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儀、蕭宇卻是驚愕,不明白大王為何如此看重這區區印刷術,又是賜官,又是賜錢,更賜土地。
高楷笑了笑︰“你們莫要小看印刷術,一旦研發出來,推廣天下,那可是惠及眾生之事。”
“甚至,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真正千古流傳之事。”
“是……”兩人將信將疑。
除了向天下匠人征集,高楷也召來宇文凱,搜腸刮肚將些許見解全部掏出來,讓他自己去鑽研。
這事流傳出來,卻引得滿朝文武議論紛紛——大王又是崇商,又是重工,卻是偏離聖賢教誨。
高楷听聞,哂笑道︰“印刷術研發出來,最終獲利者,少得了他們這些文士麼?”
“竟這麼多人鼠目寸光,只盯著聖賢教誨,讀書讀成了榆木腦袋。”
“不知所謂!”
王寅虎寬慰道︰“大王息怒!”
“朝中大臣難免思慮不周,正該由大王提綱挈領,撥亂反正。”
“假以時日,他們必能體會大王良苦用心。”
高楷似笑非笑︰“但願如此!”
……
長安城北郊,禁軍大營。
春寒料峭,陽光穿透雲層,漏下薄薄一層。
高楷在營中,邊走邊看。
之前,他去英烈祠上香,忽然想起這段時日,一心撲在政事上,卻忘了武備,便踏出玄武門,來到西內苑,視察軍營。
“如今,軍中共有多少人?”
狄長孫忙道︰“常備軍十四萬余,新招募者三萬余,一共十七萬之眾。”
“十七萬?”高楷微微蹙眉。
供養十七萬大軍,每日訓練、駐防,消耗糧食甚巨,加上賞錢,支出甚多,財政壓力實在太大。
這些時日,沈不韋接連叫苦,國庫要支應眾多花銷,已是捉襟見肘。
軍中再這般消耗下去,長此以往,必然入不敷出。
一旦發不出賞錢,軍心動蕩,那便難以收拾了。
念及此,高楷沉聲問道︰“常備軍之中,有多少河北道降卒?”
狄長孫不假思索︰“有四萬之眾。”
“兵在精而不在多,不必太多人。”高楷一錘定音。
“將這四萬人放還家鄉,準備春耕。”
河北道千里沃野,大部分為平原,又歷經千年開發,大多是熟地。
正可讓這四萬人回家務農,讓河北道成為又一個糧倉。
畢竟,農為政本,糧食生產怎麼重視也不為過。
“遵令!”狄長孫連忙應下。
高楷轉而說道︰“禁軍保持在這十三萬人即可,不必再行招募。”
“此外,老弱病殘、思家心切者,也可酌情放還故里。”
“是!”
“所有卸甲歸田者,皆發放一筆賞錢,作為安家之用。”
“國庫若是告急,便從我內庫支取,勿要遺漏一人。”
“遵命!”狄長孫不敢怠慢。
吳伯當倏然開口︰“大王,河北道二十四州歷經數十年戰亂,人丁稀少,土地大多拋荒,無人耕種,實在可惜。”
“不如將其賜予四萬兒郎,男耕女織,以養家糊口。”
“此話有理!”高楷頷首,“按照軍功分配,低者授田百畝,高者二百畝,依次提升。”
“長孫,你為兵部侍郎,務必將此事處置妥當,不得有誤。”
“是!”
諸將齊聲贊道︰“大王仁德!”
高楷淡笑︰“此事可成一項制度,但凡退伍,皆按軍功賞賜。”
許晉感嘆︰“大王如此厚待,兒郎們听聞,誰不拼死效命?”
高楷笑了笑,忽又召來沈不韋,讓他將租庸調重新規劃一番,務必輕徭薄賦,給七道百姓松綁。
此事議定,忽見王寅虎來報,吐谷渾汗王慕容承泰,派遣恆通道人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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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焰笑道︰“不出意料,必是遣使結盟。”
高楷點頭︰“請他前來一敘。”
“是!”
不多時,恆通道人深施一禮︰“小道拜見秦王!”
“道長請起!”高楷朗聲道,“數年未見,道長風采依舊,似更勝往昔,著實叫人歆羨。”
“秦王謬贊!”恆通道人搖頭,“貧道止步不前,倒是秦王,如旭日東升,令人不敢直視。”
他這話發自肺腑,在他眼中,秦王周身金光縈繞,七重華蓋恢宏 赫,大鼎載浮載沉,一舉一動,牽引無窮氣機,攝人心魄。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秦王氣運蒸蒸日上,再非法術神通可以動搖。”
“甚至,在這金光籠罩之下,諸法不生,縱然煉出元神,也不敢造次。”
回想起當年,秦王麾下不過隴右道數州,兵馬稀少,氣運微薄。
哪里能想到今日,成為七道之主,坐擁一百二十四州,更登臨王位,龍驤虎步,距離九五至尊,也不過一步之遙。
回想起一路走來,所見所聞,他不由感慨,秦王才是天命所歸。
便是吳王袁弘道,也遠遠不及,遑論吐谷渾。
念及此,他言行舉止越發謙恭。
高楷置之一笑︰“道長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恆通連道不敢,拱手道︰“小道奉我家汗王之命,出使秦國,願與秦王結為友盟,共同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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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汗王卻不過佔據吐谷渾,這一隅之地,有何資格做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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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通道人神色尷尬。
高楷鄭重道︰“是我管束不周,讓道長見笑了。”
“哪里,哪里。”
“道長一番誠心,我自是感佩。”高楷話鋒一轉。
“不過,若為盟友,便不得進犯彼此疆土,且對突厥同仇敵愾。”
“不知道長,可有異議?”
恆通道人面露喜色︰“秦王所言甚是,小道絕無異議。”
“那便好!”高楷笑道,“實不相瞞,我秦國君臣,志在一統神州,暫且不會西顧。”
“當然,若有人虎口拔牙,我也不吝于給他一個血的教訓。”
“道長可明白?”
恆通神色一凜︰“小道明白。”
“好!”高楷溫言,“道長修為深厚,奉行正道,師弟、師妹又都在我麾下,不如留在長安,我必當重用,如何?”
恆通道人受寵若驚,卻仍然搖頭︰“秦王美意,小道心領了。”
“只是,我家汗王情深義重,小道絕不遠離。”
高楷頗覺遺憾。
夏侯敬德甕聲道︰“你這做師兄的,也太過頑固。”
“無憂、無逸,都盼著你來長安,同為大王效力。”
“你倒好,寧願待在吐谷渾那偏僻之地,為外族東奔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