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箏指了指自己,“我還得去給你爹通風報信?你腦子沒事吧。”
給你爹通風報信,然後等你爹上躥下跳,到處打點,然後本來一個月便能辦成的案子,被人四處戳漏,拖他個一年半載?
“不可以嗎?”莫宗凱看向她,“我莫家有數不清的金銀,只要你放了我、不,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去尋我爹,那你想要的,我爹都能許你。”
這諾,是他之前沒給沈箏許過的。
或許是眼下見莫輕晚來了,他著實坐不住了。
要說莫宗凱無腦蠢笨,其實有些事,他看得清。
因為他享受了錢勢,又沾邊了權勢。
他心中知道,大部分人為官,為得就是暗富,為得就是享受。
律法上來講,此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對,可除了範家,他終究沒損害任何人的利益,不是嗎?
一個範家而已,影響不了任何權貴,他憑何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但凡本官想要的,都能給本官?”沈箏上前,笑著問道。
莫宗凱聞言遲疑了片刻,不確定道︰“最好是金銀。”
沈箏哈哈大笑起來,“好啊,若說到底,我想要的本來就是金銀財寶。”
莫輕晚神色一僵,不可置信看向沈箏。
難道她看錯人了嗎?
莫宗凱一听以為有戲,湊得更近了,“你要多少?”
“要多少?”沈箏側頭看向許主簿,“許主簿算算,要讓大周所有百姓吃得飽、穿得暖,最好讀上書,約莫需要多少銀子?”
說到底,想要百姓日子過得好,不就是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嗎。
說她想要金銀,倒也沒錯。
許主簿眼中含笑,取出紙筆溫聲道︰“大人且稍等。”
莫輕晚聞言一怔,定定看著沈箏,無聲松了口氣。
“你耍我?”莫宗凱又嚎了起來,“讓大周百姓吃飽穿暖?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態!我是真心與你談條件!”
“惺惺作態?”
沈箏負手上前,隔著叢棘與他對視。
火光在她身後閃爍,莫宗凱只能看到她眸子黑漆漆一片,只听她說︰“我也是真心的。”
莫宗凱噎住了,顯然對此話接受無能。
莫輕晚見狀上前,輕聲道︰“天賜,做了錯事,就要認罰。沈大人只是按律辦事,你莫要為難她。”
“我為難?”莫宗凱面色扭曲,“你總是這樣高高在上,張嘴便是說教!好似全天下只有你說的話才是對的。莫輕晚,你不要忘了,你只是個女人罷了,待爹給你找個人嫁了,那時就連莫家的廁籌,都沒一片是屬于你的!”
沈箏︰“......”
好髒的話。
也不知莫輕晚被他哪個字攻擊到了,臉上的淺笑不復存在。
她的言語比方才狠厲不少︰“那你就等著。我什麼都不要,但你莫宗凱,也什麼都得不到。”
沈箏這會兒好像明白,為什麼莫輕晚出手那麼大方了。
合著她對莫家的錢一點兒佔有欲都沒有,拿著就是花,絲毫不心疼。
莫輕晚將手撫上叢棘,仿佛在撫摸莫宗凱的臉,“偽造公文、誣陷學子,隨便拿一個出來都是大罪。我的好弟弟、好天賜,你怎麼還不明白呢?你,出不去了。”
燈光印在莫宗凱眼中,他的雙眼緩緩瞪大,似是終于明白了什麼。
“你不想要掌家之權,你是真的想要我死。”
回應他的,是一抹淺淺笑意。
“你瘋了嗎!”莫宗凱此時才驀然明白,莫輕晚這次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鬧,是真的要對他下死手了。
他突然想起兩個人。
兩個早已被黃土掩埋,可能枯骨無存的人。
“你至于嗎......”他的牙開始哆嗦,握著叢棘的指尖愈發用力,“你要替他們報仇?莫輕晚,你搞清楚!我可是你親弟弟。而且、而且他們倆的死,與我有什麼關系!他們一個服藥,一個......”
“夠了!”莫輕晚的情緒,似是一塊被劃了大口子的麻布,再也抵擋不住那撲面而來的颶風,她聲音蕭瑟︰“你不配提他們。”
報仇?
一旦沾上這倆字兒,事就大了起來。
沈箏早就猜到莫輕晚下如此死手,內里怕是有事,但她沒想到會是人命關天的事兒。
而且——“他們”,顯然不是一條人命的事。
這種事任誰听著都會好奇,更何況人命關天。沈箏往一側挪了挪,將被擋住的燈光漏了出來,細細看著二人神情。
莫輕晚的心思終于被莫宗凱猜中,反應也不似方才那般游刃有余。
她看著莫宗凱髒兮兮的臉,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親弟弟?那你這個親弟弟在那時,可有想過我這個親姐姐?你可有為我考慮過一分一毫?!”
她越說越激動,雙手甚至按上了叢棘。
“你的心思,你骯髒的心思,你丑陋的心思,對你來說只是不痛不癢的取樂,可對我呢?對他呢?對他們呢!”
說到最後,她的嗓音都有些沙啞起來,沈箏看見了她眸中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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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決絕的淚光。
破碎中滿是痛苦與追憶。
莫宗凱顯然被她的回答嚇到了,抓著叢棘的手變得無力,他喃喃道︰“這都過去多久了......”
“多久都不算久!”莫輕晚撫著胸口,呼吸急促︰“我每時每刻不在痛苦,每時每刻不在回憶。莫宗凱,看著現在的你,我最後一絲後悔與愧疚,都煙消雲散了。”
她甚至不奢求莫宗凱與她這個姐姐感同身受,只希望他還有一絲人性所在。
可他那句“這都過去多久了”讓她明白,他從未愧疚。
他甚至怪她忘不了、放不下,讓她滿懷的苦痛、幾近令她窒息的歉疚,都成了笑話。
——“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這是她留給莫宗凱的最後一句話。
不是放心莫宗凱,而是放心做想做的事——她沒做錯。
牢房外亮亮堂堂的,沈箏閉眼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深吸兩口新鮮空氣,連帶著腦子也清明不少。
方才之事,說不震驚是假的。
她沒想著自己帶莫輕晚去落井下石,能看到這樣一幕。
莫輕晚的情緒還未平復,微微側身對著他們,沈箏側頭看向許主簿︰“倒是擾了你算賬,你可要先回去?”
本以為會和莫輕晚談談條件,卻沒想到她根本不想掌家,也沒想到事態會如此發展,倒是讓許主簿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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