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思想

第481章 勇氣的贊歌

類別︰網游小說 作者︰喜歡金魚花的聶遠 本章︰第481章 勇氣的贊歌

    清晨的薄霧漫過山谷,女人跪在溪邊清洗獸皮,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手掌粗糙,布滿細密的繭——那是常年用骨針縫補衣物、用石斧劈砍木柴留下的印記。不遠處,幾個孩子圍著她撿拾貝殼,最小的那個突然踉蹌著要摔倒,她幾乎是本能地側身,左臂穩穩攬住孩子的腰,右手同時沒讓浸在水里的獸皮漂走。

    這時,山谷那頭傳來呼喊,男人們扛著獵物回來了。領頭的男人肌肉賁張,肩上的野豬後腿幾乎垂到地面,每一步都震得地面發顫。女人站起身,把孩子交給旁邊的少女,轉身走向存放食物的岩洞。她的步伐不快,卻異常穩健,藤筐里裝著昨天采集的堅果和塊睫,沉甸甸的分量壓得筐繩勒進肩窩,她卻沒皺一下眉。

    夜幕降臨時,篝火 啪作響。男人們擦拭長矛,討論著明天狩獵的路線,女人則坐在火光里用黏土修補陶罐。她的手指靈活地捏塑著陶土邊緣,指腹精準地壓出防滑的紋路——這雙手能在寒冬里搗碎堅硬的冰面取水,能在暴雨中護住篝火不熄,能在孩子發燒時整夜抱著搖晃,直到天亮。

    或許她舉不起男人那樣重的獵物,但她的力量藏在日復一日的堅韌里︰是連續半個月彎腰收割谷物也不喊累的腰腹,是能把曬干的草藥按比例磨成粉末的手腕,是在野獸突襲時用石矛精準刺中對方眼楮的手臂。進化從不需要所有人都長著撕裂獵物的肌肉,它需要有人在狩獵隊離開時守住營地,需要有人記得每種植物的藥性,需要有人能用最穩的手,把族群的溫度一代代傳遞下去。篝火映在她臉上,她正把溫熱的肉湯舀進木碗,分給每個孩子,手臂抬起時,肌肉線條柔和卻堅定,像山澗里默默托住卵石的溪流,安靜,卻從未停止承載。

    旱蝗過後的第三年春天,田埂上的草還沒冒綠,成王就帶著內侍在南畝插了第一把秧。他的玄色冕服卷到膝頭,露出沾著泥星的小腿,和農人沒兩樣——去年糧倉見底時,他親手劈的柴還堆在宮牆外,御膳房的陶罐里,也和百姓一樣盛著摻了藜麥的粥。“陛下慢些,”老農用袖子擦著汗,把木犁往深里按了按,“這地剛化凍,硬得很。”成王直起身,掌心磨出的血泡混著泥水,卻笑著把秧苗分給他一半︰“春不種,秋哪有糧?你我都一樣。”

    二十年後,新麥剛黃透,少帝卻在含元殿翻著各地的貢賦冊。窗外的風送來田野里的吆喝聲,他攏了攏織金的袖袍,指尖劃過冊上“江南貢米三千石”的朱批,忽然想起幼時听太傅說,祖父曾在田埂上和農人分食一個麥餅。可如今案頭的玉碗里,盛著冰鎮的荔枝,殿外的青銅鶴爐燃著西域的香料,內侍正低聲稟報︰“陛下,新造的曲轅犁已發往各州縣,只是……”少帝抬眼,見內侍手里捧著的奏折上,蓋著“民田被佔,流民漸增”的紅印。他忽然覺得指尖有些涼,那涼從玉碗漫到心里——祖父當年磨出血泡的掌心,如今他只在批閱奏折時握筆;祖父卷著褲腳踩過的泥地,如今他隔著十二重宮牆,連風里的麥香都覺得遙遠了。田埂上的農人還在彎腰收割,只是他們的君主,早已站在了看不見泥土的高處。

    草葉尖垂著顆圓滾滾的露珠,像被揉碎的月光凝成的。昨夜該是起了涼的,風裹著濕氣從河面上漫過來時,窗欞都沁出了薄霜。此刻天剛蒙蒙亮,東邊的雲還浸在青灰色里,草葉卻已被這細密的水珠壓得微微弓起,連帶著葉面上的絨毛都亮晶晶的——該是後半夜的寒氣太沉,把空氣里游蕩的水汽都捉了來,逼著它們在草尖上安家。露珠顫巍巍地晃,風一過就順著葉脈滾下去,在泥土上洇開一小片深色,倒像是草葉在悄悄說︰“看,這就是夜的余溫,和晨的信使。”

    晨光漫過智能公寓的落地窗時,李伯正坐在懸浮椅上發呆。廚房傳來輕微的嗡鳴,營養合成機已將早餐推送至餐台——一枚泛著珍珠光澤的能量球,成分顯示包含當日所需的所有氨基酸與微量元素,甚至貼心地模擬了他年輕時愛吃的桂花糕香氣。

    “主人,今日社區配送的恆溫被已更新至第三版,觸感接近百年前的桑蠶絲。”家政機器人的電子音平穩無波,金屬臂正將疊好的被褥收入牆櫃。窗外,全自動農場的無人機群在雲端織著光網,新聞推送在空氣中浮動︰“全球物資儲備量突破歷史峰值,基礎生活物資實現99.9按需分配。”

    李伯卻摸了摸空蕩蕩的左手腕。那里曾戴著塊老舊的機械表,是父親臨終前給他的,表盤背面刻著歪歪扭扭的“修”字。那時父親是鐘表匠,鋪子小得轉不開身,卻總飄著機油和檀木的味道。有次他發高燒,父親背著他走三公里夜路找醫生,回來時表停了,父親蹲在燈下修了整夜,晨光透進窗時,表針“嗒”地一聲跳起來,父親眼里的光比表盤還亮。

    現在他什麼都有了。基因修復液讓他八十歲仍健朗,記憶宮殿能隨時調取任何年代的影像,可他總在深夜摸到床頭櫃——那里本該放著父親修表時用的小銅鑷,鑷尖還沾著沒擦淨的藍鋼游絲。

    “機器人,”他忽然開口,聲音有些發緊,“能幫我找塊需要‘修’的表嗎?”

    電子屏上瞬間彈出千萬條信息︰“檢測到需求︰‘修理’。推薦方案a︰觀賞型機械表拆裝體驗,虛擬仿真度99;方案b︰歷史影像庫‘鐘表匠’專題,含1953年上海亨達利鐘表店全景記錄……”

    李伯擺擺手,關掉了屏幕。窗外的無人機還在織網,光線下,那些金屬翅膀閃著冰冷的光。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曾跟著父親學過三年修表,指腹還留著細密的繭子,可現在,它們唯一的用處是觸摸空氣里的虛擬按鈕。

    營養球在餐台上漸漸失去溫度,桂花糕的香氣淡得像個夢。李伯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座黃金砌成的孤島里,四周是無邊無際的、名為“足夠”的海,而他丟失的那枚舊表,正沉在最深最冷的海底,發著無人听見的“嗒、嗒”聲。

    她蹲在實驗室角落整理舊數據,指尖拂過泛黃的筆記本,第17頁那行娟秀的鋼筆字突然洇開墨痕——\"2018.3.15 發現新型催化劑最優配比\"。此刻禮堂正傳來熱烈掌聲,屏幕上男性主任舉著獎杯,將這項成果歸功于\"團隊日夜奮戰\"。窗外的白玉蘭開得正好,她想起那個雪夜自己裹著羽絨服做實驗,通風櫥嗡嗡聲里,燒杯里的藍色液體突然綻放出銀絮狀沉澱。第二天匯報時,她的發言被三次打斷,最後主任拍著她的肩說\"小甦就是細心,把這些輔助工作做得很到位\"。現在手機彈出新聞,標題寫著\"我國科學家攻克xx技術難題\",配圖里她站在最邊緣,白大褂領口別著的珍珠胸針在閃光燈下微微發亮,像一粒被遺忘的星子。走廊傳來實習生的議論︰\"甦老師明明每天最早來,怎麼名單上排最後?\"她合上筆記本,鋼筆在指間轉了個圈,墨囊里的藍黑墨水只剩下淺淺一截,像她這些年被稀釋在\"集體榮譽\"里的名字。

    清晨的菜市場總飄著魚腥和爛菜葉的酸氣。王婆蹲在土豆攤前,指甲掐進最飽滿的那顆,抬頭卻對攤主說“這堆都發蔫了,便宜點”,趁人轉身稱秤,飛快把懷里揣的兩個塞進布袋。隔壁肉攤前,穿西裝的男人嫌肥肉多,一刀下去,半塊豬皮掉在地上,他抬腳碾了碾,“不要了,看著惡心”,仿佛那不是剛付過錢的肉,是沾了泥的垃圾。

    寫字樓里,實習生小林撞見經理把她熬夜寫的方案署上自己名字,想開口,卻看見經理正給總監遞煙,笑紋堆在眼角︰“這都是我帶著團隊弄的。”她攥緊的拳頭慢慢松開,轉身泡了杯茶,杯沿燙紅了手也沒察覺——畢竟下個月的房租還沒著落。

    深夜的小區群炸開了鍋。有人發了張外賣員坐在花壇邊啃饅頭的照片,配文“年紀輕輕不找正經工作,就知道騙錢”,底下立刻有人接︰“上次我的湯灑了,還讓我賠呢”“看著就不像好人”。沒人問他是不是等超時的訂單,是不是剛送完三十層樓,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幾十張匿名的臉,像暗夜里睜著的、沒焦點的眼楮。

    巷口的流浪貓生了崽,總有人扔火腿腸,卻沒人願意搭個窩。直到小貓凍死在紙箱里,才有大媽叉著腰罵︰“哪個缺德的把死貓放這兒,晦氣!”罵完,把半袋沒吃完的餅干扔過去,塑料袋被風刮著,蓋住了小貓僵硬的爪子。

    灶膛里的柴火 啪響著,將母親的影子投在灶台斑駁的瓷磚上。她正用抹布擦著蒸好的饅頭,指節沾著面粉,像落了層霜。堂屋里,父親坐在唯一的太師椅上,手里轉著旱煙桿,煙圈悠悠地飄向梁上懸著的“家和萬事興”匾額。

    “明兒讓老大去鎮上學堂報名,”父親突然開口,煙桿在炕沿磕了磕,煙灰簌簌落在青磚地上,“老二家的,把東廂房騰出來,給先生住。”

    母親端著饅頭的手頓了頓,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那……囡囡呢?她前日還說想學認字……”

    “丫頭片子認什麼字?”父親的聲音陡然拔高,煙桿重重敲了下桌子,“在家跟著你學做針線、納鞋底,將來嫁個好人家,生兒育女,才是本分!”

    里屋的門簾動了動,十三歲的囡囡縮回探出的半個腦袋,攥著衣角的手緊了緊。她懷里還揣著撿來的舊書頁,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天、地、人”,是前日偷偷從學堂窗外听來的。此刻書頁的邊角被她捏得發皺,像片被揉過的枯葉。

    灶膛的火漸漸弱下去,母親低下頭,將饅頭一個個擺進竹籃,動作輕得像怕踫碎什麼。窗外的月光爬進來,照在囡囡垂著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灰影——那影子和灶台邊母親的影子疊在一起,細長,單薄,像株被風壓彎的蘆葦,在男人的旱煙味和“本分”的訓誡里,悄無聲息地蜷著。

    檔案室的日光燈管嗡嗡響了二十年,老張的手指也在褪色的文件櫃上滑了二十年。他總說“這活兒安穩”,卻在沒人時對著鏡子扯松垮的領帶——那年副科長競聘,他把報名表揉皺塞進碎紙機,听著紙屑絞碎的聲音,像在給自己的骨頭拆螺絲。新來的實習生問“張叔您當年為啥不試試”,他正用橡皮擦掉文件上的墨點,動作輕得像怕踫碎什麼︰“試了又能怎樣?”窗外的梧桐葉落在窗台上,積了層灰,和他抽屜里那枚沒送出去的先進工作者獎章一個顏色。

    台燈的暖光在書桌上鋪了層薄紗,林溪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屏幕暗著,像她此刻懸著的心。三分鐘前她發了句“下班了嗎”,對方還沒回。她起身走到窗邊,樓下的便利店亮著白燈,有情侶手牽手走過,女孩笑起來時發梢跟著晃——像極了上周他送她回家時,她仰頭看他的樣子。

    書桌上攤著的設計稿還沒上色,客戶催了兩天,她卻對著空白的畫布發呆,腦海里反復回放他今早說的“咖啡有點苦”。是她磨豆時水放少了?還是他其實不喜歡深烘?她甚至打開外賣軟件,想點份他愛吃的生煎送去他公司,又怕打擾他開會,手指在“確認支付”上懸了許久,終究還是退了出來。

    手機“嗡”地振了一下,她幾乎是撲回書桌前。不是他,是閨蜜發來的︰“周末畫展去不去?你上周說超想看的。”她頓了頓,回了句“再說吧,他可能要加班”——其實他從沒說過周末加班,是她自己覺得,萬一他有空呢?萬一他想約她呢?

    抽屜里躺著她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鋼筆,本來是獎勵自己拿下項目的,上周卻鬼使神差地塞進了他的包里,“看你總用中性筆寫報告,這個順手。”他當時愣了愣,笑著揉她頭發︰“你呀。”就這兩個字,讓她開心了一整晚,連夢里都是那聲笑。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敲玻璃,她才發現天早黑透了。手機終于亮起,是他的消息︰“剛開完會,準備回。”她立刻打字︰“我去接你?”發送鍵按下去的瞬間,桌上的設計稿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她昨天畫的小插畫——兩只手牽在一起,指縫間漏著光。她望著那幅畫笑了笑,好像只要能牽著那只手,晚一點上色,晚一點回閨蜜消息,都沒什麼要緊的。

加入書簽 上一章 目 錄 下一章 加入書架 推薦本書

如果您喜歡,請把《安靜的思想》,方便以後閱讀安靜的思想第481章 勇氣的贊歌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安靜的思想第481章 勇氣的贊歌並對安靜的思想章節有什麼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