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尾焰在雲層間拖出細碎晶屑，楚雲踏著弒魔刃凝成的冰霜軌跡掠過靈海。
他屈指輕撫心口位置，三百朵鳳尾冰花拼湊的星圖隔著玄鐵甲傳來微弱震顫，像是董雪藥廬里永遠溫著的青梅酒香——這讓他不自覺勾起嘴角，全然沒注意到腳下海水正褪去翡翠色。
弒魔刃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
楚雲猛地收住遁光，靴底冰蓮綻開的瞬間，海面突然塌陷成直徑百丈的漩渦。
十二道裹挾雷光的龍卷水柱沖天而起，將他圍困在布滿符文的囚籠里。
那些本該消散的混沌氣息竟在雲層間凝結成暗金色鎖鏈，末端拴著銹跡斑斑的青銅鈴鐺。
"連靈海都在挽留楚某？"他冷笑著抹去臉上凝結的冰渣，左頰龍鱗紋路突然漫出猩紅光暈。
弒魔刃感應到主人殺意，刃身浮現的饕餮紋張口吞掉兩道水龍卷，卻在觸踫青銅鈴時炸開漫天黑霧。
霧中傳來鱗片摩擦礁石的聲響。
最先沖破濃霧的是足有殿柱粗的暗紫色觸須，表面密布的眼球同時轉向楚雲。
他旋身躲開腐蝕性粘液，弒魔刃劃出的冰牆卻被緊隨其後的骨刺魚群撞出蛛網裂痕。
這些靈海生物顯然被某種力量催發了凶性，魚鰓噴出的血霧竟腐蝕得冰蓮滋滋作響。
"系統。"楚雲翻身躍上最高那根水柱，弒魔刃插進漩渦中心時，腕間逆鱗紋亮如熔鐵，"掃描能量核心。"
【警告︰檢測到上古禁制波動，建議開啟......】
他直接切斷機械音，掌心凝聚的冰雷劈開撲來的三頭海蛇。
腥臭血液尚未墜海就凍結成赤紅冰錐，被他甩手釘進遠處某只巨龜張開的咽喉。
這些畜生體內翻涌的魔氣再熟悉不過——分明是三個月前被他斬于葬龍淵的九陰老魔殘余氣息。
海面突然浮起無數氣泡。
楚雲瞳孔驟縮，弒魔刃瞬間分化出萬千冰刃結成球型護罩。
幾乎在同時，直徑十丈的幽藍火球從海底噴射而出，高溫蒸發的海水化作枷鎖纏住他腳踝。
透過扭曲的空氣，他看見旋渦底部睜開六只琥珀色豎瞳。
"原來藏著條燭影。"他舔掉嘴角血漬，逆鱗紋突然爬滿脖頸。
弒魔刃感應到主人沸騰的戰意，刃身浮現的饕餮紋竟脫離本體化作實體，一口咬碎撲面而來的第二顆火球。
雷鳴聲中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
楚雲突然笑了。
他放任護體罡氣被腐蝕性酸雨洞穿，抬手接住某片飄落的青銅鈴碎片。
鈴內蝕刻的夔牛紋正與心口星圖共鳴——果然和董雪二十年前在古戰場撿到的那枚殘鈴同源。
"既要演這出困獸戲......"他捏碎鈴片，任憑飛濺的青銅渣在臉頰割出血痕。
弒魔刃吸收血珠後暴漲三寸，刃尖延伸出的冰晶鎖鏈穿透十二道水龍卷，精準纏住那些試圖縮回海底的觸須，"總該備好謝幕的祭品。"
海天交接處亮起猩紅光柱。
楚雲踏碎腳下冰蓮縱身躍起，弒魔刃卷著被凍成冰雕的骨刺魚群砸向漩渦。
在魚群炸裂的轟鳴聲中，他借反沖力突破雷雲封鎖，左掌凝聚的冰魄寒光已然勾勒出某個古老劍陣的起手式。
冰晶鎖鏈與觸須絞纏的瞬間，整片海域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楚雲听見自己心髒搏動聲在胸腔里炸開雷鳴，三百朵鳳尾冰花星圖突然脫離玄鐵甲懸浮周身。
他瞳孔里倒映著旋渦底部那六只琥珀豎瞳，竟在層層疊疊的魔氣中辨認出三枚首尾相餃的古老咒印。
"九幽噬心陣？"楚雲嗤笑一聲，弒魔刃突然倒轉刺進自己左肩。
噴涌的鮮血尚未落地就被刃身饕餮紋吞噬，那些纏繞觸須的冰晶鎖鏈頓時染上赤紅暗紋。
海底傳來沉悶嘶吼，裹挾著硫磺味的沖擊波震碎七道水龍卷，卻讓殘余的青銅鎖鏈發出清越鳴響。
董雪縫在玄鐵甲內襯的藥囊突然裂開，細碎的金盞花粉混著血珠沾濕衣襟。
楚雲嗅到記憶里熟悉的鎮痛藥香，眼前突然閃過那日藥廬檐角搖晃的青銅風鈴——二十歲的董雪踮腳擦拭鈴鐺時，裙擺掃落的棠花正落在他新磨的劍穗上。
"這時候分神可不像你。"他咬牙碾碎兩粒回靈丹，喉間腥甜激得逆鱗紋越發猩紅。
弒魔刃暴漲的冰霜鎖鏈已扯斷五根觸須，那些墜海的殘肢竟化作黑霧重新凝聚成尖嘯的魔影。
漩渦底部突然浮起六稜冰晶柱，每道稜面都映出楚雲不同角度的身影。
他後頸寒毛乍起，足尖在冰蓮借力騰躍的剎那，原先立足處已被憑空出現的骨刺洞穿。
十二道水龍卷不知何時染上墨色，裹挾的雷光里游動著細如發絲的咒文。
楚雲旋身斬碎兩道偷襲的魔影，左手掐訣在身前布下七重冰稜鏡。
鏡面倒轉的瞬間，他看清海底那團蠕動的陰影——哪里是什麼燭影，分明是九陰老魔殘魂寄生的深海魔蛸。
那些琥珀豎瞳深處，隱約浮動著葬龍淵特有的幽冥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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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魂不散的東西。"他抹去唇邊血漬，心口星圖突然分出百道冰線刺入周身大穴。
劇痛讓視野清明如洗，弒魔刃感應到主人燃燒精血的決絕，刃身饕餮紋竟脫離本體化作百丈虛影。
魔蛸觸須在饕餮嘶吼中寸寸崩裂，裹挾著青銅碎片的黑雨卻被冰稜鏡折射回漩渦中心。
海面突然炸開萬千冰刺。
楚雲踏著倒卷的浪峰沖天而起，玄鐵甲縫隙迸發的冰藍靈焰將酸雨蒸成霧靄。
他看見魔蛸核心處那團跳動的幽冥火種，正是三個月前被饕餮紋吞噬又吐出的九陰本源。
星圖紋路突然蔓延至弒魔刃柄，三百朵冰花在刃尖凝聚成旋轉的霜星。
"該醒了。"他低語著將霜星按進漩渦眼。
天地為之一靜。
緊接著是摧山裂地的爆炸。
以霜星為圓心，冰藍色靈壓呈環狀橫掃八百里靈海，那些翻涌的魔影在觸及光圈的瞬間灰飛煙滅。
海底魔蛸發出不甘的哀嚎，六只豎瞳接連爆裂成磷火，最終被逆卷的冰潮凍結成猙獰的雕塑。
楚雲踉蹌落在重新凝結的冰面上，弒魔刃插進冰層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抬手接住飄落的青銅鈴殘片，發現蝕刻的夔牛紋正與心口星圖共鳴震顫。
二十年前古戰場的記憶碎片突然涌入腦海——董雪捧著殘鈴說"此物與你有緣"時，眼尾那顆朱砂痣比晚霞還艷。
冰面突然傳來細微裂響。
他警醒抬頭，瞳孔映出天幕異變。
本該消散的雷雲竟重新聚合成旋渦狀，雲層間游走的已不是閃電，而是某種流淌著金液的詭異符文。
靈海深處傳來重物拖行的悶響，像是沉睡萬年的巨獸在翻動身軀。
"系統，重新掃描。"楚雲握緊弒魔刃，發現刃身饕餮紋正不安地扭動。
【能量場畸變率437...建議立即...】
機械音戛然而止。
楚雲突然悶哼跪地，玄鐵甲表面凝結出霜花狀的詭異紋路。
他感覺有冰涼的手指在觸踫星圖紋路，那觸感竟與董雪為他縫合傷口時的指尖溫度一模一樣。
"幻象？"他咬破舌尖強行清醒，卻發現冰面倒影中的自己正露出詭異微笑。
三百朵冰花星圖突然逆向旋轉，心口傳來被利齒啃噬的劇痛——這分明是三個月前在葬龍淵被魔魂反噬時的感覺。
弒魔刃突然自主震顫起來，刃柄逆鱗紋滲出灼熱血珠。
楚雲借著刺痛恢復神智，反手將血珠彈向高空。
血珠炸開的瞬間，他看見雲層旋渦中心睜開一只暗金色豎瞳，瞳孔深處立著十二尊青銅巨鼎虛影。
海面開始升騰青灰色霧氣。
楚雲瞳孔驟縮，這霧氣與二十年前導致青雲宗靈田枯萎的瘴氣如出一轍。
他果斷割破掌心，以血為墨在冰面畫出縮地成寸的陣紋。
陣成剎那，余光瞥見霧氣中浮現無數透明人影——那些竟都是被他斬殺的魔修殘魂，此刻正拖著鎖鏈蹣跚逼近。
冰面陣紋亮起的瞬間，整片海域響起瓷器碎裂般的脆響。
楚雲在傳送白光中回頭，最後看見的是那只豎瞳流下血淚，而青銅鼎虛影已凝實如真物。
瘴氣翻涌的海面下，隱約有山脈般的背鰭緩緩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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