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踏入天元大殿，徐也心念的身影早已等候在殿中。
姜可兒一襲月色裙紗靜坐在椅子上，段慕白負手站在玉柱旁，不過卻不見林羿與莊不卓的身影。
姜可兒一見徐也跨進殿門，原本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
卻又在下一秒板起臉，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俏眉倒豎道
“大膽徐也！在這凝練飛劍和登榜的關鍵節點你竟不辭而別，兩年多杳無音信，你可知罪？！！！”
她嘴上怒叱著，手下卻拽著徐也原地轉了個圈，仔仔細細打量著。
突然驚呼道“你受傷了？”
“哎被化龍谷余孽伏擊，打了場硬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徐也輕描淡寫道，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別再兜著自己跳華爾茲了。
不過袖口滑落處，卻露出尚未完全愈合的焦黑疤痕。
姜可兒擰著眉，還想說什麼，卻被段慕白打斷。
“化龍谷弟子不是早被雲澤域宗門收編了嗎？”
段慕白也已轉身，仔細端詳徐也，卻未將遇襲放在心上。
以徐也的能耐，化龍谷的弟子能奈他何？
“此人名叫對，叫姬無顏。之前是化龍谷的一個長老。”
“姬無顏？！”
段慕白一驚，隨後閃身來到他身前，一把扣住徐也手腕探查起來。
“你是說玉龍霄那個弟子，化龍谷四大元嬰之一的姬無顏？！！！”
徐也點頭默認。
大殿內瞬間死寂
待探知徐也體內雖有暗傷卻無大礙，只需時日便能復原，段慕白這才長舒一口氣，臉上仍是難以置信。
“你遭姬無顏伏擊還能全身而退？不對啊，以她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怎會放過你？”
“她本就是專程來殺我的，豈能放過？”
徐也攤攤手，不過話音一轉，帶著些遺憾道
“只是可惜了，最後被她用元嬰殘體虛晃一招逃了，沒能徹底將其斬殺”
兩人目瞪口呆
這話听著沒什麼毛病，可卻處處透著詭異。
一個結丹修士不僅硬撼元嬰強者，還摧毀了對方肉身、打散了元嬰，最後竟為“沒能徹底斬殺”而惋惜？
這是人能說出的話？
段慕白與姜可兒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慮。
徐也這說辭，怎麼听都不正常，倒像是道心受損後胡言亂語
“徐師兄，你當真沒事？”
姜可兒咬著唇，“莫不是途中遭遇了什麼變故？”
“嘿，你還別說這一路的確怪事連連，不過總算有驚無險，此行目的也達成了。
細節嘛，等咱們回洞府慢慢聊！”
姜可兒臉頰“騰”地飛紅，嗔怪地扭過臉去，卻正對上段慕白肅然的目光，又慌忙低頭絞著衣帶。
“咳咳”
段慕白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道
“徐也，你怎可能是元嬰修士的對手？
修仙界中，一個大境界便是天塹，斷無跨越之理。
你說從她手下逃脫或許可信，但反殺之事未免太過離奇。
若結丹真能斬殺元嬰，這世道豈不亂了套？”
“我一人自然不行，但師尊當年留了道降神符，我們二人合力將姬無顏擊敗，落得個殘嬰潰逃的下場”
段慕白恍然點頭，卻仍覺事有蹊蹺。
降神符雖能引動本體一擊，可他身為元嬰巔峰修士，深知同境搏殺中，僅憑最強一招便想斬殺對手何其之難。
姜莎洲縱然強過姬無顏，也絕無可能如此輕易得手——這其中必有隱情。
他看向徐也的目光越發深邃，似要窺見那未言明的秘密
只是此刻並非深究之時。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想起百里照的囑托，心頭一陣發緊。
莊不卓金丹破碎、斷絕仙途之事，該如何告知徐也？
每逢這種難以啟齒的差事，百里照總將他推上前台，簡直太無恥了
這時，徐也的興奮勁仍未消退。
可目光掃過空落落的大殿，總覺得少了幾分滋味
若林羿與莊不卓在側，他定毫無保留將此行精彩一一道來，听他吹噓大戰姬無顏的壯舉。
哪怕遭到質疑，也定然暢快淋灕。
此外，百里照將他喚至大殿，卻遲遲不見蹤影，更讓他心頭起疑。
所謂吹牛逼的三大妙境
一在兄弟面前揚威，二在女子面前耍酷，三在強者面前露臉。
如今三者缺其二，只剩姜可兒在側，多少有些掃興
“段掌門。”
徐也捺不住開口，“百里掌門呢？還有林羿、莊不卓那倆小子去哪了？”
話音落下，大殿內的空氣陡然凝固。
方才還熱絡的氣氛瞬間沉到谷底，段慕白與姜可兒神色復雜，誰也沒接話。
徐也見狀越發納悶
“怎麼一個個都不說話？”
“徐也你先坐下，此事我慢慢與你說明。”
察覺氣氛不對，徐也收起玩笑之心，與姜可兒並肩坐下。
“是他倆凝練本命飛劍回了道德宗，還是出了什麼岔子？”
徐也看向姜可兒，卻見她慌忙低頭，目光落在兩人之間的青銅香爐上，不敢看他的眼楮。
只得將視線轉回段慕白。
“哎”
段慕白長嘆一聲，與徐也對視的目光中滿是痛惜。
“他們並非回道德宗，而是莊不卓他”
徐也心頭一緊，緩緩起身，面色凝重“我三弟怎麼了？”
“他”
段慕白咬了咬牙，終于狠下心道，“莊不卓凝練本命飛劍時出了岔子，金丹破碎，自此墮入凡塵，再無修行可能了”
“嗡——”
徐也只覺腦海如遭重錘轟擊，瞬間一片空白。
他預想過千萬種可能重傷、跌境、闖禍受罰
卻唯獨沒料到是這般結局。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重重跌坐在椅子上，雙眼發直地瞪著前方。
這不可能
幻境，一定又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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