的身軀與眼前溫熱的生命重疊。
白焰突然暴漲,將兩人徹底籠罩的瞬間,楚雲看見董雪腰間玉佩浮現出細密的裂痕,那些裂紋走勢竟與天機燈底座的上古妖文如出一轍。
光幕轟然破碎時,楚雲突然握住少女手腕舉到眼前。
董雪驚喘著想要掙脫,卻發現原本瑩白的掌心浮現出淡金色紋路——正是青銅祭壇上九尾圖騰的簡筆形態。
青年染血的拇指重重擦過那些金紋,喉間溢出沙啞的笑︰"難怪你能喚醒第二重封印。"
"什麼?"董雪茫然仰頭,卻見楚雲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入天機燈芯。
白焰霎時化作流光沒入她掌心金紋,青銅祭壇廢墟突然震顫著升起萬千光點。
在少女驚恐的注視下,那些光點凝聚成九條狐尾虛影,溫柔地纏繞住她周身要穴。
"這才是遺寶真正的模樣。"楚雲抬手虛握,狐尾虛影驟然收縮成巴掌大的青銅羅盤落在他掌心。
羅盤中央跳動著白焰凝成的指針,邊緣十二道凹槽里浮動著星輝凝聚的篆文。"天機鎖靈盤,"他屈指輕彈羅盤邊緣,東南方的凹槽突然迸射青光,"可鎖天地靈氣,亦可..."
話音未落,楚雲突然攬住董雪腰身急退三步。
方才站立處的地面轟然塌陷,噴涌而出的魔氣撞上天機羅盤散發的白光,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董雪看著在光幕中扭曲消散的魔氣,突然意識到這些正是三日前險些吞噬他們的虛空穢物。
"還能淨化魔淵穢氣。"楚雲將最後半句話說完,嘴角揚起恣意的弧度。
他翻轉手腕將羅盤按入少女掌心,看著白焰順著金紋爬上她小臂,"現在它認主了。"
董雪觸電般想要甩開羅盤,卻被青年擒住手腕。
那些在皮膚下游走的星輝突然凝成鎖鏈形狀,她驚覺自己與羅盤之間建立了某種詭異的聯系——就像有根燃燒的銀線正將她的神魂與白焰縫合。
"楚雲你瘋了嗎!"她終于失聲驚叫,卻見對方眼底流轉著某種令人心悸的溫柔。
青年染血的指尖點上她眉心,三百年前魔淵深處的情景突然涌入識海——那時還是青雲宗大師兄的楚雲,也是這樣將本命劍靈渡給瀕死的她。
晨光穿過殘存的靈氣旋渦,為相擁的兩人鍍上流動的金邊。
楚雲突然低頭抵住少女額頭,天機羅盤在他們交疊的掌心發出歡快的嗡鳴。"這次換我替你承劫,"他呼出的熱氣染紅了董雪耳尖,"畢竟..."
未盡的話語被天際傳來的鶴唳打斷,十二只玄羽仙鶴穿透雲層俯沖而下。
為首的白鶴展開足有十丈的翅膀,掀起的罡風將青銅塵埃卷成銀色旋渦。
楚雲反手將羅盤塞進董雪衣襟,赤霄劍感應到主人戰意發出龍吟般的顫鳴。
"該回去了。"他彎腰撿起劍柄時,肩頭狐耳輪廓突然凝實片刻。
董雪注意到青年後頸浮現出鱗片狀的光紋,那分明是妖族皇脈覺醒的征兆,卻被天機羅盤突然爆發的白光強行壓制。
返程的雲舟上,楚雲倚著桅桿擦拭劍身。
他望著正在烹茶的少女背影,突然開口︰"燈油燃盡時,師尊的神魂碎片曾顯形。"董雪斟茶的手微微一抖,碧色茶湯在白玉盞中漾開細紋。
"他說"鑰匙已轉交守燈人"。"楚雲指尖凝聚劍氣,在空中劃出與董雪掌心相同的金紋圖案。
茶盞墜地的脆響中,他看見少女霍然轉身,發間玉簪映著羅盤的白光,在艙壁上投出九尾狐的剪影。
暮色四合時,雲舟即將抵達青雲宗山門。
楚雲突然按住正在整理行囊的董雪,天機羅盤毫無征兆地從她衣襟飛出,懸浮在舷窗外瘋狂旋轉。
白焰指針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在暮色中撕開一道貫穿天穹的裂縫。
裂縫中涌出的不是星光也不是魔氣,而是某種粘稠的琥珀色光芒。
這光芒照到的雲層開始結晶,飄落的雨滴在半空凝成冰稜卻又瞬間汽化。
董雪突然按住心口踉蹌後退,殘月玉佩自動浮到空中,表面裂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抓緊我!"楚雲攬住少女騰空躍起,赤霄劍劈出的劍氣卻如泥牛入海。
天機羅盤突然發出淒厲鳴叫,白焰指針直指裂縫深處某個模糊的輪廓——那似乎是座倒懸的琉璃宮殿,廊柱間飄蕩著鎖鏈形狀的光帶。
當最後一絲暮光被琥珀色吞噬時,裂縫中突然伸出無數半透明的觸須。
這些觸須輕輕掠過雲舟桅桿,千年玄木瞬間化作飛灰。
楚雲瞳孔里映出逼近的危機,卻未發現董雪發間的玉簪正在吸收琥珀光芒,漸漸凝成半截狐尾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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