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闌,萬籟俱寂。
窗外的月光穿過疏疏落落的樹梢,斜斜灑進小院,青磚地上便落了滿地斑駁的樹影,像是誰失手打翻了硯台,潑得一大片墨色在地上漫漶開,濃淡交錯,恍惚不定。
程少商輾轉難眠,連日來的事在心頭翻涌不休,索性披了件外衣起身,獨自在院中坐下。
她望著地上晃動的月影,眼前又浮現出白日里的種種她想著今日樓二夫人那些既傷人又折辱人的話,樓�今日那遲疑不決的眼神,還有往日待她親厚的延姬阿姊,這般大事臨頭卻蹤影不見;連樓 ,也像是憑空隱了身一般……
還有那位白色錦袍公子雨中送來的傘…… 一幕幕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輪轉,攪得她毫無睡意。
她可以為他們找理由,她們許是懼怕大房權勢,許是身不由己,許是……
可她心里真的還是好難受。
她心里兩種想法反復拉扯,可是她舍不得樓�,因為他是她能找到的,與她最合適的人了,她不想就這樣輕易的放手。
她還想等著樓�外放為官,這樣她就可以遠遠的離開都城,遠遠的離開家里,離得遠遠的,就再也不會難受了。
只有在他面前,她能毫無顧忌地訴說所有理想,能隨心所欲地暢想將來。
他從不會鄙夷她異想天開,不會嘲笑她逾越閨閣本分,只會認真听著,支持她想做的一切,陪她一起勾勒往後的日子。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她真的就要這樣輕而易舉的放棄近在咫尺的自由了嗎?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她從小什麼都沒有,如今這僅有的,這唯一能攥在掌心的、屬于自己的東西,也要被硬生生奪走嗎?
難道她此生,就注定不能擁有一點甜嗎?
蜀地之亂平定後,何家四子均身受重傷。
何昭君強忍哀痛,協同嫂嫂們一起料理完父親與長兄的喪事,尚未出熱孝,她便上書文帝,請旨親手手刃雍王世子,以告慰父兄在天之靈,文帝允。
何昭君抵達都城那一日,程少商和樓�在城門處等候。
沒過多久,忽見遠方出現長長的隊伍,舉著白幡,後面跟著一輛素色的安車從遠處駛來,一路向城門的方向而來。
車簾被一只素白的手輕輕掀開,何昭君望過來。瞥見樓�的那一刻,她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可當視線落在程少商身上時,那點暖意便瞬間熄了。
她知道她們來此是為了什麼?
她的心瞬間麻木了,樓�啊樓�,你真的就這樣殘忍,這樣的迫不及待嗎?
何昭君等了半晌,兩人推推搡搡,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安成君,我們今日是來迎接你的。”
“迎接我,接我干什麼?”
何昭君抬眼望向樓�,眼底還殘存著一絲微弱的期待,期待他好歹問問她的父兄後事如何,問候一句她受了重傷的四位兄長近況,哪怕看在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問一句,她可好?
可惜,都沒有。
程少商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有話要與你說。”
“我還有件要緊事要趕去做,待我回來再議吧!”何昭君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分波瀾,只透著股沉沉的死寂。
樓�急得臉漲的通紅,支支吾吾道“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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