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高楷率兩萬大軍,翻過雲台山,渡東游水,來到閬中城外。
早有斥候探路,于五里外,依山傍水處安營扎寨。
高楷策馬,至一處高坡,放眼望去,閬中城遙遙相望。
斜陽余暉之中,一座堅城佇立,嘉陵江穿城而過,仿佛一條玉帶,繞城池四周一圈,再往下游流去。
高楷忍不住贊道︰“閬州山水,叫人心曠神怡。”
楊燁點頭附和︰“閬州位于嘉陵江上游,山南西道以南,西面與劍南道接壤。”
“山圍四面,水繞三方,自古以來,有閬苑仙境、巴蜀要沖之美譽。”
高楷微微頷首。
唐檢笑道︰“不光如此,這閬州更有諸多文人騷客流連忘返,留下諸多名篇。”
“據聞,畫聖作《三百里嘉陵江山圖》時,稱贊閬州為嘉陵第一江山。”
“詩聖寓居此地,亦有閬州城南天下稀的美譽。”
高楷笑了笑︰“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只可惜,一路行來,白骨累累,饑民遍地,將這山清水秀之地,染上陰霾。
過不多時,唐檢前來稟報︰“主上,城中守將為朱劫同鄉,另有一人名為李義甫,為閬中縣令,曾是閬州刺史田瓚麾下長史,家境殷富。”
“哦?”高楷眸光一閃,“朱劫最喜劫掠富商大戶,這李義甫怎能幸免于難?”
唐檢回言︰“據聞,城破之時,李義甫將家中所有錢財,皆奉予朱劫,又助他佔據府庫,方才逃得一命。”
“原來如此。”高楷微微頷首。
夏侯敬德拱手道︰“主上,既來閬中,末將願率兵攻城,斬殺守將。”
“不必了!”高楷搖頭道,“且按兵不動,城中必有變故。”
夏侯敬德迷惑不解。
“唐檢,你率奉宸司校尉,潛入城中,幫助李義甫斬殺守將,打開城門。”高楷淡聲道。
唐檢吃了一驚︰“李義甫竟有獻城歸降之心?”
“主上如何得知?”
高楷面色淡然︰“你且去便是,務必與李義甫好生配合。”
“另外,可許諾他,城破之後,他為首功,我必不吝封賞。”
“是……”唐檢將信將疑去了。
楊燁咂摸片刻,開口道︰“李義甫獻上家財,方能逃得一命,絕非真心歸順朱劫。”
高楷頷首一笑︰“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此等深仇大恨,李義甫怎能不報?”
“所欠缺者,不過一方外敵罷了。”
里應外合之下,閬中今夜必破。
“傳令,生火造飯,好生休憩,今夜,平定閬中!”高楷朗聲喝道。
“得令!”眾人皆是期待。
另一頭,唐檢率兩名小校,扮作商賈,悄然進了城門,左拐右繞,來至李府門外。
此刻,昔日人來人往之地,已是門可羅雀。
甲士豪奴不見蹤影,便是左右兩座石獅子,也不復威風,卻是一幅蔫頭耷腦的模樣。
唐檢觀望片刻,便叫一員小校前去叩門。
……
李府前堂,李義甫背負雙手,徘徊不定,不時長吁短嘆。
管家見此,輕聲問道︰“郎君有何難處,如此憂慮?”
自從破城之日起,他便再也看不到郎君笑容,唯有愁眉不展。
“豺狼盤踞明堂,頤指氣使,欺凌百姓,我卻無能為力,怎不叫人揪心?”李義甫喟然長嘆。
管家心領神會︰“若有壯士前來,將這豺狼打殺,郎君自可安心。”
李義甫略一點頭︰“可惜壯士難尋,不知明主身在何方。”
正悵然時,忽見一名奴僕小步跑來,低聲道︰“郎君,府外有一人求見,言語高山流水,自東向西而來。”
李義甫面露大喜之色︰“快,快請進來。”
“是!”
不多時,一名年輕郎君道大步走來,拱手道︰“高山流水,難遇知音。”
李義甫會意,屏退左右,低聲道︰“可是高郡公前來?”
“正是!”唐檢笑道,“我為高郡公麾下游騎將軍——唐檢,奉命助你獻城歸降。”
李義甫倏然一驚︰“這……高郡公竟早有預料?”
他為防此事暴露,不曾傳遞只言片語,也未派人通信。
高郡公竟一眼看穿,遣人來助他一臂之力。
著實不可思議。
唐檢笑道︰“我家主上料事如神,來日你自有領會。”
“不知李明府有何打算?”
李義甫直言不諱︰“我本想于今夜冒險,打開西城門,向高郡公投誠。”
“唐將軍既來,或可先行斬殺守將朱貴,再開城門不遲。”
唐檢微微點頭︰“李明府有何妙計?”
“不過拙劣伎倆。”李義甫慚愧道,“朱貴貪花好色,夜夜笙歌。”
“城中婦人但凡稍有姿色,皆被他擄去。”
“我雖不才,尚有三百義士,皆深受其害,一心報仇雪恨。”
“可趁今夜子時,朱貴正聲色犬馬,潛入府中將他斬殺。”
“此計不錯!”唐檢稱贊一聲,復又疑慮,“我曾探知,朱貴足有五千兵卒。”
“這區區三百人,怎能輕易建功?”
李義甫笑道︰“唐將軍有所不知,城中幸存之人,無不痛恨朱貴。”
“我早已暗中聯絡,不光朱府之中,有我等內應,便是東門,亦有仁人義士,期盼明主到來。”
唐檢頷首︰“如此甚好。”
“我家主上有言,若能拿下閬中,必以李明府為首功,不吝封賞。”
“李明府大可放心。”
李義甫喜不自勝︰“謝高郡公!”
他連日來躊躇不定,正是擔憂舉事不成,反遭屠戮。
如今,有高郡公在外,領兵相助,又有將士應援,何愁大事不成?
當下,兩人商議一番,趁三更時分,從一角門,摸黑進入朱府,取朱貴項上人頭。
這死到臨頭,朱貴尚且懵然不知,只在後宅嬉玩,數十個美姬服侍,快活似神仙。
夜深人靜時,打更人敲響三聲梆子,走街串巷。
五千守卒打著哈欠,和衣而眠,這偌大的城池,唯有了望台上些許火光,明明滅滅,卻照不醒昏昏欲睡的巡夜人。
夜色越發深沉,叫人招架不住。
李府後院,一支小隊,悄然出了垂花門,左拐右繞,來至朱府後門外。
唐檢觀望片刻,疑惑道︰“李明府,這內應何在?”
李義甫低笑一聲︰“他已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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