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站在船頭，任憑略帶咸腥的海風吹拂著臉龐。
續成族譜帶來的那份榮耀感，確實是很爽！
誰能想到，當初村里人見人搖頭的“混子”，能有今天這般光景？不但成了家，立了業，有了一雙兒女，還為周家辦成了續譜這件光宗耀祖的大事！他樂呵呵地跟遠處相識的漁船打著招呼，感覺腰桿都比以往挺得更直。
漁船很快抵達了預定的作業海域。周辰收斂心神，仔細觀察著海圖、水流以及周圍島嶼的分布。他抬手指著一片礁石林立的海域，對身邊的二胖子吩咐道“這次咱們不用跑太遠。牛公 喜歡在海島多、礁石復雜的地方產卵，我看前面那片區域就不錯。”
二胖子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原來是這樣！我說辰哥你怎麼駕輕就熟地直奔這兒來了呢！”
經驗豐富的秦家老大在一旁抱著胳膊，補充道“魚群在哪，得看天時地利，經驗很重要，但也要看運氣，每次情況都可能不一樣。”
周辰點點頭，目光銳利地繼續掃視著海面。漁船在舟山群島這片熟悉的區域轉了小半圈，他很快鎖定了一個理想的地點。那是一片被幾個小島環抱的海灣，水下暗礁叢生，生長著茂密的海草。
“你們看那邊，”周辰指著那片水域分析道，“島嶼旁邊的礁石多，海草豐茂。牛公 要是在這兒產卵，這地方再合適不過了。”
旁邊的二胖子還沒接話，秦家老大就笑呵呵地解釋道“道理很簡單嘛。這些海草就是天然的產床，魚卵可以牢牢附著在上面，不容易被水流沖散。而且，茂密的水草還能給魚卵打掩護，躲開不少天敵的眼楮，安全得很。”
二胖子听得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長學問了！”他隨即又冒出一個念頭，咂咂嘴道“不過，這些牛公 的卵不知道能不能吃？魚子醬听說可貴了。不過估計這玩意味道不咋地，不然早被人撈光了。再說了，咱撈它們卵干啥？斷子絕孫的事兒不能干！就得讓它們在這兒安安生生孵出小魚，年年回來，咱們才能一直有魚捕嘛！這就叫……對，可持續發展！”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見識，胖乎乎的臉上滿是認真。
周雄被他的話逗樂了，接口道“你小子還知道可持續發展？不錯！我听人說，在外國有些地方，他們還生吃魚卵呢，擠在飯團上或者直接吃。”
“生吃？”二胖子一臉嫌惡地皺起眉頭，“那得多腥氣啊！想想都膈應人，能好吃嗎？”
“誰知道呢，”周雄聳聳肩，“據說有的魚卵吃起來帶點甜味兒，不過我是沒那口福，也吃不慣。”
大家就著魚卵的話題閑聊了幾句，雖然都知道海水魚體內的寄生蟲大多無法在人體淡水環境中存活，但生吃這種東西，對于習慣了煎炒烹炸的他們來說，終究是件難以接受的新鮮事。
船緩緩駛近目標區域，巨大的漁網被“嘩啦”一聲拋入海中。隨著絞盤機的轟鳴，沉重的網具和水板沉入水下，拖網作業正式開始。海風吹在身上漸漸帶了寒意，周辰招呼道“行了，網下好了，外面冷，咱們先回船艙，讓船自己拖著網跑一段。”
幾人回到相對溫暖的船艙，透過窗戶觀察著海面情況。漁船保持著穩定的低速，拖著巨網在預定的航線上行進。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海面忽然傳來一陣不尋常的破浪聲。幾人下意識地抬頭望去，下一刻，只見一道巨大的銀灰色身影“嘩啦”一聲猛然躍出水面，激起大片白色的浪花。原本一直跟在漁船周圍盤旋覓食的海鳥群頓時遭了殃，有幾只飛得太低，瞬間被那張開的大口精準咬住，拖入了海中！
“我的媽呀！”二胖子看得目瞪口呆，隨即興奮地指著那邊喊道，“快看！是牛公 ！就是它！專門吃海鳥的那種魚！”
周辰眯著眼楮，肯定地點點頭“沒錯，就是牛公 ！看來咱們真找對地方了！它們估計是被咱們的船或者這些海鳥驚動了，才跳起來捕食。”
二胖子朝著海面啐了一口，解氣地說“該！讓這些賊鳥天天跟著咱們，拉得甲板上到處都是鳥屎！這下好了，踫上天敵了吧！最好把這些扁毛畜生都吃光！”
秦家老大笑著插話“我听說，有些釣魚的就特別喜歡釣這牛公 ，勁兒大，過癮！”
周雄也來了興致，附和道“對對對！釣這種魚才帶勁！唉，對了，咱上次不是托人弄了幾根進口的魚竿嗎？反正現在也是拖網等著，不如拿出來試試手氣？”
牛公 以其爆發力強悍、掙扎凶猛而聞名，是海釣愛好者非常青睞的對手。對于真正的釣手來說，值與不值往往不在于魚獲能賣多少錢，而在于與水中巨物搏斗時那種腎上腺素飆升的角力過程，那種征服感讓人上癮，甚至有人為此連人帶竿被拖下水都不願松手。
一听說要釣魚，秦家兄弟和二胖子的眼楮立刻亮了。哪有男人能抗拒釣魚的誘惑？二胖子更是把做飯的事暫時拋到了腦後，興奮地搓著手“好啊好啊！飯我都備好料了，中午簡單一做就成，讓我也釣一把過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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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辰看著兄弟們躍躍欲試的樣子，笑著大手一揮“行！平常你做飯辛苦，今天特許你偷個懶！要是誰能釣上來，咱們中午就加餐，嘗嘗鮮！”
“好 ！就等辰哥你這句話！”二胖子歡呼一聲，屁顛屁顛地跑向倉庫，抱出來四根看起來就頗為精致的海釣竿。這可是周辰花了不小代價才搞來的好東西。
秦家兄弟和二胖子圍著魚竿，好奇地擺弄著。二胖子摸著光滑的竿身，嘀咕道“這洋玩意兒，既不是竹子的也不是木頭的，輕飄飄的，是啥材料做的？能靠譜嗎？”
周辰接過一根魚竿，一邊熟練地檢查，一邊給他們科普“這叫玻璃縴維，听說還有更高級的碳素的。別看它輕，韌性和強度可好了，能承受幾十斤甚至上百斤的拉力呢！”
幾人聞言都震驚了“ ！這麼厲害！外國佬這腦子是咋長的？”
周辰笑著搖搖頭，手上動作不停，開始給魚竿穿線、安魚輪“也別光長他人志氣。咱們國家現在是不如人家，但用不了多少年，肯定能迎頭趕上！他們也不過是比咱們早發展了幾年而已。”
“辰哥說得對！咱們肯定行！”幾人都深受鼓舞，紛紛點頭。
周辰耐心地教他們如何操作這種現代化的魚竿漁輪，怎麼拋竿，怎麼收線。二胖子學著樣子比劃了幾下，信心滿滿地說“我感覺我會了！”
周辰又看向秦家兄弟“你們呢？試試看。”
秦家兄弟嘗試著模擬拋投了幾次，雖然動作還有些生澀，但也大致掌握了要領“差不多會了，應該沒問題。”
“成！那咱們就開釣！”周辰一聲令下，二胖子立刻去廚房拿來一桶準備當餌料的小雜魚。大家掛好魚餌，紛紛走到船舷邊，將掛著希望的釣鉤拋向那片已知有牛公 活躍的海域。漁船此時保持著最低的航速，既不影響釣魚，也能保證後面的拖網正常作業。
或許是新手運氣加成，最先中魚的竟然是二胖子！只見他手中的魚竿猛地彎成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魚線被繃得嗡嗡作響。
“中了！中了！我中魚了！”二胖子興奮得滿臉通紅，聲音都變了調，雙手死死抱住魚竿，整個人幾乎被拖得往前傾。
周辰趕緊在一旁指導“穩住！別硬拉！順著它的勁兒，慢慢溜它！”
二胖子依言開始笨拙但又全神貫注地操控起魚竿，與水下那未知的力量展開較量。
魚竿劇烈地顫抖著，線輪時不時發出刺耳的出線聲。二胖子一邊較勁一邊哇哇大叫“我靠！這魚勁兒也太大了！差點把老子拽下去！還好我這一身神膘不是白長的！”
周辰看著那動靜，笑道“這力道，八成是條牛公 沒跑了！”
秦家老大早已拿著巨大的抄網等在一邊，準備隨時接應。二胖子使出吃奶的力氣，臉憋得通紅，牙關緊咬，足足溜了十幾分鐘，水下的反抗力量才漸漸減弱。
當他把那條精疲力盡的魚慢慢拉到船邊時，大家都看清了——果然是一條銀光閃閃、體型健碩的牛公 ，目測足有一米多長！雖然長度不算特別驚人，但剛才那番掙扎所展現出的爆發力，足以讓人印象深刻。
秦家老大一邊幫忙用抄網把魚撈上來，一邊笑著對周辰說“二胖子可以啊！頭回用這洋竿就開張，還是這麼大個兒的！”
二胖子累得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看著還在活蹦亂跳的魚，得意地嘿嘿直笑“運氣，純屬運氣！你們不都說新手保護期嘛，估計我正趕上了！”
正當他們把這條牛公 弄到前甲板安置好，二胖子還沉浸在首釣成功的喜悅中時，周辰手中的魚竿也突然傳來了異動！
那並非普通的咬鉤感覺，而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猛地向下拉扯！周辰毫無防備，整個人被帶得一個趔趄，差點直接栽進海里！
“我靠！”周辰驚呼一聲，反應極快，腰腹瞬間發力，死死抱住魚竿。旁邊的秦家兄弟眼疾手快，立刻一左一右撲上來抱住他的腰，三人合力才勉強穩住。
周辰只覺得胳膊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肌肉緊繃得像石頭，他咬著牙說道“操！我這是釣到什麼東西了？勁兒也太恐怖了！這絕對不是牛公 ！”
秦家兄弟聞言都愣住了“不是牛公 ？那能是啥？”
周辰感受著線那頭傳來的、仿佛能拖動小船般的恐怖力量，搖頭道“不知道！感覺像掛底了，但又會動！快，幫我穩住！” 二胖子見狀也趕緊放下手中的魚，從後面抱住周辰，四個人像拔河一樣對抗著水下的巨物。
魚線“吱吱”地瘋狂出線，周辰不敢強行鎖死漁輪，生怕瞬間切線，只能適時地放松一下泄力，任由那巨物拖著魚線狂奔，消耗它的體力。每當周辰嘗試緩慢收線時，那股可怕的拉力就會再次傳來，讓他瞠目結舌。
“不管釣到的是個啥，光是這勁兒頭，肯定是個值錢的大家伙！”秦家老大興奮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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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艱苦的角力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周辰累得滿頭大汗，衣衫早已濕透，幫忙的三人也是氣喘吁吁。終于，他感覺到魚竿上傳來的反抗力量開始明顯減弱。“它沒勁兒了！準備抄網！”周辰喘著粗氣喊道，開始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將魚線收回。
秦家兄弟一人拿著一個大抄網，嚴陣以待地守在船舷邊。周辰神情凝重，緩緩地將那不知名的獵物拉向水面。他心中充滿了好奇與期待，究竟是什麼樣的海洋巨物，能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隨著魚線縮短，一個巨大的、扁平的陰影逐漸在清澈的海水中顯現輪廓。當它最終浮出水面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竟然是一條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比目魚！它的身體扁平寬闊，像一塊巨大的橢圓形地毯，長度接近兩米！在被拉出水面的瞬間，它那龐大的身軀還在有力地扭動著，拍擊起大片水花。
“我的老天爺！這……這是比目魚？”二胖子眼楮瞪得溜圓，聲音都變了調，“比目魚不都長到臉盆大小就頂天了嗎？這條……這條都快趕上洗澡盆了！”
秦家兄弟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的比目魚，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周辰在短暫的錯愕之後，腦子里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什麼，大聲說道“我想起來了！這是比目魚里一個特殊的品種，本身就能長到非常大！以前出海好像遠遠見過一次，沒想到今天居然把它給釣上來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秦家老大也恍然道“噢！對對對！是有這麼回事！我說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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