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回拓跋弘能贏嗎?”
雲汐忽閃著靈動俏皮的大眼楮,微微仰起頭看向沈川。
沈川嘴角微微上揚,輕撫著雲汐的頭發,淡然一笑。
“贏是能贏的,就看接下來怎麼贏了。”
“嗚?什麼意思?”雲汐眼中滿是疑惑,不解地輕聲詢問。
“待會你就知道了。”
沈川壓低聲音,深邃的目光轉而望向帳外。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漸漸暗淡下來,宛如一個巨大的黑幕緩緩地籠罩了整個天地。
這場數十萬人規模的廝殺,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
喊殺聲、刀劍踫撞聲、戰馬嘶鳴聲交織在一起,在天地間不斷回蕩。
“嗯?聲音好像有些停了,該不會結束了吧。”沈川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道。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只見拓跋玉騎著戰馬,火速返回。
“刷!”
大帳的簾子被猛地掀開,拓跋玉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她身著一身英姿颯爽的戎裝,鎧甲上還殘留著風雪和未干的血跡。
此時她的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眼神中也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帶回來好消息了是吧。”沈川看著拓跋玉笑問道。
“當然,王上大獲全勝!拓跋都丟盔棄甲,帶著殘部狼狽逃離,王上正在清理戰場呢。”
拓跋玉大步走過來,跟沈川報喜。
“真的這麼快就贏了?”
雲汐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沈川亦是如此!
他雖然早就預料到這一戰會贏,但沒想到只是廝殺了一天,就奠定了勝負。
拓跋弘之所以這麼快能贏,是因為拓跋都的部下都積怨已久。
不止是刀風部族,很多小部族平日里也都憋著一股火氣,敢怒不敢言。
到了戰場上,他們基本都不認真出力。
幾乎只有一些大部族和拓跋都的主力部隊在苦苦作戰。
再加上糧草被燒,軍心渙散。
蠻王拓跋弘的二十萬大軍如猛虎下山般,撕開了拓跋都的防線,將拓跋都的人沖得七零八落。
拓跋都為求自保,只能帶著人狼狽而逃。
“走,出去看看!”
沈川站起身來,轉頭看向雲汐,輕聲問道,“你去不去?”
雲汐微微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好奇所取代。
“嗯,等等我……”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沈川、雲汐與拓跋玉三人剛剛走出大帳,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此地距離戰場至少有二十里,不過也是下風處。
幾十萬大軍的互相廝殺,光戰場規模就綿延了幾十里!
對于這個血腥味,沈川習以為常,拓跋玉更是剛從戰場上撤下來。
雲汐雖然醫術高超,但這股味道仍舊讓她有些不適。
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用手輕輕掩住口鼻。
“不然你……”
沈川的話音未落,雲汐就搖了搖頭,“沒事,習慣一會兒就好了。”
說著,三人各自騎著戰馬,朝著戰場的方向而去。
戰場的位置在一處山坡,這里的名字也叫定王坡,經此一戰這個地理位置也名副其實。
抬眼望去,整個戰場宛如人間煉獄。
原本平坦開闊的土地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積雪早已經融化,血水滲入了土地之內。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的尸體。
有拓跋都的士兵,也有拓跋弘這邊的戰士……身首異處,殘肢斷臂彰顯著戰爭的殘酷。
而且這樣的戰場幾乎一眼望不到邊際,只有殘破的旗幟隨著微風輕輕地飄動著。
“這才是真正的戰場吧。”
沈川看著鮮血染紅的一切,眼中透出了凝重之色。
之前在豐江城的攻城戰雖然慘烈,但與眼前的修羅戰場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蠻族的內戰,幾乎沒什麼戰法和技巧,全都是正面的沖殺!
雲汐也是黛眉微皺,即便她是大武人,對蠻族沒有什麼好感,可看著眼前慘烈的一幕,依舊覺得揪心。
拓跋玉則顯得比較鎮定,她看著戰場道,“這一戰,拓跋都的勢力被大大削弱,草原從此可以太平一段時間了。”
“太平?”
沈川听後搖了搖頭。
只要拓跋都不死,這場戰斗就不算結束。
“駕!”
幾人繼續策馬奔騰,朝著拓跋都的部族根據地而去。
拓跋都匆忙帶著大批的人馬撤離,只留下了一些老幼病殘。
蠻族草原的規矩,這里的一切都屬于勝者。
通常情況下蠻族食物匱乏,會大肆屠戮,因為沒有那麼多糧食去養人,何況養的還是曾經的敵人家眷。
“噗噗……”
鮮血飆射,血流成河。
此時,一群被綁在一起的青年正在排隊,他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路過一個車輪。
幾名凶狠的士兵用銳利的目光看著他們,一部分被放走,另一部分則是留下。
“這是在干什麼?”雲汐對拓跋玉問道。
“蠻族規矩,不殺老幼。”
拓跋玉繼續道,“但凡身高不足車輪的,全都會被放走,自生自滅。”
“啊?還有這規矩。”
雲汐皺了皺眉頭,看向遠處黑洞洞的天幕。
在這茫茫無際的草原上,嚴冬飄雪……老人和幼兒雖然不被殺,但放走之後跟殺了也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規矩就是規矩,能活下來就是天意。
說話之際,拓跋玉的目光突然一凝,縱馬朝著車輪排隊的位置而去。
“她去干嘛了?”雲汐對沈川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
沈川皺了皺眉頭,跟在了拓跋玉的身後……
“參見郡主殿下!”
“參見郡主……”
拓跋弘的士兵們見了拓跋玉後,同時恭敬行禮。
“等一下,這個人不能放!”
拓跋玉對剛要放走的一個身穿破爛布衣的小男孩怒喝道。
隨著郡主的一聲令下,兩個士兵立刻沖上去,把那個小男孩抓了回來。
那小男孩渾身髒兮兮的,緊緊地低著頭。
“抬頭!”
拓跋玉對他怒喝道。
那小男孩依舊低著頭,不肯听話。
“他媽的小崽子,郡主跟你說話,沒听見嗎!”
一名士兵上前一步,將那男孩的臉強行掰了起來。
“小崽子?這個小崽子可一點都不小呢!”
拓跋玉看著他,冷冷一笑,手中的馬鞭呼嘯,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啪!”
馬鞭將他的布衣撕開,露出了里面華貴的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