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綰馬不停蹄將一條條街景甩在身後,直到她再次穿過一條長街時在她沒有在意到的地方。
一處位于小胡同深處不起眼的小酒館里,抱著膀子小憩在前台的臉上帶著疤的壯漢在馮清綰的身影走過後緩緩睜開了眼,隨後不動聲色的起身,朝著身後的里屋走去。
酒館的里屋。
“我不是已經提前把消息通知你們了嗎,為什麼沒有做出反應!?”
方寸心那即便是房間里的昏暗都鎖不住的奪目的緋紅身影立在那里,如同此間的主人一般。她將手拍在桌子上,用極力壓制著怒意的聲音開口到。
眉頭緊鎖,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瞪著坐在那里垂著頭的蒙面人。
蒙面人手指抵在額頭上,顯現出苦惱的樣子,沉默沒有回話。
一旁的獨臂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帶著懇切的神情上前兩步低聲道。
“寸心小姐...”
結果,那獨臂人才剛上前開口,方寸心便立即偏過頭朝他的方向瞪了過去。這一眼居然真的逼退了獨臂人,讓他後撤了半步將其接下去的話噎回了嗓子里。
余光看見這一幕的蒙面人知道自己不得不開口了,于是用手指在自己的面具上點了兩下,運了運氣開口道。
“寸心小姐息怒,我等那日確實是情非得已。”
聞言,方寸心回過頭看著蒙面人,臉上的怒意收斂了幾分沒有再咄咄逼人。給了對方解釋的機會。
蒙面人緩了緩,接著開口道。
“您應該听說了,最近城里有一伙自稱是繡衣使者的人吧?”
“呵...”
方寸心輕蔑的笑笑,隨口道。
“我還以為你會提起什麼呢,不就是先帝悼德皇帝的密探。我猜先帝駕崩後他們應該暫時投靠了何路徑,現在又轉投了太子吧?”
蒙面人一怔,沒想到方寸心居然連這些都知道,當即抬起頭注視了她一會,心道。
‘這位...還真不一般...’
隨後點點頭說道。
“前些天不知為何那些繡衣使者們加大了搜查的力度,雖然不一定是沖著我們來的,但...我們也不得不謹慎行事,故而當天只好放棄了少府那邊,白白浪費了寸心小姐的情報。”
方寸心听他語氣間確實帶上了些真誠,臉上的神情又緩和了幾分。听對方說繡衣使者們的動作更多了,當即臉上顯露出疑惑的神情,心想道。
‘近來沒听說又有哪位官員被私下帶走調查啊?那這些密探們究竟在忙什麼?或是...在找什麼...’
正想著,耳旁又傳來蒙面人問詢的聲音。
“這下...恐怕馮大人也會倒向太子那邊,還請...”
“無妨。”
“哦?”
沒等蒙面人說完,方寸心就提前打斷道。蒙面人疑惑的一聲,隨後方寸心雖然還在思索方才的問題,但還是分出心來對蒙面人回道。
“按我對馮少府的了解,這次出了這樣的事後他一定會辭去少府的職責回家修養去了。”
“哦?”
听了她的話蒙面人有些懷疑,不明白方寸心為何會如此篤定。
他剛想再次開口詢問,下一刻,房門忽然被敲響。
門外傳來方才前台那個壯漢的聲音。
“打擾了。”
“講。”
蒙面人開口回了聲。
“寸心小姐,您的那位朋友方才朝著丞相府的方向去了。”
大漢這樣匯報到。
“什...”
聞言,方寸心立即收斂了思緒,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轉過頭對蒙面人說道。
“那今天就這樣吧,等再有了新的進展再會!”
她語氣根本不像是在跟對方商量,沒等蒙面人點頭方寸心就匆匆離去。
良久,獨臂人的聲音響起。
“大人...城固那邊發來了消息,說陶都督願意在必要的時候發去彈劾書...”
“嗯...”
聞言,蒙面人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片刻後,獨臂人上前一步湊到蒙面人近前,躊躇的開口道。
“大人...似乎寸心小姐所言非虛,按她的謀劃真的可以在不久以後爭取到多數朝中內臣和地方都督的支持,繼而向被孤立的太子發起彈劾,以相對和平的方式完成皇位的更迭...”
“嗯...”
這句話出口又是良久,蒙面人仍舊沒有說什麼,還是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隨後,獨臂人再次試探性的開口道。
“大人...如此,我們還要不要...”
他話說到這,蒙面人終于開口說道。
“再去催一催老李,疏通下沿途地方都督、將軍們的關系,讓他和人手盡量在秋季結束,冬季到來之前抵達南鄭!”
“是!”
蒙面人的話已經就是答復,他仍舊選擇直接武裝奪權,而非方寸心的循序漸進。
聞言,獨臂人也再無疑慮,果斷的答應後轉身離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後,黑暗中蒙面人忽然不知道對誰開口道。
“父親,如果是你的話會怎麼做呢?父親,如果是你的話,恐怕...早就功成了吧...”
另一邊。
直到靈悟觀判罰的結果交到馮少府手上時,仿佛是老了十歲的馮少府淚眼婆娑的看著上面的判決結果,不敢相信甦、周二人真的受到了嚴懲。
他抿了抿嘴,身體不自覺的打顫,抱著那卷竹簡朝著一個方向猛地跪倒,久久不起。
來送信的使者連忙俯身攙扶,不住的勸道。
“大人,大人不要這樣大人!大人您...您是不是跪方向了?
使者說著,指了個方向疑惑道。
“靈悟觀的話...在那邊啊?”
而言下,馮少府跪朝的方向與靈悟觀正好相反,那是...宮廷的方向。
馮少府畢竟在官場里混了幾十年了,平時不表現,可這麼多年怎麼也練會了不少察言觀色,也算是半個心理學家了。
他猜出了重判甦、周二人的推手應該就是那日過來“抓奸”的範春,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改變靈悟觀的想法。
自己馮家的親族們勢力雖然大,但經歷悼德皇帝十幾年的分化、瓦解乃至殺戮下來,早就是一盤散沙了,反正馮少府是不相信他們真會為自己出這麼大的頭。
口頭上還行,實際行動上想都別想。
所以真能為自己做到這些的,就只剩下範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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