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風刃割得面甲生疼,湯少機械義體的關節發出瀕臨崩潰的嗡鳴。
他死死攥住閻姬的手腕,金屬指節與她納米絲手套摩擦出火星——這是他能抓住的最後溫度。
深淵底部的紅光突然吞噬了所有陰影。
當腳踏實地的觸感傳來時,湯少的義體視覺模塊自動調整焦距,看清了那座矗立在血霧中的石碑。
血色符文像活物般在碑身游走,每道紋路都與他機械心髒里的芯片頻率共振,震得胸腔發悶。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找到這里。"
寒刃抵住咽喉的瞬間,湯少的瞳孔劇烈收縮。
暗刃不知何時立在碑前,黑色風衣下擺沾著未干的血漬,左手握著的長劍正滴著幽藍毒液——那是三年前白狐替他擋下的同款淬毒武器。
"你早就在等我。"湯少的聲音裹著機械義體的電子音,尾音卻發顫。
他看見暗刃耳後閃過的淡金紋路,與老幫主塞銀飾時手背的紋路如出一轍。
"當然。"暗刃的指尖輕叩石碑,"這碑里鎖著虛空議會與你們湯家的百年血契。"
話音未落,石碑表面突然泛起漣漪。
湯少的義體視網膜上跳出數據流︰幫派歷代首領的虛影從碑中浮現,每個人脖頸處都烙著議會的六芒星徽記。
最前排的老幫主面容清晰,他腰間掛著的正是那枚湯少一直貼身收藏的銀飾,此刻銀飾表面浮起與碑文相同的血色咒文。
"活體容器每二十年需獻祭一位至親,以維持武聖意識的封印。"湯少的義體核心突然自動讀取碑文,機械音在顱內炸響。
他的機械手指不受控制地摳進石碑,金屬與石質摩擦出刺耳鳴叫——原來老幫主臨終前塞給他的不是遺物,是詛咒的鑰匙;原來他以為的"幫派覆滅",不過是血契到了獻祭期。
"閻姬!"
一聲壓抑的驚呼撕裂血霧。
湯少轉頭的瞬間,看見閻姬單膝跪地,她後頸的義體接口正滲出幽藍數據流。
那是她最脆弱的記憶芯片所在處。"少爺,我的......"她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顫抖的手指按在耳後,"記憶芯片里藏著......與議會的契約代碼。"
暗刃的劍突然暴起。
湯少的機械義體預判到攻擊軌跡,卻還是慢了半拍——劍鋒刺穿閻姬左肩時,她納米絲編織的女僕裝瞬間綻開血花。"密鑰。"暗刃的劍鋒挑高閻姬下巴,"你替湯家養了二十年的記憶鎖,現在該打開了。"
閻姬的睫毛劇烈顫動。
湯少看見她眼底翻涌的痛楚,卻更清晰地看見她藏在袖中的右手悄悄攥緊——那是他們約定的"撤退信號"。
可此刻她退無可退,左肩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議會的毒正在侵蝕她的義體核心。
"你敢動她。"湯少的機械義體溫度驟升,皮膚下的機械血管泛起刺目紅光。
他听見自己機械心髒的跳動聲蓋過了所有雜音,武聖意識在識海翻涌,像被囚禁百年的困獸終于嗅到了血腥。
暗刃的劍再次刺來。
這一次湯少沒有躲。
他看見劍光里的自己,看見機械心髒芯片中持續二十年的坐標信號,看見老幫主、白狐、鐵牛、紅月眼中的決絕——原來他們不是被背叛,是在替他承受詛咒。
"破!"
一聲暴喝震碎血霧。
湯少的機械義體核心迸發出刺目白光,那柄裹著機械紋路的太刀虛影終于完全實體化。
暗刃的長劍在接觸刀身的瞬間寸寸斷裂,飛濺的金屬碎片劃破湯少的臉,卻在觸及皮膚的剎那被新生的血色紋路吞噬——那些與石碑同源的紋路正從他心髒蔓延至全身,像活過來的血契。
"武聖意識......解封了?"暗刃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他轉身欲逃,卻被湯少的刀風釘在原地。
湯少的機械眼鎖定閻姬。
她臉色慘白,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可眼底卻浮起釋然的笑。
他看見她藏在袖中的手突然動了——不是撤退信號,而是將什麼東西悄悄塞進掌心。
那東西很小,帶著她義體殘留的溫度。
"少爺......"閻姬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別信血契......信我。"
血霧突然翻涌。
石碑上的血色符文開始瘋狂閃爍,湯少的機械義體發出過載警報。
他低頭看向掌心,那里躺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表面刻著與閻姬記憶芯片相同的契約代碼——那是她用最後的算力從記憶鎖里摳出來的密鑰。
暗刃的慘嚎被血霧吞沒。
湯少握緊芯片,感受著血色紋路在皮膚下灼燒的痛,與掌心芯片傳來的溫度。
他知道,這枚密鑰里藏著的不僅是虛空議會的秘密,還有閻姬用二十年忠誠、用左肩的血、用記憶芯片的碎裂換來的......最後的答案。
血霧翻涌如沸騰的岩漿,閻姬的身體突然被無形的力量扯離地面。
湯少機械手指深深掐進她納米絲手套的縫隙,卻只觸到逐漸消散的溫熱——深淵核心的吸力裹著血色符文,正將她往石碑中心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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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姬!"他的機械義體發出尖銳的警報,義眼的熱成像模塊里,她左肩潰爛的傷口正滲出幽藍熒光,與石碑上的符文同頻閃爍。
暗刃的笑聲混著碎石墜落的轟鳴炸響︰"看到了嗎?
這是血契最完美的祭品!
她的血,她的義體,她二十年藏在記憶芯片里的代碼——"他突然被飛濺的石屑擊中肩膀,卻仍咧著嘴,"能讓虛空議會的封印徹底甦醒!"
湯少的機械心髒瘋狂跳動,震得胸腔發疼。
他終于看清那些拽著閻姬的血色光鏈——每一根都從石碑延伸而出,穿透她的脊椎、心髒,在她後頸記憶芯片處凝成最亮的光斑。"不......"他的電子音里裹著破音,這是義體情緒模塊過載的征兆。
十年前她跪在幫派廢墟里替他擋刀時,後頸的芯片接口還閃著新手義體特有的淡綠光;五年前他在黑市給她換納米絲手套,她笑著說"少爺選的紋路最好看";三小時前他們還在討論如何破解暗刃的追蹤——
"少爺!"閻姬的呼喊打斷他的回溯。
她被拉到離石碑僅三步之遙的位置,發梢掃過碑身時,幾縷銀發瞬間碳化。
湯少這才注意到她被扯得半開的衣領下,一道淡青紋身若隱若現——那是二十年前背叛幫派的"渡鴉"標記,邊緣還留著激光清洗的灼痕。
"你......"湯少的義體視網膜突然彈出警告︰石碑的共振頻率正在突破臨界值,整座迷宮的支撐柱開始出現蛛網裂紋。
他的機械義肢不受控制地顫抖,卻仍死死抓著閻姬的手腕。
"听我說!"閻姬突然掙開他的手。
她的右手不知何時握住了湯少腰間的太刀,刀鞘上的機械紋路與她義體的接口精準契合——那是他去年親手為她改造的"緊急聯動"裝置。
刀鋒刺破衣襟的剎那,湯少看清了那枚渡鴉紋身的真相︰在激光灼燒的焦痕下,隱約能辨出"湯"字的繁體輪廓,是用最細的納米絲繡在皮下的。
"這是老幫主臨終前讓我紋的。"閻姬的聲音突然清晰,不再有電流雜音。
她反手將太刀刺入自己左胸,機械義體的外殼裂開蛛網紋,卻沒有血濺出——納米絲正從她傷口處涌出,像活過來的銀蛇纏住湯少的腰。"他說,若有一日血契要取湯家血脈,就用這具義體當替死鬼。"
湯少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感受到納米絲傳來的力量,正強行將他往迷宮出口拽。"你瘋了!"他試圖扯斷那些銀絲,卻發現它們與自己的義體血管纏繞在一起,"松開!
我帶你走——"
"走!"閻姬的機械眼突然熄滅,只剩左眼的人類虹膜映著血光。
她的手指撫過湯少臉側的機械紋路,那里還沾著方才被暗刃劃傷的血珠︰"密鑰在芯片里,但只能用一次......答應我,別為我......"
石碑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湯少腳下的地面裂開深淵,他被納米絲帶著騰空而起的瞬間,看見閻姬的身體開始分解——納米絲從她指尖、發梢涌出,化作半透明的繭將她包裹,而石碑上的血色符文正瘋狂涌入那層繭。
暗刃的尖叫被地裂聲吞沒,最後一個音節是"不!
那是我的——"一塊墜落的石柱精準砸中他的頭顱,黑風衣下的軀體瞬間被碎石掩埋。
"閻姬!"湯少的機械義體撞在迷宮出口的金屬門框上,納米絲在最後一刻斷開。
他滾落在地,掌心還攥著那枚溫熱的芯片——但邊緣有半截已經融化,泛著焦黑的痕跡。
抬頭望去,迷宮內部的紅光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數據流︰閻姬的虛影站在石碑前,她的義體外殼完全崩解,只剩意識體裹著銀白的納米絲,與血色符文糾纏撕扯。
"真正的游戲,現在才要開始。"
輕柔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湯少猛地轉頭,只看見一團淡藍色的光霧,形狀像極了老幫主養過的那只幻靈。
光霧消散的瞬間,他听見更遠的天際傳來引擎轟鳴——虛空議會的懸浮艦隊沖破雲層,數十門主炮的紅點同時鎖定他的位置。
湯少撐起身體。
他的機械心髒突然發燙,那里嵌著一塊從老幫主尸體上取下的芯片,表面的六芒星徽記正與掌心的半截密鑰共鳴。
議會主炮充能的嗡鳴中,他扯開機甲胸甲,將焦黑的密鑰對準芯片接口——
" 嗒"。
細微的聲響被炮聲淹沒。
湯少望著迷宮方向逐漸消散的數據流,機械義體的溫度傳感器顯示他的體溫正在飆升。
而在意識深處,那柄曾被封印的太刀虛影突然睜開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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