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時沒有下車，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站在露台上的張燃。
林薇沒有在樓道口站太久，便走到車旁，她回頭看了一眼張燃，對他笑笑。
“外面冷，你進去吧。”
張燃點了一下頭，目送著她上了車，一直等到車子完全離開視線，才回了屋。
房間里空空蕩蕩的，他在林薇睡過的地方躺下，蓋著她蓋過的毯子，慢慢閉上了眼，強迫自己睡一會兒。
回程路上，車子里安安靜靜。
羅鵬一邊打哈欠，一邊從內視鏡中小心翼翼地看著後座，面和心不和的二人。
回了家，兩人很是默契，一個打著哈欠回臥室，一個上二樓，全程一個對視都沒有。
林薇才剛回房，剛脫外套，就听見樓上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她好似沒听見一般，先去浴室，給浴缸里放水，等待的時間，出去看了看窗台上的含羞草，拿旁邊的水壺給含羞草澆了澆水。
“你就這樣就很好，跟張燃一樣，干干淨淨的。不要理樓上的死變態。”
她說著，摸了摸葉片，葉片果然輕輕地閉合起來，像是回應她一樣。
澆完水，林薇去浴室泡起熱水澡，還心情很好地玩起了泡沫。
陸雨時這時走了進來，在浴缸旁蹲下身來，看著林薇被熱水泡得紅撲撲的臉。
林薇趴在浴缸邊緣好奇地看著他。
“大清早的，你發脾氣給誰看？發完脾氣過來找我，怎麼，想親自檢查一下，看我有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陸雨時注意到她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你也就嘴上厲害，你們兩個是我看著長大的，能有幾斤幾兩，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嗎？也就是一個兩個的成心氣我。”
林薇故意說︰“你自己說的，我可以出軌。我沒出軌，你應該高興啊，怎麼還砸東西呢？”
陸雨時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摸了摸她的頭︰“你之前不是說想進華希嗎？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先跟著羅文學習，從集團里一些輔助性質的邊緣業務開始做起。”
“好啊，謝謝。”
林薇把玩著泡沫，忽然想到什麼︰“你把張燃怎麼了？他很不對勁。”
陸雨時拿了浴巾給她︰“哪里不對勁？”
林薇︰“他讓我在他家里呆了一夜，這就很不對勁。”
陸雨時看她臉被熱水泡得紅撲撲的，像個熟得正正好的水密頭，心里的火氣莫名消了大半︰“你我老夫少妻，我怕你跟他跑了，所以昨天去找他比射擊了。”
“比射擊？”
“……”
“你，跟他，比射擊？”
“嗯。要想讓他徹底死心，這是唯一的辦法。之前他也嘗試過用這樣的方法打敗我，讓我死心。是你把頭發剪了，才殺死了那場比賽。”
林薇還是覺得匪夷所思，抓過他的右手來看，摸了摸指根和手掌相連的地方，有一層細細的繭子。
這是長期進行射擊訓練的結果。
雖然很不敢相信，可聯想到張燃的反常，她還是問道︰“你贏了？”
“打了個平手。”
林薇笑了一下，完全不相信︰“怎麼可能，你當我不了解射擊嗎？就算你每次都打十環，那後面還有小數點呢，哪有那麼巧就能完全平手。”
陸雨時認真看著林薇的眼楮︰“我跟他說，如果他贏了，我就跟你離婚。你覺得張燃會讓著我嗎？”
林薇用異樣目光看著陸雨時︰“你就這麼欺負他。你這跟把他的自尊和驕傲踩在腳下有什麼區別？”
以張燃的個性，哪怕是平手，內心也會覺得是自己輸了。
若是大意了，還好說，至少能自我安慰。
可若是全力以赴之後得到的結果，那才真是致命一擊。
“競技體育，向來殘忍。原始社會，兩個男人爭奪一個女人，是要頭破血流的。”
“我沒有耍陰謀詭計，是光明正大跟他打的平手，你們兩個在談戀愛的時候，完全忽略我。你們不會知道，我為了這一天付出了什麼，我跟他賭的時候，我也要做好輸了，就要跟你離婚的準備。都是放手一搏，你沒資格否定我的努力，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太輕敵了。現在這個結果，對我們三個人都是最好的。”
林薇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人怎麼可以，這麼陰險狡詐。
“你給我等著，我現在是拿你沒辦法，等你以後老了，像張仕榮那樣躺在病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我也要讓你活著！生不如死！”
浴室里水汽氤氳，越發襯得林薇那張臉出水清蓮一般，哪怕滿臉寫滿怨恨和仇視，陸雨時依舊覺得可愛。
“好啊，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