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笑道︰“這是好事,不過,不能掉以輕心。”
“讓奉宸司校尉盯緊王庭,防備突厥諸部。”
“遵令!”
吳伯當迫不及待︰“大王,外敵自顧不暇,正是拿下河南道的大好時機。”
高楷頷首︰“那便立即發兵。”
這時,一員傳訊兵卒飛奔來報。
陳留王鄭博,率大軍三萬,進犯鄭州。
“陳留王鄭博?”高楷驚訝,“他有何來歷?”
“此人出身滎陽鄭氏,家學淵源,頗有謀略,曾為徐智遠效力,封汴州刺史。”
“徐豪登基之後,此人不滿皇甫懿專權跋扈,宣布割地自立,為陳留王。”
“以開封為王都,派兵攻掠滑、濮、許三州。”
夏侯敬德冷哼︰“無知鼠輩,我們不去打他,他就該燒香拜佛。”
“如今,卻敢虎口拔牙,進犯鄭州,當我秦國勇士好欺麼?”
諸將義憤填膺,紛紛請戰。
高楷笑道︰“傳我令,讓建兆、郭恪守御鄭州。”
“召集十萬大軍,諸將隨我奔赴管城。”
“敬德、光焰,你二人坐鎮洛陽。”
“遵令!”
眾文武皆拱手應和,惟有夏侯敬德嘟囔。
“大王,末將願隨您出征。”
“留在洛陽,每日無事可做,實在無趣。”
高楷笑罵︰“讓你鎮守洛陽,是為穩定後方,籌集糧草,保障大軍輜重供應。”
“怎會無事可做?”
“何況,洛陽乃東都,重要性不亞于長安,需有大將坐鎮。”
“你與光焰二人職責重大,切不可疏忽大意。”
“是!”夏侯敬德縮了縮脖子。
徐晏清暗思,大王命夏侯將軍、李將軍鎮守洛陽,讓張建兆、郭恪、吳伯當、甦行烈隨行,給他們立功之機,果然深謀遠慮。
……
鄭州,管城。
鄭博面露懼色︰“高楷親率十萬大軍,坐鎮此城。”
“大師,這該如何應對?”
他年約不惑,相貌儒雅,雖然身穿甲冑,腰懸橫刀,卻不像武將,而是個翩翩文士。
身側,一位大和尚披袈裟,戴毗盧,掛著一長串紫檀木佛珠。
他是開封城中相國寺住持,法號慧雲。
“大王不必憂慮!”
“高楷雖然聲勢浩大,我等卻非毫無還手之力。”
鄭博滿臉期待︰“大師有何妙法?”
慧雲一拂袖,忽有一枚法螺,憑空而現。
“貧僧法力粗淺,惟有這鎮寺之寶,可堪一用。”
“右旋白海螺?”鄭博又驚又喜,“這可是稀世珍寶,百年難得一見。”
傳聞,佛陀講法之時,雨大法雨,吹大法螺,擊大法鼓,演大法義。
這大法螺,便是右旋白海螺,螺紋從外到內,呈現順時針右轉,與尋常海螺截然相反。
慧雲面露笑意︰“此螺傳承數百年,有敝寺歷代住持加持,妙用無窮。”
“只需輕輕一吹,便可放出地獄風,讓人頭暈目眩,銷魂蝕骨。”
“摧毀區區一座城牆,不在話下。”
鄭博先喜後憂︰“大師,听聞高楷麾下,有孫伯端、呂洪,這兩個道門真人輔佐。”
“此寶能否將這二人殺死?”
慧雲不屑︰“孫伯端、呂洪,不過道門散修,不入正統,不得真傳,有什麼法術神通?”
“貧道傳承相國寺佛法,又有大法螺相助,殺這二人易如反掌。”
鄭博仍舊遲疑︰“不光這兩個道家弟子,听說高楷招攬白馬寺、少林寺兩位法師效力。”
“倘若他們出手相助……”
慧雲不以為意︰“法嚴、曇均,恪守佛門戒律,不理世間殺伐。”
“除非滅寺危機,否則,絕不擅自出手。”
“不必理會他們。”
鄭博放下心來,大笑︰“既如此,還請大師施展妙法,覆滅秦軍,殺了高楷。”
“阿彌陀佛!”慧雲雙手合十,“貧僧不為殺生,只為襄助明主撥亂反正,造福百姓。”
他抓住右旋白海螺,毫不猶豫地吹響。
城樓上,高楷遠望城外大營,淡聲道︰“區區四州,卻有三萬大軍,可謂窮兵黷武。”
崔皓附和︰“也不知他如何供應糧草?”
徐晏清笑道︰“汴州富庶,僅次于洛州。”
“鄭博又出身滎陽鄭氏,總有幾分家底。”
汴州地處中原腹地,黃河沿岸,背靠通濟渠,連通洛陽與河南道諸州、淮南道,以及江南諸道,水陸交通便利。
又是運河要沖之地,擁有“當天下之要,總舟車之繁,控河朔之咽喉,通淮湖之運漕”的優越地位。
開封城繁華富庶,為河南道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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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頭百姓,惟有被盤剝的份。”
說話間,高楷一仰頭,忽然喝道。
“傳我軍令,所有將士立刻下城樓,退往內城。”
“這……”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大王此舉何意。
高楷沉聲道︰“听我軍令行事,不必多言,速撤!”
“是……”
諸將不明所以,但一觀大王神色,一改往日和煦,嚴肅異常,便知大事不妙,紛紛退往內城。
霎時間,忽有一股陰風刮來,遮天蔽日,竟將白晝變成黑夜。
隱約間,更有痛哭、哀嚎聲傳來,淒厲無比,令人不寒而栗。
“這是什麼妖法?”唐檢大驚失色。
高楷面沉如水︰“又有修行人不甘寂寞,擾亂人間征戰。”
唐檢急切道︰“大王,此地不宜久留……”
高楷揮手打斷︰“二位道長,可知這風是什麼法術?”
呂洪面色凝重︰“觀其氣機,似乎出自佛門。”
孫伯端頷首︰“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岳潛形。”
“這是地獄風,並非法術所為,反倒像異寶所致。”
“佛門異寶?”高楷眼眸一眯,“可有辦法阻擋?”
呂洪為難︰“此風無孔不入,難以完全阻擋,若要保住城牆,難免有人身死。”
“若要護佑百姓與將士,城牆……”
“救人要緊!”高楷毫不猶豫,“城牆塌了可以重建。”
“是!”兩人相視一眼,各自施展法術。
這時,地獄風已然襲來,所經之地,吊橋、門樓、旌旗皆化為飛灰。
甕城垛口、弩箭台,如紙糊的一般,一戳就破。青磚堆疊的女牆,似烈日下的薄雪,寸寸消融。
眨眼間,整個外城損壞大半。
“這……”眾文武皆大驚失色,將士、百姓亦相顧駭然。
堅固如女牆,都瞬間飛灰煙滅,人若沾上一絲,豈不化為齏粉?
“佛門有好生之德,為何此法如此狠毒?”王景略眉頭大皺。
徐晏清哂笑︰“佛門諸寺可非一片淨土,其中良莠不齊,利欲燻心,殺人如麻者,車載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