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邊城握慣寒槍的手,如今不小心觸到心愛姑娘的裙裾時,竟生出幾分小心翼翼的遲疑;
昔日听慣角聲悲咽的耳,此刻只願溺在她軟語輕笑的漣漪里,再想不起邊塞的朔風呼嘯。
這汴京城的月光太柔,竟將將沙場上縱馬持槍的兒郎的肝膽,泡得如春日溪澗的薄冰,融出了千般繞指柔腸。
在兩人寬大衣袖的遮掩下,折淙不動聲色地覆住陳若槿的手背,滑入掌心,進而手指相扣。
他看著她的眼楮,嘴角眉梢是遮掩不住的溫柔笑意。
他的拇指不自覺的一下下摩挲著她手背細膩的皮膚。
陳若槿有些不適的抽了抽手,沒抽動,也就隨他去了。
陳若槿聲音軟軟的,“若是父親和哥哥知道了,肯定又要給你臉色瞧了。”
折淙雙手握住陳若槿的雙手,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故作鎮定的說,“誰讓我是搶了岳父和舅兄捧在手心的珍寶的臭小子呢?”
“往日里你都給我帶了禮物,今日的呢?”陳若槿清凌凌的目光直愣愣的看著他,只看的臉頰通紅。
“本是帶了你喜歡的吃食,都……都用來賄賂……賄賂岳母了。”
陳若槿抽出一只手來輕輕推了下他的肩膀,唇角卻漾起小梨渦。
她輕哼一聲,嬌嗔道,“偏你最會討阿娘歡心,如今她日日念著你,我這親生女兒倒成了你陪嫁的丫鬟。難怪阿爹日日對你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折淙順勢起身,在陳若槿身旁坐下,攬過她的肩膀,“岳母疼我,原是看在槿兒面上。還是得托了槿兒的福,才得了岳母的關懷。”
陳若槿覺得這人如今是越發的得寸進尺了,活該父親、哥哥不讓他進府門。
她抬眼瞪他,“你何時學得這般巧舌如簧?”
“都是淙的肺腑之言。”
陳若槿笑眯眯的睨了一眼他,“花言巧語。”
折淙紅著耳朵,垂著眸子,語氣格外認真,“母親提點我,夫妻間最該坦誠相待,萬不可心生隔閡。你是我心尖上的人,是要與我共度余生、並肩看遍山河的妻子。往後我心中所思所想,定會毫無保留地說與你听,絕不藏半分隱晦。”
他垂眸凝視著她,眼底翻涌著細碎的光,喉結輕動間聲音愈發溫軟,“若你有什麼話,或是歡喜,或是煩憂,都可直接說與我听。你的心意,于我而言比這世上最要緊的。”
听著這話,陳若槿耳尖發燙,偏還強撐著揚起下巴睨他︰\"誰、誰要與你說這些......\" 她輕聲嘟囔,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裙角。
這些話折淙私底下不知練習了許久,這才終于說出了口,總歸是是不可能告訴陳若槿的,他怎麼能在心愛之人面前丟了面子。
折淙見她耳尖紅得要滴血,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卻又怕她惱了,忙收斂了笑意,正色道︰\"句句皆是出自真心。\"
周大娘子身邊的女使前來報信,“姑娘,折郎君,老爺回府了,大娘子讓您悄悄的從後門出府。”
陳若槿听到聲音,一掌推開折淙,站起身來慌亂的理了理衣袖。
折淙卻氣定神閑地單手支腮,望著她慌亂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輕笑。
陳若槿急得跺腳,壓低聲音提醒︰\"我阿爹回來了!真的會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