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陣紋收縮的剎那，楚雲看清了追殺者首領掌中懸浮的青銅古鑒。
那物件邊緣蝕刻著九嬰吞月的浮雕，鏡面翻涌的混沌氣息竟與魔淵底層的濁流同源——正是前世導致他隕落的仙界遺物"蝕月鑒"。
"原來是你。"楚雲指尖擦過鎖骨處新生的青鸞紋，師姐消散前灌注的最後一道涅盤之力正在經脈里沸騰。
冰錐刺入魔紋的劇痛突然變得清晰，那些隨系統提示不斷刷新的"魔種污染度"數值，此刻盡數化作靈台深處暴漲的殺意。
蝕月鑒迸發的幽藍光柱撕裂空氣時，董雪燃燒精血形成的赤紅結界恰好蔓延到楚雲腳邊。
他本該側身避開致命攻擊，卻在瞥見少女眼角蔓延至太陽穴的涅盤紋時生生定住身形。
光柱貫穿左肩的瞬間，破碎的魔紋里滲出紫黑色霧氣，系統面板突然彈出猩紅警告︰【混沌同化率42】
"用魔淵氣息澆灌出的果實，果然格外甜美。"首領的重劍順著光柱劈落，劍鋒上流轉的仙界符文與地面陣圖產生共鳴。
楚雲踉蹌後退的腳步突然踩到某種溫熱液體——董雪嘔出的本命精血在地面繪出的鳳凰尾羽，正與他記憶里師姐自爆金丹時的血陣軌跡重疊。
靈源核心爆發的金光撕開血色霧氣，楚雲右臂浮現的龍鱗紋路突然具象成實體。
當覆蓋著青色鱗甲的手掌抓住蝕月鑒邊緣時，鏡面映出的不再是魔紋蔓延的屠戮者，而是青雲宗晨霧里為新入門弟子演示劍訣的白衣師兄。
"你故意讓我吸收魔種！"楚雲的膝撞重重頂在對方丹田，听見法寶護體罡氣碎裂的脆響。
兩人翻滾著撞進獻祭陣眼時，他看清首領頸間逆鱗鎖的縫隙里滲出暗金色液體——那根本不是人類修士該有的血液。
纏斗中崩落的岩層露出地脈深處涌動的暗紅，楚雲被壓制在陣眼中央的剎那，董雪嘶啞的吟唱穿透轟鳴。
少女燃燒神魂催動的青鸞法相自爆成漫天光點，那些裹挾著涅盤之力的星火鑽進楚雲傷口，與混沌魔息踫撞出熾白的電弧。
"就是現在！"系統提示音與記憶里師姐的呼喊重合，楚雲徒手捏碎刺入腹部的半截冰錐。
蘊含仙魔之力的血液潑灑在蝕月鑒表面，激活了這件仙界法寶真正的形態——鏡中浮現的洪荒巨獸虛影張開巨口，將整座獻祭大陣的力量倒吸回陣眼。
追殺者首領的瞳孔因驚駭收縮成豎線，楚雲纏繞著青金雙色火焰的拳頭已穿透他的護心鏡。
當那支由魔紋與涅盤火凝聚的箭矢釘入逆鱗鎖時，淒厲的龍吟震塌了半邊洞窟，逃逸的暗金血液在岩壁上腐蝕出冒著黑煙的溝壑。
"你竟然能駕馭..."化為半龍形態的敵人撞穿三層岩壁，殘破的逆鱗鎖在他脖頸處炸開細密裂紋。
楚雲踩住那截斷裂的龍尾，看著瀕死的對手在獻祭陣反噬中逐漸碳化，蝕月鑒的碎片正在他掌心重新熔鑄成布滿裂痕的吊墜。
地脈震蕩漸漸平息時，楚雲彎腰拾起一片閃著磷光的龍鱗。
系統突然彈出的【檢測到仙界坐標殘留】提示框還沒消散，就听見身後傳來琉璃碎裂般的輕響——董雪倚著殘碑滑坐在地，眼尾的涅盤紋已蔓延到鎖骨，皮膚下隱隱透出鳳凰翎羽的光紋。
勝利的暢快感突然凝滯在胸腔，楚雲凝視著少女周身開始虛化的火羽，某種比魔種侵蝕更尖銳的刺痛劃過心髒。
他收攏五指將蝕月鑒殘片攥入血肉，卻壓不住靈台深處翻涌的疑慮︰這場貫穿兩世的殺局里，究竟誰才是被獻祭的棋子？
董雪指尖的金色晶粒簌簌落在楚雲肩頭，在觸及魔紋的剎那化作青煙。
少女渾然不覺地收緊環抱，額頭抵著他心口那道新生的龍鱗護甲，"你的心跳聲...帶著回音。"
楚雲垂眸望著她發間流轉的彩羽光暈，喉結動了動。
那些在靈台翻涌的疑慮被生生咽下，化作掌心輕撫背脊的溫柔。
洞窟頂端的裂痕漏下星輝，照見滿地紫晶簇里閃爍的殘影——白衣劍修被蝕月鑒洞穿丹田的畫面，正隨著晶面角度變換重復上演。
"該換藥了。"他忽然松開懷抱，轉身時玄色衣擺掃過晶簇。
紫晶映出的前世幻影突然扭曲，顯出半張戴著青銅面具的臉。
楚雲瞳孔驟縮，指間凝聚的涅盤火卻已先于意識射出，將整片晶簇轟成齏粉。
董雪捏著藥瓶的手指頓了頓。
她望著男人繃緊的後背，目光掃過滿地閃爍的紫晶碎末。
某些似曾相識的片段在記憶深處翻涌，太陽穴突突跳動起來。
"我自己來。"楚雲握住她欲解開繃帶的手，卻觸及一片冰涼。
少女指尖的晶化已蔓延至第二指節，在涅盤火映照下顯出剔透的琉璃質感。
他想起魔淵里那些被混沌同化的修士，最後都變成了發光的雕像。
夜風卷著血腥氣鑽進洞窟，系統面板突然在視野邊緣閃爍︰【仙界坐標解析完成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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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閉了閉眼，師姐自爆金丹時的血雨仿佛又淋在臉上。
當董雪帶著藥草清香的呼吸拂過頸側時，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按在岩壁上。
"若我要去的地方是龍潭虎穴..."
"那便拆了龍柱，拔了虎牙。"董雪眼尾的涅盤紋亮起金光，映得眸中星火粲然。
她踮腳咬住楚雲肩頭繃帶輕輕扯開，舌尖舔去滲出的黑血，"你該擔心的是，別讓我的涅盤火把妖界燒穿了。"
破曉時分，楚雲站在淬劍池前凝視自己的倒影。
水面上浮動的不再是青雲宗弟子的清俊面容，而是纏繞著青金魔紋的陌生輪廓。
當他伸手觸踫水面，漣漪間突然浮現出妖界萬骨窟的景象——無數懸掛在岩壁上的青銅籠正在陰火中搖晃，籠中蜷縮的身影頸間全帶著逆鱗鎖。
"系統，調出屬性面板。"
半透明的光幕在晨霧中展開，【混沌同化率】的猩紅數字定格在49。
楚雲撫過鎖骨處時隱時現的鱗片，突然將蝕月鑒殘片按進胸口。
血肉滋長的聲響中，吊墜化作心口一道月牙形疤痕，與丹田處師姐留下的劍傷形成陰陽雙印。
返回洞窟時，晨光正巧穿透董雪揚起的發絲。
少女哼著青鸞峰的小調整理藥簍，發梢翡翠色熒光隨著動作流轉，在石壁上投出鳳尾蝶的光斑。
當她轉身舉起兩件墨狐大氅詢問哪件更擋風時，楚雲恍惚看見前世那個總在論劍台等他切磋的師妹。
"都要了。"他揮手將整個置物架收入儲物戒，玄鐵劍匣撞在岩壁上發出清鳴。
董雪噗嗤笑出聲的剎那，洞外忽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昨夜布在谷口的禁制被人暴力破除。
楚雲瞬移至洞口的身影帶起魔紋殘影，卻見滿地碎裂的不是符咒，而是湛風的本命劍。
曾經驕矜的內門弟子跪在焦土中，雙手捧著靈氣枯竭的劍魄，額前垂落的發絲間隱約露出入魔的赤紋。
"楚師兄..."湛風喉間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抬起的手掌露出森森白骨，"護山大陣...破了...他們要把董師姐煉成..."
話音戛然而止。
楚雲看著穿透湛風胸口的冰錐，那熟悉的寒霜氣息令他渾身血液凍結。
懷中突然一沉，董雪踉蹌著撞進他臂彎，心口插著的半截冰錐與前世刺入師姐丹田的那支完美重合。
"這次...趕上了..."少女咳出的金血在楚雲前襟綻開涅盤花，眼尾紋路已蔓延至耳垂。
她染血的指尖撫過男人暴起的魔紋，在徹底昏迷前擠出笑意︰"你看...我比上次...多撐了...三句話..."
楚雲抱著逐漸失溫的軀體走向妖界裂縫，身後是十二道追殺的劍光。
當湛風殘破的元神在威壓下化作青煙，他終于看清冰錐尾端刻著的雲紋——與蝕月鑒邊緣的九嬰浮雕如出一轍。
妖界腥風卷著彼岸花瓣撲面而來時，董雪頸間的涅盤紋突然爆發強光。
少女在強光中睜開的眼眸化作鎏金色，指尖殘余的冰錐竟與楚雲胸口的月牙疤痕產生共鳴。
無數記憶碎片在兩人相觸的皮膚間流轉，最終定格在某個被血色籠罩的真相——那支貫穿兩世的冰錐尾端，分明刻著楚雲前世的本命劍紋。
妖界猩紅的月光下，董雪指尖的冰錐突然開始生長，逐漸顯露出纏繞著青金魔紋的劍身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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