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讓人搭起帳子,鋪起毯子,靜坐其中,悠然賞起這山間春色來。
周遭青葉疊翠,繁花似錦;遠山如黛,溪光粼粼似碎金流淌。
溫辭听著遠處林間傳來的清脆鳥鳴,鼻尖縈繞著青草與繁花交織的清馥氣息,心頭泛起一絲久違的松弛,她是多久沒有這般悠閑了。
不多時,文子端抱著阿𤧷,踏著滿地落英走來,在她身側挨著坐下。
溫辭抬手摸摸阿𤧷溫熱軟嫩的小臉,“你就這樣抱著阿𤧷招搖過市?那些大臣們看到,怕是會驚掉下巴。”
文子端正低頭給阿𤧷理著衣襟,聞言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眉,一手抱著孩子,站起身來,另一手伸臂去夠頭頂斜逸的花枝。
“我何曾在意過旁人的眼光?隨他們說去。”
“剛剛父皇還說我把孩子養的太過精細,對孩子太過寵溺。”
他輕嗤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以為然,“我幼時沒資格活得這般無憂無慮,如今我有能力、有身份,憑什麼讓我的孩子過得還不如別家孩童?”
“寵溺又不等于縱容,像父皇那樣分不清二者的,才是……” 話未說完,他嗤笑一聲,也懶得再說了。
說著,他摘下一朵粉白相間的山花,輕輕插在溫辭的發髻間,目光落在她鬢邊,唇角彎起,“好看。”
阿𤧷在文子端懷里瞧著,也攥著手里剛揪來的小花,急巴巴地往溫辭面前遞,嘴里奶聲奶氣地哼唧著,像是在催促。
溫辭笑著接過,別在耳後。阿𤧷立刻拍著小手,學舌道“好看!”
文子端小聲剛吐槽了句“小學人精。”話音剛落,就接收到溫辭投來的一記眼刀。
他悻悻地閉了嘴,把阿𤧷往懷里抱了抱,模樣竟有幾分委屈。
阿𤧷小手攥著另一朵被捏得半蔫的花,伸長胳膊要往文子端頭上插。
文子端哪肯依?他一個大男人,頭上簪花像什麼樣子?忙偏頭躲開。
阿𤧷急得小手在他胳膊上拍了兩下,嘴里 “阿父阿父” 地喚著,頗有幾分不依不饒的架勢。
文子端沒法子,只得認命地接過那朵被摧殘得不成樣子的花,胡亂別在耳後。
阿𤧷見狀,立刻拍著小手歡呼起來,奶聲奶氣喊“好看!”
文子端伸出手掌,輕輕托住阿𤧷的下巴,故意板起臉,一本正經地教著“男子可不能說‘好看’,得說‘俊美’,可記住了?”
阿𤧷只當阿父在跟自己玩鬧,小腦袋在他掌心歪了歪,忽閃著烏溜溜的大眼楮,全然是一副沒听懂的樣子。
文子端瞧著他這副傻氣又可愛的樣子,板著的臉先繃不住了,唇角偷偷翹了半分,隨即又斂起笑意,指尖在他軟乎乎的臉頰上捏了捏“罷了,看在你還小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說罷,又忍不住低頭,用下巴輕輕蹭了蹭阿𤧷柔軟的發頂,眼底藏著化不開的溫柔。
溫辭笑著彎下腰,指尖輕輕捏了捏阿𤧷肉乎乎的小手,故意逗他“那阿𤧷說說,是阿娘好看,還是這花兒好看?”
阿𤧷小腦袋一點,奶聲奶氣卻格外響亮地喊“阿娘好看!”
溫辭笑眯了眼,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聲音軟得像如今山澗中流淌的春水“阿𤧷真聰明,是最聰明的小孩。”
文子端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懷里這小團子有些礙眼。
他不動聲色地將阿𤧷放到草地上鋪著的毯子上,摸出他的小木馬玩具,低聲哄著讓他自己去玩耍。
他緩步走到溫辭身側坐下,手臂極自然地輕輕環過她的肩膀,將人往自己懷里帶了帶。溫辭順著靠在他肩頭,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只靜靜依偎著,看風拂過漫山花海,卷起無數粉白嫣紅的花瓣,像一場溫柔的雪,在眼前輕輕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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