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門徹底開啟,門外侍者肅穆的聲音隨之響起︰
“老祖宗到!”
門口,一老一少的身影顯現出來。同樣耀眼的王者級裝備覆蓋全身,但那老者……
說他“老”,似乎又不太貼切。滿頭銀發倒是顯眼,可那張臉,卻光潔得幾乎沒有皺紋,身板挺拔硬朗,猛地一看,頂多四十出頭的壯年模樣。唯有那雙眼楮,深邃得像蘊藏著億萬星辰的旋渦,沉澱著與外表截然不同的、仿佛能洞穿時光的滄桑感。
“老祖宗好!” 第一聲問候如同演練了千百遍,洪亮整齊,帶著發自肺腑的敬畏。
“大公子好!” 第二聲緊隨其後,聲調明顯降了下來,也稀稀拉拉的,帶著點例行公事的味道,甚至隱約能听出幾分隔閡。
這落差實在太明顯。跟在老者身後的那個英俊青年,劍眉星目,年紀約莫二十七八,正是“大公子”王道•譽。他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陰霾和不快,但面上恭敬依舊,不留半點痕跡。
“嗯,都好。” 被尊稱為老祖宗的王道•銘擺擺手,毫不在意這些微妙的區別。他徑直走到主座旁,卻沒坐下,反而看向身後的王道•譽︰“今天的會議是你召集的,主座該你坐。” 話音剛落,不等任何人反應,便直接下令︰“來人,給我在邊上添張椅子。”
角落里一位侍者,比王道•銘外表看著更顯年紀,行動卻異常敏捷迅速。早已準備好的座椅無聲地滑入王道•銘身後。侍者在擺正椅子時,手腕幾不可察地緊了一下,隨即垂手退開,宛如一道無聲的影子。
“老祖宗,這……我怎麼能……” 王道•譽愣了一下,連忙出聲,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與謙讓。
“讓你坐,你就坐。” 王道•銘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老頭子我今天就是個听客。路,終究要交到你們年輕人腳下。”
說完,他竟真的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那張新加的、樣式普通的椅子上,甚至還好整以暇地把椅子往後挪了小半步,徹底讓出了主座那中心無二的位置。然後,就真的閉上了眼楮,仿佛一尊沉默的神只降臨。
王道•譽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心緒,終于在那象征著至高權威的主座上坐下。他抬起頭,環視一圈在座的叔伯長輩們。那張年輕俊朗的臉上,劍眉星目本該英氣勃勃,此刻卻像是蒙了一層暗沉的薄霧,少了幾分年輕人的銳氣,多了些積郁的陰霾。
“各位叔伯,” 王道.譽的聲音在大廳里響起,顯得有些刻意平穩,“按理說,在座的都是我的長輩,今日之會,本不該由我這個後生晚輩來主持。但父親與舍弟穹皆在規則之塔核心層閉關攻堅,分身乏術。而眼下事態緊急,”
說完,王道.譽頓了頓,目光下意識瞟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老祖宗,“接連響起的系統公告……各位都听見了!我思慮再三,只能請老祖宗出山坐鎮,原本想著……請各位商討應對之策……但既然老祖宗發話,讓我來主持,那我王道•譽也只能斗膽了。”
提到“王道•穹”這個名字時,不少人眼中閃過一絲認同的光芒。那位現任族長之子,如今的第二大陸等級榜第一,確實光芒萬丈。相比之下,這位同樣躋身等級榜前百的大公子,總差了點意思。
“那麼,會議開始。” 王道•譽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上位者應有的氣勢,也像是在為自己鼓氣。
可沒等眾人有任何緩沖或發言的機會,王道•譽猛地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刺向坐在他左手下方不遠處的中年人︰
“髯叔!” 這稱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質問味道,“您是負責整個王道星域情報網絡的負責人吧?前幾次系統公告出自星河戰場這個封閉的限時地圖,鞭長莫及,我們不怪您。可剛剛這條!‘廢墟森林’、‘神秘強者單殺規則級boss叢林破壞者’!這個公告響徹星海,源頭就在我們情報網絡覆蓋範圍內的廢墟森林邊緣!您是不是該給我們在座所有人——一個解釋?”
這幾乎是劈頭蓋臉的直接發難!毫不留情面!
被點名的王道•髯,那位主管情報、顯得頗為精干的中年漢子,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堪。這道突然砸下來的鍋,不僅讓他措手不及,也讓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陡然繃緊!
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老祖宗王道•銘,那松弛的眼皮也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跳,眼縫中泄露出不明光芒瞟了王道.譽一眼。他不言不語,卻像一座壓在所有人頭頂的山岳,那無形的壓力讓王道•譽心頭也是一凜。
王道•髯迅速穩了穩心神,快速掃了一眼全場,最終目光落在那位如山般沉默的老祖宗身上——見其依舊毫無表示,他既松了口氣,又感到了巨大的委屈。
“大公子!” 王道•髯的聲音有些發緊,但條理還算清晰,“這……這不能怪我們情報部門!這事,在場許多老兄弟都知道,完全可以作證!就在兩個月前,我們王道,聯合了劍家、獨孤堡,三家集結了數百精英好手,在廢墟森林深處圍剿過‘叢林破壞者’!結果如何?”
王道.髯話音未落,會場里便響起了幾聲低沉的附和。
“沒錯,那次圍剿損失慘重,族長親口下的令,讓我們暫時放棄對規則級boss的定點監控!把資源用到更有把握的地方去!”
“是的,我當時在場!那次圍剿……簡直是噩夢!我們三家加起來的損失,都快趕上一次小型戰役了!”
“說實話,那玩意實在是太變態了。哪怕是系統公告明晃晃的炸響,我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級別的boss居然現在就有人可以打得過了。”
“咳……我也參加了那次行動。不是我們懈怠,大公子,是那‘叢林破壞者’……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階段的玩家能挑戰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