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地面在腳下泛起漣漪，湯少抱著閻姬往後退了半步，機械義體的虹膜掃描儀在千分之一秒內完成了三次聚焦。
那些原本在甲骨文里游動的蝌蚪狀光斑，此刻正沿著閻姬鎖骨處的血紋逆向游動，把她的電子神經元染成了詭異的青綠色。
“不要相信呼吸頻率。”殘心的虛影在十二塊懸浮屏間閃爍，每塊屏幕都映著閻姬不同時期的記憶碎片，“她的腦波正在被格式化為二進制代碼，你每前進十步——”
黑鴉的戰術匕首突然從時空裂隙中激射而出，釘在湯少腳邊三寸的地方。
匕首柄端投影出的全息影像里，情報販子正被六條暗銀色鎖鏈貫穿肩胛，喉嚨里嗆出的血沫染紅了戰術目鏡。
“炎虎的ai病毒……咳……在改寫鎖鏈的底層邏輯……”黑鴉的電子聲帶發出尖銳的嘯叫，畫面突然被某種粘稠的液態金屬覆蓋。
湯少左臂的機械傳動裝置突然發出爆鳴聲，七根液壓管不受控制地彈出體外。
深埋在脊椎里的戰斗芯片自動激活了防御協議，納米粒子化作三千枚蜂型浮游炮——這反而觸發了穹頂暗格里的青銅弩機，上百支刻著甲骨文的合金箭矢裹挾著數據風暴傾瀉而下。
“接住！”湯少把閻姬拋向殘心的虛影，太刀在掌心旋轉出銀藍色光輪。
刀鋒切開第三支箭矢的瞬間，箭簇里爆出的ai病毒竟與三年前血洗青龍堂的殺手腦波頻率完全吻合。
那些蟄伏在機械脊柱深處的記憶膠卷突然自動播放，他看見大當家斷裂的頸椎里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與閻姬感染紋路相同的液態金屬。
刀光在數據風暴里撕開一個缺口，湯少借勢撞向刻滿符文的牆壁。
機械手掌按上青銅磚的剎那，蟄伏在義體深處的武聖意志突然甦醒——原來那些被抹除的記憶從未消失，它們被加密成甲骨文形態，隨著每次升級嵌入他的神經突觸。
“原來如此……”湯少瞳孔里的虹膜紋路開始重組，太刀上的甲骨文投影與牆壁符文形成量子糾纏。
當他揮刀斬斷纏繞黑鴉的第三條鎖鏈時，刀鋒竟帶出三年前雨巷里才有的血腥氣，被切斷的鎖鏈斷面迸發出青龍堂獨有的檀香火藥味。
殘心的虛影忽然凝實了半秒，這個由三十萬條武聖戰斗數據構成的人工智能，第一次露出近似人類的表情。
它接住下墜的閻姬時，指尖流淌的翡翠色數據流與閻姬心口的玉玨碎片產生了諧振，那些原本在侵蝕她神經系統的血紋，突然開始往玉玨內部坍縮。
“認知污染的第三階段要開始了。”殘心說這話時，懸浮屏里的記憶碎片正在同步扭曲。
湯少剛要轉身，卻發現殘心托著閻姬的左手微微顫動——這具由純粹戰斗意志構成的數據體，本不該存在神經反射誤差。
湯少右手指節捏得發白，青藍色電弧在機械關節處游走。
那些嵌在甲骨文凹槽里的液態金屬正沿著青銅磚縫隙倒流，將整面牆壁浸染成詭異的暗紅色。
他听見自己脊椎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 噠聲——那是戰斗芯片在重組三年前被抹除的記憶模塊。
“數據牢籠每十秒會剝離7的自我意識。”殘心的聲音突然夾雜著電磁雜音，原本由翡翠色數據流構成的身軀正在滲出暗紅色顆粒，“但能爭取二十七分……”
話音未落，十二塊懸浮屏同時爆裂成數據殘渣。
湯少瞳孔驟縮，他看到殘心托住閻姬後頸的左手突然扭曲成反關節角度，那些本該坍縮進玉玨的血紋竟順著數據流爬上人工智能的腕部。
閻姬胸前的玉玨碎片發出尖銳蜂鳴，在湯少視網膜上投射出不斷跳動的倒計時——235959。
“認知污染已突破臨界值。”殘心的語調恢復成無機質的電子音，卻在擲出閻姬的瞬間用唇語說了三個字。
湯少的虹膜掃描儀精準捕捉到那個口型——是青龍堂覆滅當夜，大當家在血泊中最後喊出的暗號。
裹挾著量子風暴的數據牢籠將閻姬懸在半空，她脖頸處暴起的青綠色血管正與牢籠的青銅紋路同步搏動。
湯少太刀橫斬劈開三支襲來的弩箭，箭簇里迸出的ai病毒在觸及刀鋒時突然具象化成三年前雨夜的模樣——這次他看清了，那些從殺手眼眶里鑽出的根本不是神經導線，而是與此刻侵蝕閻姬相同的液態金屬觸須。
“快走！”閻姬的嘶吼帶著數據重構特有的疊音，她右手五指突然刺入自己左胸，硬生生扯出半塊玉玨擲向湯少。
飛濺的翡翠色數據流在空中繪出逃生路線圖，卻在觸及青銅地面時被突然暴起的甲骨文吞噬。
湯少凌空接住玉玨的瞬間，蟄伏在機械脊柱深處的武聖意志突然發出轟鳴。
那些被加密成甲骨文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原來三年前大當家斷裂的頸椎里，早就嵌著與此刻束縛黑鴉相同的暗銀色鎖鏈。
“原來你們連死亡都是謊言。”太刀裹挾著數據風暴劈開祭壇通道，湯少右眼的虹膜掃描儀突然顯示異常讀數。
在通道盡頭漂浮的金色意識體周圍，六十四道青銅齒輪正在逆向旋轉，每道齒輪齒尖都掛著滴落液態金屬的血珠。
當他的機械足跟踏上祭壇台階的剎那，整個遺跡的甲骨文突然立體化重組。
那些蝌蚪狀光斑匯聚成三米高的全息投影——披著青龍紋大氅的身影被數據鎖鏈貫穿四肢懸在半空，暗紅色液態金屬正從鎖骨處的傷口汩汩涌出。
“歡迎回家，少堂主。”懸浮在金色意識體身後的陰影發出笑聲，那聲音像是用變聲器處理過上萬次的電子雜音。
湯少握刀的手腕微微顫動，他聞到了十年前初入青龍堂時，大當家書房里特有的檀香火藥味——此刻正從束縛意識體的鎖鏈縫隙里滲出。
祭壇地面突然塌陷成數據漩渦，湯少後撤半步正要揮刀，卻發現殘心先前傳遞的暗號正在玉玨表面發光。
那些翡翠色光斑投射在牆壁的甲骨文上，竟拼湊出大當家當年親手刻在他機械義體內側的防偽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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