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穿透扭曲的枝椏，在遍地白骨上投下蛛網狀的裂紋。
楚雲靴底碾碎半截指骨，清脆的響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那些幽藍魂火隨著他的步伐搖曳，花蕊深處隱約浮現出無數張痛苦嘶吼的人臉。
"這些是墮仙殘魂。"混沌之氣在經脈中奔涌，楚雲用劍尖挑起一朵骨花。
前世在誅仙台受刑時，那些被天雷劈碎的罪仙元神，確實會化作這種不熄的藍焰。
他突然注意到每片花瓣內側都刻著暗金色紋路——竟是縮小版的鎮魂鎖鏈符咒。
腳下青磚毫無征兆地軟化，腐土腥氣沖天而起。
等楚雲意識到時，淤泥已經漫過膝蓋，某種粘稠的吸力正撕扯著他的丹田。
四周骨花突然瘋長，帶刺的藤蔓纏上他的脖頸，花瓣上的人臉齊聲尖笑。
"坎位七寸，震宮化水！"前世被魔尊困在萬骨潭的記憶驟然清晰。
楚雲並指如劍，混沌之氣凝成三寸青芒刺入泥潭。
淤泥中頓時傳來嬰孩啼哭般的慘叫，無數枯手從地底伸出要抓他的手腕。
太初道體爆發出蒼青色輝光，楚雲借反震之力騰空翻轉。
腰間玉墜突然炸裂，迸發的清光將追來的藤蔓燒成灰燼。
落地時他單膝跪地，發現掌心不知何時多了道黑色咒印，正沿著血脈向心髒蔓延。
"噬魂咒？"楚雲冷笑，劍鋒毫不猶豫割破手掌。
烏血噴濺在骨花上竟發出金鐵相擊之聲，那些人臉突然露出驚恐表情。
混沌之氣順著傷口倒卷，將咒印生生逼出體外，在半空凝成個扭曲的鬼臉。
鬼臉炸開的瞬間，整座花園劇烈震顫。
地面裂痕中爬出數十只半透明的怪物，它們有著蜈蚣般的節肢和人類頭顱，每張臉都是楚雲熟悉的模樣——三年前死在魔潮中的外門師兄，上個月試煉失蹤的師妹，甚至還有前世被他斬于劍下的仇敵。
"因果傀儡..."楚雲瞳孔收縮，終于明白董雪所說的吞噬因果線意味著什麼。
最前方的傀儡突然裂開嘴角，發出的卻是湛風的聲音︰"楚師兄為何不拔劍？"說話間，它的手臂化作淬毒利刃刺來。
銹劍出鞘帶起龍吟，劍鋒卻從傀儡身體直接穿過。
楚雲旋身避開攻擊，後背撞上冰冷的石碑。
那些殷紅碑文突然活過來似的游動，竟與他丹田內的混沌之氣產生共鳴。
前世在誅仙台血池底看到的禁術符文，此刻在識海中自動補全。
"原來如此！"楚雲並指抹過劍身，混沌之氣混著心頭血畫出詭譎符紋。
當傀儡再次撲來時，銹劍終于斬中實體，劍刃爆發的黑芒將三只傀儡絞成碎片。
殘肢落地後化作光點，竟被石碑盡數吞噬。
碑文愈發鮮艷欲滴，楚雲感覺到某種亙古存在的意志正在甦醒。
剩余傀儡突然齊聲尖嘯，它們的身軀開始融合膨脹，花園上空凝聚出漩渦狀的雷雲。
混沌之氣不受控制地沸騰起來，某種沉寂千年的道法在血脈深處發出轟鳴。 銹劍震顫著發出歡鳴，混沌之氣在楚雲指尖凝成暗金色雷紋。
那些融合變異的傀儡已化作九頭三丈高的怪物，每個頭顱都噴吐著不同顏色的毒霧，地面被腐蝕出沸騰的岩漿坑。
"九曜焚天陣！"楚雲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前世在仙界戰場令群魔膽寒的禁術驟然發動。
血珠懸浮成北斗星圖，每顆星辰都迸發出刺目金芒。
當第七顆星辰亮起時，整個花園仿佛被按進熔爐，空氣扭曲成赤紅旋渦。
傀儡的慘嚎聲被雷暴吞沒。
楚雲衣袂在罡風中獵獵作響，劍鋒牽引著星辰鎖鏈貫穿九頭怪物。
那些融合了因果線的詭異身軀寸寸崩解，殘肢還未落地便被混沌之氣煉化成青煙。
地面殘留著焦黑的星芒軌跡，組成殘缺的古老卦象。
遠處斷崖上，湛風按住狂跳不止的照妖鏡。
青銅鏡面映出沖天而起的星輝，震得他虎口發麻。"這是...二十八星宿的殺伐之氣？"他望著花園上空逐漸消散的雷雲，腰間弟子令牌突然滾燙，浮現出楚雲當年入門考核時留下的血指印。
三十里外的觀星台上，董雪手中祈福玉佩毫無征兆地裂開細紋。
她猛然轉身望向禁地方向，裙擺掃翻了星盤。
玉指掐算到第三輪卦象時，嘴角溢出血絲——天機竟被混沌之氣徹底遮蔽。
她顫抖著將裂開的玉佩按在心口，朱砂點在眉心結成護心印。
花園中的楚雲突然踉蹌著扶住石碑。
強行催動前世仙術的反噬來得比想象中猛烈，七竅滲出的血珠還未滴落就被混沌之氣蒸騰成血霧。
那些被煉化的因果殘片在識海中翻涌，他看到湛風在試煉崖替他擋下毒箭，看到董雪將保命丹藥悄悄塞進他行囊，也看到自己前世隕落時，誅仙台下某個與董雪容貌相似的仙子眼角淚光。
"幻象？"楚雲抹去眼前血霧，忽然發現滿地星輝殘燼中浮現出白玉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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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激戰處的地面層層塌陷，露出被藤蔓纏繞的青銅殿門。
門環是兩條餃尾蛇咬住對方逆鱗，蛇眼瓖嵌的幽藍寶石與石碑產生共鳴，竟將楚雲掌心血跡吸成細線。
銹劍突然脫手飛出，劍柄重重磕在殿門正中。
餃尾蛇發出令人牙酸的轉動聲，門縫里泄出的氣息讓楚雲丹田劇震。
混沌之氣凝成的道蓮在氣海瘋狂旋轉，每一片蓮瓣都浮現出與殿門相似的符文。
當最後一絲血線被門環吞噬，某種跨越時空的呼喚在楚雲神魂深處炸響。
他伸手接住墜落的銹劍，劍身不知何時爬滿暗金色紋路，與石碑上的咒文如出一轍。
殿門縫隙里飄出半片殘破的青銅面具，邊緣還沾著干涸萬年的血跡。
楚雲瞳孔猛然收縮——這面具的制式，分明與前世偷襲他導致隕落的那個神秘人戴的一模一樣。
混沌之氣突然裹挾著他的手掌按向殿門，無數記憶碎片在觸踫青銅的瞬間涌入識海︰仙魔戰場上斷裂的鎮魔戟，血池中沉浮的青銅棺槨，還有某個戴著同樣面具的身影在誅仙台刻下詛咒...
"閣下既然來了，何不進來看看？"沙啞如金石摩擦的聲音突然從殿內傳出，驚得楚雲倒退半步。
銹劍上的暗金紋路突然活過來似的游向殿門，在青銅表面勾勒出完整的星圖。
當第七顆星辰被點亮時，整座宮殿發出沉悶的轟鳴，仿佛某個沉睡萬古的巨獸正在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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