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里,溫祁溫潤如玉、才智卓絕,待人接物既無世家子弟的倨傲,亦無怯懦之態,一言一行皆恪守分寸,端的是世家公子的皎皎風範。
無論是面對衣衫襤褸的平民百姓,還是皇親貴冑,溫祁始終謙和有禮,言行如一。
文子端雖對這傳言存疑,但既然那溫祁溫慕遠在世族中能有這麼大的聲名,想必此人必然腹有丘壑,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常有人夸贊溫祁頗有其祖父溫衍之風。
溫衍是溫家上一任家主溫衍,名滿天下,曾被前朝戾帝尊為帝師。
戾帝在位時本是勵精圖治的君主,可惜當時國家大廈將傾,非凡人之力可以挽救,縱有經天緯地之策,也不過是獨木難支,即使再好的國策實施下去,也只是苟延殘喘的拖延國家滅亡的時間罷了。
戾帝殉國之際,溫老先生自知國家大廈將傾,回天乏術。
他自京城返回雲諸,將家主之位傳于長子,而後慨然赴死,以身殉國。
也因此,溫家在世家和讀書人中的名望更是一躍而起。
文子端同飲下合巹酒,目光肆無忌憚地掃過,帶著種居高臨下的挑剔,仿佛在打量一件需得驗看瑕疵的器物。
溫辭握著酒盞的指尖微微收緊,只覺那道視線似冰稜刮過皮肉,連喜服下的肌膚都泛起寒意。
他的眼神讓她感覺十分的冒犯,她覺得文子端的眼神里毫無對新婚妻子的尊重。
她只覺得方才的自己真是眼瞎了,囿于她記憶中的前世對文子端的印象,她對他的期待值還是挺高的,但他如今總是一次又一次觸踫她的底線。
想來這世間的傳言,也不全是虛妄,有時也是可信的。
不過這會兒她得為他再加一個。
自命不凡。
陳若槿腦海中如今只剩下這四個字。
她是喜歡臉長的好看的人,不過僅僅止于喜歡而已。
她還沒那麼庸俗的願意為一張好看的臉拉低自己的底線。
五公主看著方才兩人的合巹酒過了許久才喝下,如今又看著文子端打量新婦的眼神,她心底只覺無比爽快。
殿內燭火搖曳,映得她眼底的譏諷愈發清晰。
雖然她太子兄長娶了一個農戶出身的妻子,三皇子雖娶了世家女娘,可那又如何?
三皇子在成婚之日這樣給自己的新婦沒臉,這樁姻緣注定將淪為笑柄,不反目成仇已是幸事了,明日父皇也不會放過三皇子。
越氏到底上不得台面,即使給了機會都把握不住,真是些蠢貨。
五公主湊到三公主身旁不知說了些什麼,三公主立刻沖著溫辭冷哼了一聲,“世族出身又如何?如今還不是我文家的天下,若我記得沒錯的話,溫家可是前朝舊臣,頗受戾帝……”
二公主眼疾手快走到三公主身邊捂住她的嘴,難得這會兒有了幾分越妃的凌厲。
“你給我閉嘴吧,再胡說,不用等著明日母妃處置你,我先不饒你。”
二公主恨不能將這個闖禍精塞回越妃的肚子重生一遍,她怎麼能有個這麼蠢的妹妹。
你覺得在前朝溫家世代 赫,可人家家族中屬于前朝的臣子都殉國了,如今,溫家的忠義之名天下流傳,你還敢胡說。
三公主這番大逆不道之言,若是傳揚出去,明日估計有臣子就要上書彈劾,或許還要連累母妃,更要觸怒滿朝文武。
她現在都懷疑是不是她舅父當初將自家妹妹和越氏孩子給換了,母妃心思通透,自己與三弟也算聰慧,怎就偏偏養出這麼個不知輕重的糊涂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