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兒突然拽住徐也的衣袖，聲音凝重︰"師兄，此人......不是人！"
徐也聞言一怔。
他方才注意力全在梁子身上，確實未曾仔細探查那傷者。
此刻不由皺眉問道︰"你認得此人？他可是作惡多端之輩？"
姜可兒搖頭，眼中靈光流轉︰
"我能感應到他體內有修為波動，卻探查不到靈根所在。"
"反倒是......他丹田處結著一顆完整的妖丹，與十萬林域中的妖族一般無二。"
"天生的妖族？"
徐也眉頭一挑，"不是修煉化形的那種？"
"正是。"姜可兒肯定地點頭，"與十萬林域的純血妖族一模一樣。"
徐也眼中微動，終于明白為何姜可兒總能識破他的偽裝——原來玲瓏聖體竟能直接看透生靈本質。
任外表如何變化，內在的靈根、妖丹這些根本卻無法隱藏。
當真是神奇至極！
" ！"
一旁的梁子听得雙腿發軟，又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
他救的居然是妖族！
想到傳說中妖族凶殘的傳聞，臉上已然沒有半分血色。
姜可兒袖袍輕拂，一道柔勁將梁子托起︰
"你不要怕。說說你是如何遇見他的？"
梁子哆哆嗦嗦地講述起來。
他本是喇叭溝的村民，修煉之余常進山打獵。
可以說他所在的那個窮山溝，能吃上肉，全憑村里出了這麼一位不是神仙的神仙。
那日正在深山趕路，忽聞激烈打斗聲，嚇得他躲了整整兩個時辰。
等動靜消失後，本想偷摸撿些修士遺落的殘物，對他而言也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不料卻只發現這個垂死之人......
"晚輩......晚輩把攢的幾塊靈石都給他吸收了......"
梁子抹著冷汗，"後來又在他身上摸到一顆妖丹，也喂了下去...哪想到...哪想到..."
“若非兩位前輩，晚輩這小命怕是也得交代了......”
他說著說著又要下跪，被徐也一道靈力托住。
"你倒是有趣。"
徐也似笑非笑，"救人時不分正邪，知道是妖族反倒怕了？"
梁子黝黑的面龐在油燈下顯得格外苦澀，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
"前輩明鑒...小的自幼無父無母，全靠村里人東家一口粥、西家一件衣，才勉強活到成人。"
"王婆省下的白面饃饃，李大叔打的野兔肉...這些恩情，小的都記在心里。"
"俺就想著...既然俺能活下來全靠他人善意，日後定要做個知恩圖報的好人。
那日在山里見他奄奄一息...小的哪管得了那麼多，只想著救人一命......"
原來如此！
此刻，徐也終于想通了他為何會默默為他們付賬，原來竟是如此純粹的一個人。
"小的不懂什麼修真界的規矩...就覺著見死不救，對不起養大我的鄉親們......"
"那妖丹價值不菲，你能不起貪念，已是難得。"
姜可兒輕聲嘆道，眸中閃過一絲贊許。
她轉頭望向徐也，那雙美眸里帶著詢問之意，似是在等待他最終裁決。
徐也負手而立，淡淡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殺了吧！
他體內的妖丹，你若用不到可以折價賣給我。"
梁子聞言渾身一顫，卻還是恭敬地深施一禮︰
"前輩大恩，晚輩梁子已然受之有愧，又怎敢貪圖這妖丹？"
他咬了咬牙，從腰間抽出一把鈍銹短刀，"晚輩這就替前輩取來。"
他握刀的手微微發抖，卻還是一步步走向床榻。
徐也冷眼旁觀，心中卻在暗自猜測——這究竟是個什麼妖族？
梁子深吸一口氣，粗糙的大手將那妖族翻過身來。
他雙手緊握刀柄，指節發白。
"對不住了！"
梁子咬牙閉眼，猛地扭頭發力，鈍刀帶著破空聲直刺妖族咽喉！
刀面反射的月光在屋內劃出一道冷冽的弧光，照亮了妖族那張蒼白的臉。
就在刀尖即將刺入的剎那
"嗡！"
徐也只覺腦中一聲轟鳴，腳下星芒驟閃。
待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鬼使神差地出現在床前。
兩根手指穩穩夾住了那柄銹跡斑斑的短刀。
刀尖距離妖族的喉嚨，不過半寸之遙。
梁子瞪大眼楮，不可置信地望著突然出手的徐也︰"前......前輩？"
油燈"啪"地爆了個燈花。
借著忽明忽暗的光亮，徐也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副熟悉面容。
從難以置信逐漸變得猙獰陰森......
黃毛——黃極霸！
剎那間，屋內氣氛凝滯如冰。
" 嚓！"
徐也雙指驟然發力，那柄銹跡斑斑的短刀應聲斷成兩截。
梁子渾身僵硬，豆大的汗珠順著黝黑的臉頰滾落。
他搞不懂，為何這位前輩的態度，會突然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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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將—他—傷—成—了—這—樣？"
徐也咬牙，一字一頓道，聲音低沉得可怕。
梁子雙膝一軟，又跪倒在地。
"前、前輩明鑒...小的當時躲都來不及，可不敢上前查探啊！"
姜可兒站在一旁，心中滿是震驚。
那張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笑容的臉此刻陰沉得可怕，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她從未見過徐也如此失態的模樣。
"師兄...認得這個妖族？"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是黃毛。"
徐也聲音沙啞得回道。
"黃毛？"
姜可兒先是一怔，隨即想起了什麼，玉手不自覺地掩住了微張的嘴。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十萬林域時，徐也的確將一條不起眼的狗妖留在冷清寒身邊。
而此刻徐也主動說出這個名字，也等于是向她徹底攤牌，承認了當初的余又就是他。
她素手一翻，一枚通體晶瑩如冰的丹藥出現在掌心︰
"這是玄冰凝魄丹，可暫時封存他的生機。"
姜可兒輕柔地將丹藥送入黃毛口中，一層薄薄的冰霜立刻覆蓋了黃毛全身。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帶他回天元劍宗再說吧......"
徐也點頭，小心翼翼地俯身將黃毛抱起。
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時，目光落在仍跪在地上的梁子身上，神色復雜。
"原來冥冥之中，皆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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