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玩了兩天之後，陳瑞和林宛清帶著陳小悠，來到了郊區一座公墓里。
萬夢萍的骨灰就安置在這里。
陳瑞將一捧白色的菊花，放在墓碑旁邊。
隨即從隨行員工的手里，接過香燭和紙錢。
接著跪在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點燃香燭，開始燒紙。
說來也很遺憾，陳瑞與這位實際上的岳母，僅有一面之緣。
三年前在粵北見的第一面，就是兩人見的最後一面。
每當陳瑞想起萬夢萍做的那一桌子客家菜時，心里就不禁生出了一股濃濃的悲傷。
他在心里暗暗說道萬阿姨，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宛清，一輩子不負她！
林宛清站在墓前，沒有說話，也沒有跪拜。
就那樣站在那里，靜靜地發起了呆。
她的腦海里像是放幻燈片一樣，想起這些年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的情形。
那些日子是那麼苦，苦得甚至連溫飽都很勉強。
可是現在回憶起來，卻又是那麼的溫馨。
那個時候再窮，她都有媽媽。
有媽媽，人生就有來處。
現在什麼都不缺了，可是她的媽媽也沒了。
沒了媽媽，人生便只剩歸途。
直到陳小悠拉了拉她的衣袖，說道“媽媽，你不跟外婆說話嗎？”
林宛清回過神來，摸了摸女兒的頭，輕聲回道“媽媽已經在心里，跟外婆說過話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陳小悠轉頭問道“爸爸，每個人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
陳瑞蹲下來回道“沒錯，每個人都會……爸爸媽媽會，小悠以後也會。”
陳小悠繼續說道“那我變成星星以後，還能看到你們嗎？”
陳瑞點頭道“當然能了，到時候爸爸跟媽媽變成兩顆大星星，你變成一顆小星星，我們在天上永遠都不分開……”
……
另一邊，幾百公里外的寧城看守所。
夏軒從大鐵門里走了出來。
今天上午，夏家湊齊了十六億七千萬的罰金，打到了相關部門指定的賬戶上。
下午，夏軒就出來了。
不過出來是出來了，他身上的事可沒有完。
過幾天法院會開庭，審判他的罪行。
其實說是說審判，實際上就是念一念判決書。
夏家出了這麼多錢，給江省的財政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相關部門的領導都很滿意。
領導滿意，那夏軒就符合從輕發落的條件。
判個兩三年緩刑意思一下，也就完事了。
本來按照程序，是要等到判決書下來以後，才能放人的。
但是領導們覺得夏軒認罪態度良好，提前十來天放也沒什麼。
再說了，陳家還在那里呢。
雖然陳家父子都表了態，不管這件事。
但是一點小面子還是要給的。
于是，夏軒可以回家過今年的元宵節了。
“小軒，你沒事吧？在里面沒有人欺負你吧……”
王華玉看到夏軒的那一刻，眼淚立馬滾了下來。
兒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
夏軒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
也是她從襁褓之中，一點一點帶大的。
夏軒進看守所的這段時間，她比自己坐牢都難受。
這就是母親，一輩子操不完心的母親。
夏天星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柳樹條，在夏軒的身上拍打起來。
一邊拍還一邊說“驅邪祟、掃霉運，以後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柳條打完了還沒完，還得跨火盆。
夏金柱讓人搬來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盆，放在夏軒的面前。
然後說道“乖孫，跨過去……跨過去了，以後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夏軒依言，一步跨了過去。
接著，幾人一起上了車，往夏家的別墅趕去。
半路上，夏軒突然問道“小妹怎麼沒來？”
王華玉回道“她下個月就要生了，身子不方便……”
其實跟方不方便沒關系。
而是陳媽知道夏軒今天出來，特意把夏瑤接走了。
她怕自己未出世的孫子，沾染到了晦氣。
夏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幾天他待在看守所里，想了很多事情。
上學、讀書、談戀愛、結婚、出國、創業……全都想了一個遍。
夏軒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一種懷疑。
他在心里反復問自己我是不是很差勁？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過得順風順水，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里，他都是活在別人的贊譽之中。
他僅有的兩次挫折，都源于創業。
在美國那次，他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
美國人沒發現他做的軟件，有多大的商業價值。
于是他回國了。
在中國，他的軟件果然發揮了很大的用處。
他給別人加密通訊服務，賺了很多錢。
他嫌錢少，親自下場幫別人洗錢……他賺了更多的錢。
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創業成功，即將走上人生巔峰時，警察上門了……
夏軒覺得，自己要麼就是流年不利，三番兩次地遭到打擊。
要麼就是能力不足，確實創不了業。
很明顯，這兩條里，他更偏向于第一條。
夏軒心里暗道人不能一直背下去吧？我要振作起來，重整旗鼓，再度創業！
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問道“這次保釋我出來，家里花了不少錢吧？”
他還不知道，夏家為他繳納十六億七千萬的事。
王華玉回道“錢不錢的不要再說了，只要你以後好好走正道就行……”
夏軒擺了擺手，說道“要說的，我知道這次肯定要罰很多錢。你們直接說就行，幾千萬、上億都沒問題，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地還給家里！”
他下意識地以為，自己洗錢的事，並沒有被全部查出來。
不然的話，他不可能這麼快就出來了。
“幾千萬？上億？”夏天星冷笑一聲“你听好了，家里這次為了保你，拿出了整整十六億七千萬！”
“轟……”
夏軒的腦海里像是劈下了一道悶雷，他聲音顫抖地說道“多……多少？”
夏天星恨鐵不成鋼地回道“你洗錢洗了八十三億六千萬的事，你以為能瞞得住人？我告訴你，按百分之二十的涉案金額，頂格交的罰款！但凡少了一分錢，你今天都別想出來！”
夏軒頓時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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