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若槿努力睜開眼楮,環顧四周,見果然無人,這才安心地摟著折淙的肩膀,沉沉睡去。
折淙被她那副強撐著睜眼、四處查看的可愛模樣逗得輕笑出聲,他使勁抿了抿唇,試圖收斂笑意,抱著陳若槿穩穩地往回走去。
次日一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折淙和親隨懷義已經整理好行裝,準備出發。
城外十里長亭。
折淙向兩位母親一一道別,叮囑幾個妹妹好好照料母親,也別忘了照顧好自己,隨後轉身對幾個妹夫鄭重叮囑了幾句,這才輕輕牽起陳若槿的手,緩步往遠處走去。
“我走之後,你務必珍重自己。閑來無事,多回老宅陪陪祖父祖母、岳父岳母,莫要為我憂心。”
他指尖掠過她鬢角碎發,語氣溫柔卻藏著幾分克制的眷戀。
陳若槿仰頭看他他,將一枚平安符輕輕塞進他的掌心,“這是成婚前我親手求得的。從前我是不信這些的……” 她聲音漸低。
因為你,此刻,我竟希望這世間真的有神明,能俯身聆听凡人私語。
折淙指尖輕輕攏住她泛著涼意的指尖,眼里滿含著溫柔,“我們彼此都要多加珍重。”
陳若槿輕輕頷首,身子朝他倚了過去,折淙手臂微收,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仿佛周遭的風驟然凝住,連時光都斂起了流轉的痕跡。
眼底藏著化不開的寵溺,又壓著暗潮般的隱忍。
他的理智在催他抓緊趕路,本能卻在心底叫囂著不舍。
他的指腹摩挲著她後頸細絨般的碎發,貪戀的嗅著她發間淺淡的茉莉花香混著她體溫的暖,最終長臂微微收攏,將她往心口壓了壓,像是要把這一刻的柔軟都揉進骨血里。
不管舍不舍得,終究還是的離開。
陳若槿看著折淙帶著親兵離開的背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眼楮也酸酸的。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不喜歡折淙的,嫁與他,不過是權衡利弊後的抉擇,是不得已而為之,是將就,委曲求全的妥協,是退而求其次的無奈。
面對折淙,即使陳若槿裝的再完美,也是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看似周全,卻全無用心。
不過是看他品貌端方,性格溫厚沉穩,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僅此而已。
她自詡心性清冷寡淡,素來覺得話本里的那些才子佳人,書生小姐的風月故事里的那些情情愛愛可笑又可嘆,她也一直只當是只有俗人,蠢人才會沉溺的虛妄執念。
她陳家的女兒怎麼可以是蠢人呢?
她一直是這樣覺得的,時間長了,不知不覺,竟連自己的心也被瞞過了。
原來不是不喜歡啊!
原來自詡清醒的人,才是最可笑的愚人。
直到看著他騎著戰馬離開京都時,才恍然看清自己的心,原來心里的沉悶,喜悅都是不會騙人的。
話本子里情愛,原來也不全是假的。
折淙已經離開了好幾日了,府里好像一下就安靜了下來,明明他也不是什麼性子活潑的人。
陳若槿近來的日子如一潭凝滯的死水,連漣漪都吝嗇泛起,日子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