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又將昨晚松蘿帶回的那塊布條遞給文子端
文子端接過布條,只掃了幾眼,略一思索,便看透了田朔的妄想,指節瞬間攥得發白,怒道︰“逆賊,還真是異想天開,咱們的阿𤧷還那樣小。”
溫辭安撫的拍拍他的手,“放心,妾已命松蘿和蘭舟帶著暗衛守著阿𤧷了,不會有事。”
文子端嘆了口氣,道︰“子晟也是,有什麼事不能等我回來商議,太過莽撞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剛剛才听說,京郊六營以為蠻族攻陷了都城,差點傾巢而出;還有兩營直到現在還亂著,父皇剛剛才下旨派人去安撫。”
“他怎麼就這麼莽撞,他難道不知我和崔侯正在追查當年孤城之事嗎?那可是弒父、矯詔、弄兵之罪啊!條條都是死罪。他怎麼就不能稍微再等等呢?”
溫辭輕聲道︰“父皇向來仁厚,且凌家全族齊聚的機會,可不是這麼容易得的。”
文子端端著粥碗的手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抵了抵碗壁,最終還是沉默地舀起粥,慢慢往嘴里送。
他心里何嘗不明白,就算他自己當時在都城,又有什麼用,也未必能阻止得了凌不疑。
溫辭忽然出聲,“那如果,凌將軍並非凌益的兒子呢?”
文子端舀粥的動作一頓,也沉下心來想著這個可能性。
溫辭笑道︰“妾曾听說,霍將軍的兒子與凌將軍幼時的模樣,頗為相似;如今再看凌將軍的神態風骨,倒和奉賢殿里供奉的霍將軍畫像,越發相像了。”
文子端放下粥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仔細的想了想,“確實如此。”
“多謝眠眠。” 文子端眼底一亮,“我明白了。就算他凌不疑不是霍將軍之子,如今為保的他性命,他也必須是霍將軍之子霍無傷了。”
文子端不在乎凌不疑出身如何,只要他的至交好友一直是那個從幼時便和他交心的凌不疑就好,其余的,他全不在意。
若凌不疑真的姓霍,一來,沒了 “凌益之子” 的身份,“弒父” 的罪名自然就不成立了;二來,陛下定然會保住他性命。
那別的也不用說了,至于 “擅用虎符、調兵弄權” 的罪名,反倒成了可商可量的小事,父皇若是鐵了心不肯追究,朝堂上有再多的異議,也是無濟于事的。
溫辭一怔,她是這意思?
算了,挺好,不重要了。
文子端用過膳,洗漱過後換了一身直裾,烏發用玉簪重新束起,眉宇間的凌厲散去幾分,更添了皇子矜貴氣度。
剛整理妥當,殿外暗衛便躬身進來稟報,田朔已經收買了北城門守城門小兵,打算出逃了。
文子端眸色驟然一沉,剛要轉身吩咐親衛快馬進宮向文帝請旨調兵攔截,殿外便傳來內侍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內侍捧著明黃諭旨快步進來。
文帝命文子端持旨意查抄左家,並搜找其與戾帝余孽勾結的實證,並派了人李將軍去抓捕逆賊田朔。
文子端看了眼天色,嘆了口氣,父皇這道旨意,下得實在太遲了些。
田朔既已買通北城門守兵,必然早備好了出逃的準備,李將軍此刻才去調兵,怕是未必能趕得及。
他略一思忖,決定讓溫頌帶著皇子府的部曲和暗衛一同前往。
田朔對溫家尚存幾分別樣的信任,溫頌出面,起碼能多拖延些時間。
他暗自腹誹︰溫頌這小子,還想著清閑隱居、四海游學,想得倒美!既做了他的小舅子,哪能這般不務正業。
安頓好北城門的事,文子端又看向左將軍府的方向,眼底多了幾分冷意。
如今左家兩位主事人都在宮中,,正是查抄的好時機。等他先去左府搜出他們與戾帝余孽勾結的鐵證,再帶著證據去陛下面前,看他們還能如何狡辯推脫!
文子端翻身上馬,腰間佩劍的劍鞘在晨光里泛著冷光。
他抬手勒緊韁繩,身後全副武裝的衛士立刻整隊跟上,馬蹄踏過青石板路,卷起一陣輕塵,很快便消失在街巷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