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賓客已基本到齊。姬家弟子引導眾人前往主宴會場——一座臨時搭建的巨型閣樓,分上下三層,可容納上千人。一層是中小勢力和散修,二層是各大宗門和家族代表,三層則是核心貴賓。
隨著一陣仙樂響起,數十只姬家豢養的靈禽飛上天空,撒下大片藍紫色的蘊靈花花瓣。花瓣在空中飄散,逐漸化為濃郁的靈氣,令在場修士精神一振。
“好大的手筆!”有修士驚嘆,“蘊靈花培養不易,姬家竟舍得如此揮霍!”
姬紫曦嘴角微揚。這些蘊靈花是她與沈君澤在北冥聖境中偶然發現,想到結嬰宴需要彰顯家族底蘊,便連根帶土全部挖了回來。如今看來,效果確實不錯。
賓客們陸續入席。姬紫曦作為少主,與姬青漪一同在三層主桌就座。沈君澤則被安排在次桌,與姬家幾位長老同席。
“感謝諸位蒞臨我姬家明月老祖的結嬰宴。”姬青漪站起身,聲音傳遍整個宴會場,“現在有請明月老祖!”
全場肅然。一道白光從天而降,明月老祖踏空而來,步步生蓮。她今日換了一身月白色法袍,發髻高挽,面容祥和卻不失威嚴。
元嬰期的威壓自然流露,令在場低階修士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恭賀明月真君結嬰大成!”眾人齊聲祝賀。
明月老祖含笑點頭,在主位落座。她目光掃過全場,在昊天閣眾人身上略微停頓,隨即移開。
“今日老身結嬰宴,承蒙諸位賞光。”明月老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略備薄酒,不成敬意。”
隨著她話音落下,數十名姬家弟子端著靈酒珍饈魚貫而入,為各桌奉上宴席。這些食材無一不是珍稀靈物,就連酒水都是用百年靈果釀制,可見姬家此次是下了血本。
宴席間,各方勢力代表紛紛上前敬酒。第一個走上來的是雪凝仙子,她代表靈月谷獻上一枚“凝神丹”,可助元嬰修士穩固境界,價值連城。
“靈月谷有心了。”明月老祖欣然收下,“代老身向貴谷谷主問好。”
雪凝仙子恭敬應是,退下時不著痕跡地對姬紫曦眨了眨眼。
接下來是玄劍派和萬藥谷的代表,各自獻上珍貴禮物。輪到玄天宗時,那位金丹後期修士走上前,拱手道“玄天宗恭賀明月真君結嬰大成,特獻上‘玄天劍符’一枚,可擋元嬰初期修士全力一擊。”
全場嘩然。這等保命之物確實珍貴,但由玄天宗送出就有些耐人尋味了——畢竟兩派關系並不和睦。
明月老祖面不改色“多謝玄天宗厚賜。”
玄天宗代表退下後,昊天閣的駐地長老走上前。他笑容可掬地取出一只玉盒“昊天閣恭賀明月真君,特獻上‘九轉凝嬰丹’一枚,可助真君修為更上一層樓!”
這下連明月老祖都微微動容。九轉凝嬰丹是四品丹藥,對元嬰修士大有裨益,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昊天閣如此厚禮,老身受之有愧。”明月老祖意味深長地說。
駐地長老呵呵一笑“真君客氣了。我昊天閣向來敬重強者,區區薄禮,不成敬意。”他頓了頓,似有意似無意地補充道,“听聞姬家少主前不久曾進入北冥聖境,想必收獲頗豐吧?”
場中氣氛瞬間微妙起來。姬紫曦心頭一緊,這昊天閣果然不簡單,但面上卻不顯,只是平靜地回答“晚輩確實有幸進入秘境,只是修為一般,只是略有所得。”
“哦?”駐地長老眼中精光閃爍,“不知可曾遇見我昊天閣弟子?”
姬紫曦心中一凜。這是在試探她是否對昊天閣弟子動手,進而推測她與微凡界的聯系!她不動聲色地搖頭“秘境廣闊,晚輩並未遇見自稱昊天閣的貴閣弟子。”
駐地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多問,退回座位。
敬酒環節結束後,宴席進入自由交流階段。姬紫曦剛松了口氣,就見宮家那位陰鷙老者與玄天宗代表一同走來。
“姬少主。”玄天宗的金丹後期修士拱手道,“在下玄天宗長老趙極,久聞少主天資卓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姬紫曦還禮“趙長老過獎。”
“听聞少主在北冥聖境中力戰龍宮公主,奪得千冥寒液,實在令人欽佩。”趙極話鋒一轉,“只是不知,可曾見過我玄天宗附屬公良家族的弟子?”
姬紫曦心中一沉,面上卻露出疑惑之色“公良家族?晚輩確實遇見一位自稱公良雄浩的修士,不過”
“不過什麼?”宮家老者迫不及待地插嘴。
姬紫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過他行為不端,引妖獸害人,已被晚輩略施懲戒。”
“你!”宮家老者勃然大怒,“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公良家乃我宮家表親,你竟敢”
“宮長老!”趙極厲聲喝止,“今日是明月真君的大喜之日,莫要失了禮數。”
宮家老者強壓怒火,悻悻退後。趙極轉向姬紫曦,意味深長地說“少主年輕氣盛,行事果決是好事。只是修真界錯綜復雜,有時退一步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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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紫曦不卑不亢“多謝趙長老教誨。不過晚輩以為,修行之路當勇猛精進,過分的退讓反失本心。”
趙極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好一個勇猛精進!希望少主能一直保持這份心氣。”說完,帶著宮家老者離去。
這段插曲雖然短暫,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雪凝仙子不知何時來到姬紫曦身旁,低聲道“玄天宗來者不善,小心應對。”
姬紫曦微微點頭“多謝提醒。”
宴會持續到傍晚才結束。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後,姬紫曦長舒一口氣,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累了吧?”沈君澤走過來,輕輕為她揉捏肩膀。
姬紫曦閉目享受片刻,輕聲道“今日只是開始。玄天宗和昊天閣都不會善罷甘休。”
沈君澤正要說話,一名姬家弟子匆匆跑來“少主,老祖請您立刻去靜室一敘!”
姬紫曦與沈君澤對視一眼,心知必有要事。二人不敢耽擱,立刻向明月老祖的靜室趕去。
靜室內,明月老祖面色凝重地坐在蒲團上,姬青漪和幾位核心長老也已到場。見姬紫曦進來,老祖直接開門見山
“昊天閣已經懷疑到我們頭上了。”
姬紫曦眸光微閃,對這個消息並不感到意外。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任由溫熱的靈液滑過喉嚨“老祖想如何應對?”
明月老祖指節輕叩茶幾,發出清脆的聲響“如今姬家已是元嬰家族,昊天閣沒有正當理由,不敢貿然出手,至少明面上不敢。”
她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借運乃是大忌,更何況還牽扯到昊天閣背後的隱世家族。下一步,他們應該會暗地里給我姬家使絆子。”
姬紫曦點頭認可這個判斷。她放下茶盞,指尖在杯沿輕輕畫著圈“家族資源日漸充裕,弟子修為也在提升。我如今已是金丹大圓滿,若能晉入元嬰,姬家在元嬰勢力中便不算墊底了。”
“你剛突破不久,可有把握?”明月老祖目光如炬,似要看透她的虛實。
姬紫曦迎上老祖的目光“我準備結嬰宴後與阿澤外出歷練一番。”
室內一時寂靜,只有茶香靜靜彌漫。沈君澤坐在姬紫曦身側,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游移。作為少主夫郎,他雖參與核心議事,但大多時候只是靜听。
明月老祖沉吟片刻,突然道“你既然帶了君澤,不如將族內小輩也一並帶上。”
見姬紫曦眉頭微蹙,她解釋道,“有你護持,我不必擔心她們安危。家族崛起太快,這些小輩以前資源匱乏,資質平平,幾十歲了大多還在煉氣期。”
明月老祖嘆了口氣“延壽丹所剩無幾,若不盡快修為,她們時日無多。只有這些人成長起來,姬家才不似那空中樓閣,虛浮無根。”
姬紫曦沉默片刻,目光掃過在座幾位長老。這些族老都是看著那些小輩長大的,其中不乏就有她們的子孫輩,此刻看向姬紫曦的眼中滿是期盼。
姬紫曦心中也清楚,培養下一代是家族延續的根本。
“可。”她終于點頭,“那便將能帶的,都帶著吧。”
幾位長老明顯松了口氣,眼中浮現喜色。
明月老祖也微微頷首,繼續道“昊天閣那邊我會盯著,你以提升實力為主。再有半年,各大宗門的選拔大會就要開始。”
她頓了頓,“雖然以你如今修為,進不進宗門已不重要,但靈月谷太上長老一事不解決,始終是心腹大患。”
提到靈月谷太上長老,姬紫曦眼神一凜。那位曾想吞噬她神識修煉《太虛煉神訣》的老怪物,確實是個巨大威脅。
“況且,”明月老祖意味深長地補充,“你修煉的‘太虛煉神訣’需要後續功法,這些只有在靈月谷才能獲得。”
姬紫曦鄭重點頭“老祖放心,我心中有數。”
明月老祖眼中浮現欣慰之色。姬家有姬紫曦這樣的繼承人,實乃家族之幸。
“那宮家,你準備如何處理?”老祖話鋒一轉。
姬紫曦嘴角微揚,露出一個不帶溫度的笑容“宮家高層幾乎全滅,如今不過是個空殼。滅與不滅都無所謂,留給族中弟子做磨刀石倒也合適。”
她指尖輕敲桌面,“只要他們不再來犯,暫且留著慢慢玩吧。”
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在座幾位長老暗自心驚。曾幾何時,那個需要他們庇護的小女孩,已經成長到可以決定一個家族存亡的地步了。
明月老祖滿意地點頭“既然如此,你自行安排。”
她忽然正色道,“還有一事。青漪不過築基中期,以往家族無金丹修士,她做族長勉強夠格。如今姬家今非昔比,她的修為已快壓不住族內長老及各方勢力了。”
姬紫曦眉頭微蹙。她明白老祖的意思——一個築基中期的家主,在擁有元嬰老祖和三位金丹的家族中,確實顯得格格不入。
更何況,身為元嬰家族的家主,自然要聯系各方,與其他勢力打好關系,這就避免不了與各大金丹或元嬰勢力的領頭人打交道,若是家主修為太低,其他勢力的領頭人定會明里暗里的打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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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此以往,我姬家堂堂元嬰家族的家主就成了各大勢力的笑話。”明月老祖直視姬紫曦,“你該做好接手家族的準備了。”
室內氣氛陡然凝重。站在一旁的姬青漪沉默不語,對于此事,她心中早有準備,隨著家族崛起,她的確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幾位長老交換著眼色,卻無人敢插話。這是關乎家族權力交接的大事,唯有老祖和少主能決斷。
姬紫曦沉默良久,終于開口“我如今還有靈月谷太上長老這個大敵未除,實在無心家族瑣事。”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玉盒,“這次在北冥聖境得了百年靈果,我可拿出一顆助家主突破築基後期。”
她將玉盒推向明月老祖“至于其他不滿之聲就要有勞老祖多多費心了。”
姬青漪見此,眼眸微亮,卻不敢插話。
明月老祖接過玉盒,輕嘆一聲“罷了,你大敵當前,確實不宜分心。族內瑣事,我與青妍先照看著。一切待你與靈月谷太上長老的十年之約後再議。”
“多謝老祖體諒。”姬紫曦起身,鄭重行了一禮。
議事至此,主要事項已商議完畢。明月老祖擺擺手“去吧。明日我還要為眾賓客傳道,今晚有幾位元嬰真君要來後山論道,你安排一下,莫讓人打擾。”
姬紫曦領命,與沈君澤一同退出靜室。
走出老祖居所,夜風拂面,帶著初秋的微涼。姬紫曦深吸一口氣,仰望滿天星斗,胸中塊壘稍舒。
“累了?”沈君澤輕聲問道,伸手為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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