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像開了閘一樣,急速而下,連給眾人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更何況是逃命的時間呢。
運氣好的,被洪水這麼一撞,撞倒到農田里,淹進了田水中,撲騰掙扎著在田水里偏離了洪流流下的位置,撿回一條命。
運氣不好的,被淹進了田水里,這麼大力度的洪流沖擊力,從此便起不來了。還有一些,直接被撞了下去,在一塊又一塊的梯田里滾落,撞上田埂,石頭這些,死沒死看運氣。又或者直接被撞到了山腳下的河流中,那奔騰的河流水,只得十死九傷的。
洪水與暴雨差不多是前後腳的時間來臨,當它奔流而下的時候,顧家的農田有一半正是處于了洪流傾瀉的位置。大家都彎腰正拾掇著剛割下的農作物,突然听到幾聲慘叫聲,正抬頭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便被眼前一道泥黃色洪水飛奔而過時驚嚇到,還沒回過神來便是被幾聲慘叫聲驚醒了過來。
“啊!”
“小弟!”
這一道洪流剛好在顧盼兒眼前飛快,與她僅僅相隔了一個手臂的距離。還沒有從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震顫中回過神來,身體的本能已做出了它的選擇。
顧盼兒是和死神擦肩而過了,與她有一米遠的顧小弟和顧五丫卻沒有這份運氣。
當顧小弟听到慘叫聲起身抬頭間,整個側身被洪流沖擊,因為是側著身體,沖擊的面積並不大,只是腳步不穩時被沖下了梯田。
直直摔落在下一級的梯田里,手臂被一只手抓住,懸在了半空中。泥黃水不停沖涮著,顧小弟眼楮都睜不開。他的雙腳是懸浮著,從頭頂到全身都被水流沖刷著。知道被人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也在拼命找著可用力的地方。
“小弟,撐住啊,把你另一只手給我。” 顧盼兒正趴在自家農田的田埂上,她只來得及抓住顧小弟,顧五丫卻是被沖到下面去了。
她的背脊承受著洪流沖擊的痛楚,一只手緊緊抓顧小弟的一只手。
這樣的沖擊力度,要是顧小弟被沖到下面,泡在田水里起不來的話很有可能溺亡的。
這個姿勢令她使不上力,黃泥水滑溜溜的,她抓住他手的地方正在滑落,兩個呼吸間就從手臂滑落到手掌了,再這樣下去,顧小弟就要被沖下去了。
這時出現了另一只救命大手,幫她一起抓住了顧小弟的手臂。
洪流下來的時候,除了顧小弟和顧五丫被波及,還有兩個人也被波及到。
一個是顧博文,但是運氣尚算好的這里指被洪流沖飛的那些人里,這種情況算運氣好的),當時听到慘叫聲時,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依然低著頭彎腰,所以洪流的沖擊力只是把他壓進了農田水里。在他撲騰的掙扎間,就被正站在不遠處的顧老爹看到,嘴里哆哆嗦嗦地喊著,“博文,博文。”
他年紀大了,暴雨又是像水巴掌一樣刮下來,農田里的水更是有大腿根那麼高,才跑了一步,便摔進了農田里。爬起身,手往顧博文那里伸著,“博文,博文,老大,博文,快。”
暴雨的聲響很大,好在他喊的那聲“博文”,在暴雨聲中被顧俊杰听到,立馬看到了因被洪流水不斷擊打著背部而起不了身的顧博文。
這樣的沖擊力,他沖不進去也不敢沖進去啊,“爹,爹,博文。”
兩父子在田水里快速跑到顧博文那里,因為一大波的黃泥水像是一條粗壯水蛇一樣堅不可摧,父子倆一時半刻都不知道怎麼進去里面把顧博文拉起來。
想要找其他人幫忙,此時顧家的人已經分成了三批了,都在忙著救自己心里排名第一的人,誰有空管他們。
顧大伯咬咬牙,他可以不管其他人,但他不能不管自己兒子啊,“俊杰,你和爹把我拉住,我進去把博文拖出來。”
顧俊杰和顧老爹一人抓住顧大伯的一條腿,後者一個大雁展翅般撲了進去,在被洪流擊打到農田水里時,及時地抓住了顧博文的一條手臂。
“我抓到啦,快拉我出去。” 說完這句話,他便被淹到了田水里,手上死死抓住顧博文的手臂不放。
顧俊杰和顧老爹用上全身的力氣,把顧大伯和顧博文一並給拖了出來。
顧博文被摁在水里時間並沒有太久,一直在掙扎還沒有窒息過去,被拖出來後猛地一個起身,然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灌了不少雨水進嘴里都顧不上。
最後一個腿軟,一屁股坐在了田水里,猛漲的田水已經到了他的脖子處,彷徨驚恐得哭了出來。暴雨還在下著,雨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慶幸自己撿回了一命。
剛才那種窒息再也不想經受了一次了。
站在顧博文旁邊的顧大伯母,就沒這麼好運了,她起身之時,正面受到了洪流的沖擊,直接滾落到了下一塊梯田處,剎時間便是消失無蹤,甚至都沒有人發現她被沖了下去。
顧大伯兩父子與顧老爹都忙著把顧博文拉出去,壓根沒有留意到她不見了,更別說分出心神去找她。
洪流下來時,顧小弟與顧五丫站在一起拾掇著農田里的東西。洪水一來,兩人都猝不及防間被沖了下去。
隔著一米遠的顧盼兒只來得及撲過去趴在了田埂時堪堪抓住了顧小弟的手。頭和背脊被洪流大力地拍擊著,好痛,滿臉的黃泥水流淌著,“小弟,抓住,別放手。”
顧小弟被抓住了,和他一起被擊中的顧五丫被沖到了下面其中一塊梯田里,泡在了田水里面,只露出了一個背部。她被洪流水直接打在了腦袋上,瞬間昏迷了。
在顧家的梯田里,離洪流最遠的顧二伯听到慘叫聲往那里一看時,正正看到顧小弟與顧五丫被沖飛的一幕,“五丫!”
慌不著地地趟水沖過來,他的喊聲驚動了正準備去救顧博文的顧二伯母和顧二丫,兩人站在距離顧博文最近的地方。
听到顧二伯的喊聲,哪還有心思救顧博文,立馬趟水過去找顧五丫。
三人來到田埂處,只看到被顧盼兒拉住的顧小弟,並沒有看到顧五丫的身影。
顧二伯夫妻倆馬上趴下來,一只手抓住了顧小弟的手臂,堪堪地在顧盼兒姐弟倆的手要分開之時,他的手及時地出現。
因為有洪流的沖擊,大大地加重了顧小弟的重量,在三人咬牙合力下,把顧小弟給拉了上來,並離開了洪流的沖擊之地。
“五丫呢,五丫呢。” 顧小弟一被拉出來,顧二伯母就哭著問顧二丫。
爹娘去救小弟,顧二丫在田埂邊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顧五丫的身影,後者怕不是被沖到了梯田底下的河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