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雨幕籠罩著廢棄的城際高架橋，閻姬的機械關節在潮濕空氣里發出細微的電流聲。
她盯著艙門邊緣的焦黑卦象，那八組長短不一的刻痕正以特定頻率明滅——這是湯少獨創的加密信號，可此刻的閃爍節奏卻比往常快了17。
“他連說謊都不願換套加密算法。”閻姬的指尖劃過量子通訊器殘骸，破碎的納米屏幕上忽然亮起三點幽藍。
那是白芷的緊急聯絡標識，定位顯示對方距離這里不足五百米。
四道激光束突然切開雨簾。
“我說你們這對搭檔……”白芷的懸浮滑板碾碎滿地玻璃渣，雙馬尾在電磁屏障里紋絲不動，“吵架還要用軍用級干擾器屏蔽信號？”她甩出三枚磁暴蜘蛛，那些機械造物立即啃噬著湯少殘留的加密波頻。
閻姬的光劍驟然橫在白芷頸側︰“他的量子加密里混著黑塔生物電波，你想讓整個蜂巢陣列都鎖定這里？”
金屬摩擦聲從高空傳來，十六台浮游炮正在雲層中重組陣型。
白芷的瞳孔突然收縮成機械豎瞳，她讀取到某個加密頻段正模仿市政廳地底的震動頻率——這恰好與太乙尋龍盤虛影的閃爍周期吻合。
“你明知道他在用卦象傳遞坐標……”白芷的話被閻姬突然暴起的劍光斬斷，女武神裝甲擦著懸浮滑板掠過，在混凝土橋面犁出三十米長的熔岩溝壑。
量子通訊器殘片在高溫中汽化，連同湯少最後那條亂碼訊息。
三百米外的排水管道里，湯少正在解剖三具機械殘骸。
他的晶化左手插進某台浮游炮的相位加密殼，破碎的電路板映出瞳孔里流動的數據流。
當閻姬劍光劃破雨幕的瞬間，他手腕上的太乙尋龍盤突然迸發血光——這與他留在艙門上的卦象產生量子糾纏。
“果然把追蹤器藏在震頻算法里……”湯少扯出浮游炮核心的猩紅芯片，那上面蝕刻著黑塔生物電廠的標志。
芯片接觸空氣的剎那，市政廳方向傳來地鳴般的震動，十六道激光束突然調轉方向轟向高架橋。
閻姬的裝甲警報器瘋狂嘶鳴，她看到白芷的懸浮滑板被氣浪掀飛——這個冒失的初級武者正手忙腳亂地啟動電磁盾，卻把防護範圍錯誤設定成球型力場。
十六台浮游炮的齊射被力場扭曲折射，竟化作光雨籠罩整片街區。
“你他媽在幫誰？”閻姬拽著白芷撞進坍塌的廣告牌後方，女武神裝甲後背彈出六支玄鐵劍匣。
那些刻滿符咒的飛劍尚未出鞘，就看到湯少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蜂巢陣列正下方。
他風衣下擺翻卷如黑翼，晶化左手的八卦陣竟在吸收浮游炮的激光能量。
白芷突然發現那些折射的光束並非隨機散射——每道折射角度都精準對應黑塔電廠的供能節點，而湯少掌心的能量矩陣正隨著電廠震動頻率漲縮。
“戰斗日志第三十七條。”湯少的聲音突然在閻姬內置頻道炸響，“用巽位劍陣截斷東南方第七折射束。”沒等她反駁，三支玄鐵飛劍已不受控地破匣而出，劍鋒所指處正是蜂巢陣列的量子糾纏核心。
金屬解體的轟鳴聲中，閻姬看到十六台浮游炮如折翼蜻蜓般墜落。
湯少踩著某台殘骸輕盈落地，風衣上的焦痕與卦象竟組成完整的太乙遁甲圖。
他拋給白芷半塊猩紅芯片︰“去青龍坊找瘸腿張，說我要兩噸液氦和三十克反物質催化劑。”
白芷接住芯片的手指在發抖，她終于看懂那些折射光束構成的立體陣圖——這分明是用整個街區的建築群當算籌，現場推演黑塔電廠的量子供能模型。
而當她轉頭想說什麼時，閻姬的光劍已經抵住湯少咽喉。
“用我的戰斗日志當演算數據？”女武神裝甲的眼部護罩泛起危險紅光，“你什麼時候黑進我的神經接口？”
湯少頸側皮膚被光劍灼出青煙，右手卻漫不經心地轉著半枚銅錢︰“上次你被宋謀士的認知干擾器影響時。”他的笑容在雨中模糊不清，“順便說，你每次啟動過載模式前會不自覺地摸左手無名指——這個漏洞夠異能組織殺你二十次。”
白芷看到閻姬的劍柄出現裂紋，這是女武神裝甲過載的前兆。
她慌忙拋出磁暴蜘蛛想分開兩人，不料機械蜘蛛剛躍起就被某種力場碾成薄片——湯少掌心的八卦陣不知何時已擴展到整個街區，所有金屬都在發出哀鳴。
“別用青龍坊的走私貨。”湯少突然對著白芷開口，目光卻鎖著閻姬顫抖的劍尖，“官方濾芯的認知干擾器有個漏洞——當兩個植入者情緒波動達到閾值，干擾波頻會互相抵消三秒。”
市政廳方向再次傳來地鳴，這次連柏油路面都開始龜裂。
湯少的身影突然虛化，再凝實時已出現在閻姬背後。
他的呼吸掃過她後頸的仿生皮膚，晶化左手按在女武神裝甲的能量核心上︰“比如現在。”
白芷的視網膜投影突然閃過大量亂碼，等視覺恢復時，只看到湯少風衣殘角消失在排水管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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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姬僵立在雨中，裝甲表面流轉著奇異的卦象紋路——那正是湯少留在艙門上的加密圖形完整版。
“他修改了你的過載協議……”白芷突然讀懂了那些閃爍的卦象，“用黑塔電廠的供能曲線反向校準……”話沒說完就被閻姬扔來的劍鞘砸中額頭，女武神裝甲騰空而起時，她看到湯少消失的方向飄落半張焦黃的紙片。
那是半張老式拍立的相片，邊緣還殘留著彈孔灼痕。
相片里年輕些的湯少正在給某台機甲安裝反應堆，背景里模糊的身影穿著帶破損的女武神裝甲——那裝甲左臂的編號正是閻姬現在這台的初始序列號。
暴雨沖刷著相片上的化學涂層，卻沖不散湯少當年畫在機甲外殼的涂鴉︰歪歪扭扭的八卦陣中央，兩個火柴人正背靠背舉著光劍與太刀。
暴雨在霓虹燈柱間織出猩紅色的光網，湯少蜷縮在廢棄地鐵站的通風管道里，晶化左手正在滲出淡金色的冷卻液。
他盯著全息投影里跳動的供能模型，耳畔還殘留著閻姬光劍劃過頸側時的電磁嗡鳴。
"別動。"溫熱的呼吸突然拂過後頸，鈦合金短刀精準抵住他第三節脊椎。
湯少能聞到女武神裝甲特有的納米潤滑油味道，混合著閻姬發梢沾染的硝煙氣息——這是他們三年前在機甲墳場死里逃生後，他特意調配的香型。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漩渦狀，十二個紅點沿著通風管道快速逼近。
湯少後仰撞進閻姬懷里，晶化左手瞬間展開八卦力場。
三枚神經脈沖彈在力場表面炸開藍紫色電弧，將管道內壁的苔蘚烤成焦炭。
"東南角排污口。"湯少的聲音帶著機械摩擦的沙啞，右手已經拔出腰間的等離子太刀。
閻姬裝甲背後的玄鐵劍匣應聲開啟，六支符咒飛劍組成劍陣堵住追兵退路。
當第三個襲擊者被太刀釘在銹蝕的管道上時，湯少終于支撐不住單膝跪地。
閻姬的掃描儀顯示他體內有十七處納米機器人失控，這些用于修復傷口的醫療造物正在攻擊神經突觸。
她扯開湯少浸透雨水的襯衫，發現他胸口浮現出黑塔電廠的量子烙印——這分明是三個小時前那場爆炸留下的印記。
"你早就中了認知干擾..."閻姬的指尖懸在烙印上方，裝甲內置的醫療模塊開始自動調配解毒劑。
湯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某個冰涼的東西塞進掌心。
那是半塊破碎的虹膜識別器，邊緣還沾著干涸的腦脊液。
"白芷被劫持時的監控錄像。"湯少咳出帶著電路碎片的血沫，"看第十七幀的反射面。"他的晶化左手突然暴漲光芒，八卦陣圖穿透三層混凝土天花板，將上方正在集結的浮游炮群照得縴毫畢現。
閻姬的瞳孔劇烈收縮。
全息錄像里，白芷被電磁鎖鏈禁錮的鏡面倒影中，分明映出她自己裝甲的識別編碼——這正是三年前那台被擊毀的女武神原型機編號。
"他們復制的不僅是裝甲..."湯少的聲音越來越輕，額頭抵在閻姬肩甲上，"連神經同步率都..."劇烈的爆炸突然掀翻整段通風管道，他剩余的語句淹沒在鋼筋斷裂的轟鳴中。
十八台蜘蛛型機甲撕開地面，猩紅的電子眼里流轉著與黑塔電廠相同的量子編碼。
閻姬抱住昏迷的湯少躍出廢墟，女武神裝甲的過載警報與記憶庫同時沸騰——這些機甲的關節構造，分明帶著當年屠殺他們幫派的凶器特征。
"坎位，離火，兌澤。"湯少突然在她臂彎里呢喃，被血染紅的睫毛微微顫動。
閻姬立刻意識到這是太乙遁甲的口訣，六支玄鐵飛劍應聲插入特定方位。
當蜘蛛機甲噴出的酸液網即將籠罩兩人時，地底突然升起淡金色的八卦屏障。
酸液在屏障表面蒸騰成綠色霧氣，露出後方操縱機甲的異能者真容。
閻姬的光劍差點脫手——那個戴著青銅面具的身影，右手分明保持著湯少獨創的震卦起手式。
"帶著他走！"白芷的喊叫從三百米外的貨運電梯傳來。
少女工程師的機械義眼閃爍著不正常的紅光，手中磁暴蜘蛛不要錢似的砸向機甲群。
閻姬趁機撞破應急通道的防爆玻璃，女武神裝甲在墜落中展開滑翔翼。
湯少在她懷里發出痛苦的悶哼，胸口的量子烙印正在蠶食解毒劑。
閻姬突然注意到他緊攥的左手——指縫里露出半張被鮮血浸透的票據，那是賽博決斗場的入場憑證，編號處印著醒目的骷髏頭標識。
暴雨拍打著第七街區的全息廣告牌，某道閃電恰好照亮決斗場穹頂的量子糾纏環。
閻姬感覺湯少的身體突然繃緊，他渙散的瞳孔里倒映著決斗場方向升起的紫色信號彈——那是異能組織發起死亡挑戰時特有的標記。
"三秒..."湯少染血的手指突然抓住閻姬的裝甲接縫，"準備好..."他的晶化左手爆發出最後的八卦陣圖，將兩人包裹進量子傳輸的藍光中。
閻姬在空間扭曲前最後看到的，是決斗場外牆上用熒光涂料涂鴉的巨型太刀圖案——刀柄處兩個背靠背的火柴人，正被雨水沖刷得逐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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