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弟子被他這一套似說非說的謎語搞得一頭霧水，你看我我看你，滿臉茫然。
\"師尊，那根本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最年輕的小弟子壯著膽子問道。
莫天機聞言，露出神秘的笑容，不答反問︰
\"你們有沒有靜下心來想過，如果他們並非我劍宗弟子，而是外宗之人......
這種人一旦登臨天衍榜，于你們而言，會是何種光景？\"
“能有啥光景，還不就是跟咱劍宗沒半分干系了，既沾不到半點榮光，可礙不著咱們什麼事唄！”
一名弟子撇撇嘴，滿不在乎。
“膚淺！”莫天機眉頭一挑，語氣陡然加重。
“何止沾光這麼簡單？
他會像一座大山，橫亙在你們面前，讓你們止步于此，難以跨越！”
“大山就大山唄，反正咱們本就沒指望能排在他們前頭，左右不過是差些名次，有什麼好怕的？”
............
莫天機一時語塞，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本想借著徐也的名頭敲打敲打他們，讓他們不必因為沒能上榜就心灰意冷，變得懈怠懶散。
怎料這群家伙根本不吃這一套，一個個油鹽不進。
“可你們哪里知道啊？
你們無知者無畏。
一旦對他生出挑戰之心，不，應該說對他起了半分殺念，可知迎接你們的將會是什麼？
這些你們都想過嗎？”
這番話，倒是觸及了眾人心坎，他們還從未這般設想過。
見眾弟子終于收起了輕慢之色，一個個垂首沉默，不再言語，他趁熱打鐵道︰
“這還只是我們知曉根由的情況，可你們想想，天衍榜上的大山又何止這一座？
你們不想往前沖，可以，但你們身後那些野心勃勃之輩可不會這麼想。
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他們攀登上位的攔路石。
到那時，即便你們想偏安一隅都不行，排在你們身後的人，會用盡一切手段將你們從榜上除名！”
看著眾弟子臉上終于浮現出驚懼之色，莫天機嘴角悄悄向上翹起——哼，這回知道怕了？
“所以呀，要學著放平心態。
這五洲大地何其廣袤，可能登上天衍榜的，不過百余人罷了。
既然做不了能改寫天下大勢的驚世之才，那就不如安安穩穩看著他們在前頭拼死拼殺，我們則守著這份基業。
安享他們他們爭取來的氣運反哺就好。
他們若是真出了意外，于我們而言影響也不大，日子照樣過，日頭第二天照樣會升起。
你們現在，懂了沒？”
......
“咳咳......莫長老，您這話說的......似乎不太好吧？”
“雖然這話不中听，可這就是赤裸裸的現實啊，只要你們......嗯？”
莫天機正說著，忽然察覺到這搭話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絕非在座弟子的嗓音。
他心頭猛地一跳，霍然回頭，只見竹林小徑旁，徐也正站在那里。
臉上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尷尬，進退兩難，顯然是已經站了有一陣子了。
莫天機頓時臉色青白變幻，難看至極。
只顧著苦口婆心地開導這群不開竅的弟子，竟然連有人靠近都沒能察覺分毫。
尤其是這人還是被自己剛才當作“工具人”議論的徐也！
回想方才那些言辭，這張老臉頓時像是被烈火燎過一般，燒得有些掛不住了。
他身形一閃，帶著一陣清風掠到徐也身旁，不由分說便拉著他瞬移到了後山的觀景台上。
刻意避開了那群還在雲里霧里的弟子。
“咳咳...劍子今日...怎麼有空到我碧木峰來了？”
莫天機干咳兩聲，故作鎮定地尋了個石墩坐下，眼楮直勾勾地眺望著遠方翠林。
哪里敢與他正眼相對，只得用余光偷偷打探他的反應。
“莫長老方才在竹林里的那些話，在下不巧听了幾句，心里頭著實有些傷心，感覺......”
徐也語氣平靜，話中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
“劍子啊劍子，老夫心里苦啊！”
莫天機生怕他繼續說下去，趕忙搶過話頭。
臉上堆起一副愁苦之相。
“听莫長老意思，我們幾人好像......”
“老夫是真的苦啊！”
莫天機卻像是沒听見一般，又拔高了幾分音量。
“感覺好像我們幾人的生死，對碧木峰來說，似乎......”
“老夫苦啊！這群不成器的弟子，竟無一人能如劍子這般慧心通透、一點就透！”
莫天機依舊自顧自地感嘆。
“徐某一直將劍宗視為自己的家，在心中的地位，絲毫不亞于道德宗，可......”
“他們與劍子亦如泥雲，一個個鼠目寸光，看不清局勢，太容易被一時的得失擾動心神，哎......”
莫天機依舊喋喋不休，似乎只要說得多，就能把剛才的尷尬翻篇。
倆人就這麼你說你的委屈，我說我的難處。
看似各說各話，互不打擾。
可一個好像是在質問，一個又像是在解釋......
最後莫天機實在是熬不住徐也這般不緊不慢的絮叨，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劍子啊劍子，老夫算是服了，徹徹底底服了還不行嗎？”
“可是莫長老先前那番話，字字句句听在耳里，實在是讓人心里頭不是滋味......”
徐也依舊帶著幾分悵然。
莫天機不由得抬起雙手用力搓了搓臉，那層層疊疊的褶皺都快能夾住飄落的竹葉了。
“實不相瞞，我座下那幾個渾小子，因錯過天衍榜而心灰意冷，生出了幾分墮落。
老夫是怕他們自此怠慢了修行，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把劍子您扯來以身說法。
想讓他們認清眼下的局勢，安安分分，受些你們帶來的澤惠便好。
可他們不及劍子聰慧，老夫沒法子，只能把話說得糙了些、難听了些，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啊！”
徐也聞言，立刻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是這樣！莫長老若是早把緣由說清楚，在下又怎會心生芥蒂呢！”
莫天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老夫方才倒是說來著，可你也得听啊......
他知道徐也定然無事不登三寶殿，收斂了神色，開口問道︰
“劍子今日特意前來，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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