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懷里緊緊抱著聶小倩的金塔,也不說話,
就這麼靜靜看著車窗外不停往回走的樹木,心里面不免發出一陣唏噓。
“你在嘆什麼氣?”
江浩雖然是在一邊開車,但心神也分出一部分在寧采臣身上,
不過還好,這小子體質不錯,沒有暈車的現象出現。
寧采臣听到江浩問話,神色有點不自然地回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一趟出來,發生了太多的事,
有點……顛覆了以往的認知,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還有……”
“妖魔鬼怪?”
“差不多吧!以往我根本就接觸不到這些東西,
這次確實是大開眼界了。”寧采臣的神色之中,有興奮也有害怕。
江浩嘆了口氣,無奈道︰“不是你以往接觸不到,
而是這個世道如今變了,再加上你又不關注這個。
昨晚跟你說的話,難道你忘了?大晟皇朝要亡了!
正所謂國之將亡,必生妖孽!往後你就會發現,這種事會越來越多的。”
“江大俠,大晟傳承了上千年,期間據說也出現過幾次亡國之相,
但後來不都是有杰出的皇室後人出來,扶大廈之將傾,
挽狂瀾于既倒嗎?我始終相信,這次同樣也是會如此的。”
寧采臣眼神里透露出來一種狂熱!特別是說到大晟皇族後人的時候,
那種虔誠的信仰模樣,讓某人覺得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懶得去糾正人家的觀念,畢竟讀了這麼多年,
要是這大晟皇朝真的滅亡了,對他來說,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然而,他的不回話,卻是給了寧采臣一個錯誤的信號,
他讓覺得這江大俠也是贊同了他剛剛所說的話。
于是說的過于興奮的寧采臣,瞬間開啟了他的長篇大論,吵得某人頭疼不已。
“停!寧采臣,你的這些嘮叨就別說了,我想要吐!”
“我難道說的不對嗎?”
“那你說說,當今的皇族後人,哪個是可堪重用的?
還有,當今的那位皇帝也才三十多歲,還沒死呢?
還有那位六十多的太上皇,還在皇宮里穩坐釣魚台,有人想要篡位嗎?
要是沒人篡位,朝堂如何變革?軍隊如何革新?百姓如何自處?”
江浩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對著寧采臣就是絕殺!
你來解釋解釋,這雙日當空的局面怎麼破?
皇族的優秀後代是哪位?他想怎麼上位?你來好好說說……
寧采臣萎了,單單一個雙日當空的局面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有能力的皇族後人,除了篡位之外,如何登上歷史舞台?
更別說如今的皇族所有後代當中,好像確實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人選。
以往的中興之主哪個不是文韜武略樣樣精通?
再看看大晟如今的皇族後裔,甚至說的難听一點,
就是連個像樣的人才都沒有!
一時間,寧采臣有點絕望了,他想起了昨晚,
他自己一整個晚上,所做的那些自欺欺人行為!
結果,就這麼三言兩語,就被人家簡單戳破了。
“大晟如果滅亡了,那我……這麼多年所讀的,
那麼多的聖賢之書,又有何用?”寧采臣有點頹廢了。
“讀書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數學使人周密,怎麼會沒用呢?”
江浩直接引用了後世的三句名言來勸解寧采臣。
果然,寧采臣一听到這幾句話,頓時眼前一亮,
沮喪、頹廢的心情,瞬間就變得舒展了許多︰
“江大俠,你說的很有道理,寧采臣受教了。”
“這不是我說的,是別人家說的,你能听的進去就好!
讀書不是給別人讀的,是給你自己讀的,不管大晟亡不亡國,
你這讀書人,都會是有用的人,就算新的皇朝同樣需要人才治國,
所以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讀書吧!”江浩再次勸了兩句,
就不再說了,有些東西,需要寧采臣自己去想。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路程里,車里的氣氛就變得安靜了許多。
直到寧采臣這邊重新抬頭,臉色還有點凝重︰
“江大俠,大晟皇朝難道就真的沒救了嗎?”
他是讀書人,忠君愛國是刻在他的骨子里的!
況且,這大晟皇朝統治的時間太過久遠,
上千年的統治,可以說是,早就深入人心。
但對于江浩來說,這就挺無語的,因為這個世界對于他來說,
他就是一個過客!完全沒有那麼多的感同身受!
再說了,舊的王朝覆滅,終將會迎來全新的王朝!
他完全無法理解寧采臣這種從小到大,被教育起來的觀念。
他只覺得寧采臣這小書生有點頑固,竟然這麼愛較真。
咋滴,這大晟皇朝是你創立的?這麼不舍得人家亡國?
“寧采臣,有些東西怎麼說呢?大晟如今可以說是積重難返,
底層的根基都爛透了,這你別說你看不到?
現如今的所有官員,他們是為了什麼當官?
造福一方百姓?為了施展心中的抱負?還是為了忠君報國?
都不是吧!他們只是為了錢!郭北縣的那個縣令,你可能沒見過!
人渣中的人渣!敗類中的敗類!結果呢?
人家知縣老爺還不是做得好好的?有人去處理他了嗎?”
江浩從陰間來到這陽間,早就看透了如今這大晟的虛實。
當今的那位皇帝,坐了十幾年皇位,結果兵權都沒有多少。
就算這皇帝想要做些什麼,都被人家老皇帝壓的死死的。
十幾年過去了,愣是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這能成什麼大事?
然而江浩說了這麼多,寧采臣仍舊是心有不甘︰
“江大俠,您的修為這麼高,完全可以去輔佐當今聖上,
改變這種狀況啊!只要您出手,肅清朝野,大晟未嘗不能重新煥發生機……”
“寧采臣啊寧采臣,你是不是傻了?難道你不知道,
我這刀魔可是被朝廷通緝許久了?”江浩臉帶嘲諷地問道。
“呃……”
寧采臣此時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喉嚨堵著話,卻說不出來了。
他是真的把某人這一層威風八面的身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