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你不想它來什麼,它偏偏就來什麼。
星期三的下午,陳瑞正在家里逗楊樂的時候,接到了毛茂的電話。
他語氣焦急地說道︰“三哥,不好了,四哥被警察帶走了……”
陳瑞眉頭一皺︰“什麼情況?慢慢說……”
隨後,毛茂將事情給大致說了一遍。
昨天晚上十點多,省科大附近發生了一起暴力傷人事件。
街道辦副主任以及四名聯防隊成員,在喝完酒前往賓館的路上,被幾個戴著黑色頭套的人,用鋼管襲擊了。
整個過程雖然不足五分鐘,但是結果十分慘烈。
街道辦副主任被打成了腦震蕩,至今還沒恢復意識。
四名聯防隊成員中,兩人雙手粉碎性骨折,另外兩人被活生生敲掉了牙齒。
今天中午,覃波在小炒店吃飯的時候,警察上門,將其帶走調查。
……
陳瑞听完以後,立馬問道︰“昨晚老四在哪里?”
毛茂回道︰“在寢室……下午下課以後,他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回了寢室以後,連門都沒出過。”
陳瑞沉聲道︰“我知道了。”
他心里幾乎認定,這件事就是覃波干的。
原因有三條。
第一,前年的時候,覃波因為車子撞樹的事情,被街道辦和聯防隊的人打過。
雙方之間有仇怨。
第二,覃波不是那種願意待在寢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實人,尤其是買了房以後。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這是給自己制造不在場的證明。
第三,警察都把他帶走了。
那說明人家或多或少都掌握了一點證據。
毛茂很是擔憂地說道︰“三哥,四哥他……他不會有事吧?”
陳瑞回道︰“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的。”
掛斷電話後,他沉思了起來。
覃波這回捅的婁子可不小。
聯防隊成員還好,說到底只是合同工,沒有官方身份。
打了也就打了,了不起賠點錢。
更何況這年頭的聯防隊成員,本身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可街道辦副主任那就不一樣了。
別看人家只是個副科級,可那也是正經的國家干部。
這樣的人你可以不鳥他,可以去舉報他,甚至可以指著他的鼻子罵他……
但是直接動手,並且還打成了腦震蕩……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嚴重的變化。
自古以來,民打官那都是重罪。
執法部門出于對自身權威的維護,十有八九會下狠手處理這件事。
覃波自以為有不在場證明,就可以高枕無憂。
他太天真了。
真正進過局子的人都知道︰你有沒有做過不重要,某些人認為你有沒有做過才重要。
而且覃波在安排事情的時候,肯定也出了紕漏。
不然的話,警察不可能這麼快就上門。
幾分鐘後,陳瑞拿起手機給黃知白打了個電話。
……
下午五點多,剛從派出所出來的覃波,來到了陳瑞的公司。
辦公室里,兩人相對而坐。
陳瑞開口道︰“說說吧,我得知道事情的具體過程,才能替你把屁股擦干淨。”
覃波撓了撓頭,將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準確地說,事情並不是從昨天晚上開始的。
去年他被打以後,就一直懷恨在心,晚上做夢都想著什麼時候把場子給找回來。
為此,他特意派了手下的人——謝伯濤,跟蹤調查了那位街道辦副主任、以及聯防隊成員好多次。
只是可惜,這一年多來,硬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沒辦法,附近是大學城,監控比較多。
那幾個人平時出門又是開車,又是成群結隊,並且手里還有家伙。
覃波手下的人,根本按不住他們。
直到昨天晚上,謝伯濤打來電話,說那些人正在喝酒,好像是在給誰慶祝生日。
一副不醉不歸的樣子。
覃波就做了兩手準備,如果他們喝酒開車,那就錄視頻發給交警。
如果不開車,就把附近一段路的監控給拔了,往死里干他們一頓。
結果就是,那些人喝完酒後,互相攙扶著往附近的賓館走去
然後,覃波就讓人動手了。
他也不傻,打完以後立馬讓手下幾個人開著一輛報廢的面包車,跑出去避風頭。
按理說,附近沒有監控、動手的人連夜跑出了省、覃波又不在現場……應該查不到他的身上才對。
可是事情就是這麼寸。
賓館的老板前幾天剛裝了攝像頭,而且還是360度無死角的那種。
動手的幾人雖然戴了頭套,可頭套蓋不住體型。
警方根據拍到的視頻畫面,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大致確定了動手的就是謝伯濤幾人。
然後就把他們的老板——覃波,給帶走協助調查了。
陳瑞听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淡淡地說道︰“遭罪了吧?”
覃波咧了咧嘴︰“被打了幾個耳光、踹了幾腳。”
人生中第一次進局子,他的體驗顯然不是很好。
陳瑞端起茶抿了一口,接著說道︰“你知道我要是晚一點找人,你會怎麼樣嗎?”
覃波低下頭沒有回話。
他進去沒半小時就被揍了一頓,到現在臉都還疼……
要是繼續拖下去,不說要他的命,最起碼也能整得他生不如死。
真以為執法機關會溫文爾雅地跟你講道理、擺證據?
別做夢了!
那種待遇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得到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黃知白請他在刑警大隊當隊長的舅舅打了招呼,覃波今天不可能出來。
不止今天出不來。
他還會被起訴,接著送看守所,然後進監獄。
重傷他人,這個罪名只要成立,一般都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被重傷的是公職人員,那法院基本都是頂格判罰,坐十年牢。
而且這個牢你也別想坐得安生,因為會有各種遭罪的日子在後面等著你。
陳瑞用手指扣了扣桌子,說道︰“記住了,出了我這個門,無論是誰問,都要說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你干的,明白了嗎?”
覃波頓了一下,緩緩地回道︰“明白了。”
陳瑞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我會讓人處理的。”
“我先跟你說好,到時候花了多少錢,都從你的工資跟獎金里扣。”
覃波“嗯”了一聲︰“謝謝三哥……”
隨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