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縣、城鎮之間,且靠近人道匯聚所在,那就算人道妖官被異族破解,他也能有所感知,亦或是往來百姓、修士發現異常,從而及時鎮壓。
但要是在荒山野嶺冊封妖官,且讓其管治一地,那強族隨便動動手段,就是養虎為患,自埋災禍了。
得到這一答復,雷將不免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其中何其難,緩聲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異族以血脈為聯系,強族可壓弱族,上族恆御下族。”
“那能否尋找不受異族血脈影響的種族,就像嗽月那樣的蠻荒遺種,冊封這些存在為妖官。”
“再布于人道臨近所在,這樣可行否?”
周曦越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叔公,異族懼我人族,不是我們多強大,而是天命庇護,它們不敢舍命相搏。”
“而要是換作其他生靈,異族對其動不了手段,那直接打殺便可,又何須那麼麻煩。”
“我所言可行,也只是在部分地界嘗試施行,就如明玉都四周的山河,萬不可大範圍推行。”
“一旦大規模推行,就必然會被異族注意,到時又不知會發生多少禍亂。”
听到這句話,雷將臉色頓時黯淡了幾分。
不過,再怎麼說,有總好過沒有,能管治一地是一地。
卻在這時,在一旁聆听許久的姜黎陡然出聲道︰“既是如此,夫君,那能否將屬官印令,同治下的百姓性命相連。”
“這樣就算是人道妖官,亦能讓異族為之投鼠忌器。”
此話一出,無論是周曦越,還是雷將,皆陡然愣住,但卻不是覺得姜黎所言激進,而是在思索是否可行。
見二人愣神,姜黎接著補充道︰“人道庇護凡人,治理百姓,讓他們能過上如今的安居太平日子。”
“既然受此恩澤,那怎地也當承擔其中凶險,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且,也只有這樣,人道才能更加強盛,才能庇護更多的凡人。”
清脆聲音在閑水庭內回響,好似水濺幽谷,打破沉寂已久的寧靜。
周曦越嘴唇翕動,目光在周玨瑜和姜黎二人身上不斷打轉,旋即沉吟道︰“若是這樣,那確實可行,只是這牽扯甚廣,還需要慎重考量。”
雖然屬官印令同凡人性命相連,確實可以讓異族忌憚不敢妄動,但這要是傳出去,那只怕天下沸騰,不得安寧。
實際上,他們這些人道真君在顯明殿內論道時,就有人提及過此事。
但其所言的並非人道屬官之法,而是人道御人族。
用人道將天下人族的性命連在一塊,以此來同萬族對抗,只要天命在,那這就是無往不利的大殺招。
但因為想法太過激進,而被趙清等人反駁。
不過,這個想法確實可行,就是現在還用不著,倘若天命將盡,依舊沒有破局之法時,再以此法子同歸于盡也不遲,反正人族要是覆滅,就絕不可能讓萬族好過。
周曦越這般想著,但注意到雷將還望著他,也只能訕笑回應。
“屬官之法還需完善,一時半會急不出來,我且去顯明殿,同其他真君相論一二。”
……
蕩水澤
周文崇坐在一方灘涂干地上,雙目猩紅,其中滿是血絲,心神恍惚猙獰,就好似數月不曾休息一樣,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三個月前,其被周玨瑜喚來探查蕩水澤暗河情況,此後就一直坐于此,栽培偵察、尋蹤蠱蟲,以此入湖搜尋底細,時至今日都沒有片刻休息。
而在蠱修身上,還有四周地上,則布滿了模樣奇特的蟲子,亦或是蛇蟬等物,這些蟲蟻不斷顫動著,讓地面都為之抖動,更散發出極其微弱的波動,就好似傳訊般,向著地底、湖淵深處傳遞消息。
這也是其琢磨出來的探測之法,以自身為源,控制大量傳訊蠱蟲,再讓這些蠱蟲控制那些普通蠱蟲,以此探索暗河溶洞情況。
只是,這樣對心神的消耗也是極其巨大的,畢竟相當于同時控制了千百個物體,哪怕對這些物體的感知,都極大地減弱,那也不是尋常修士可以承受得了的。
也不怪周文崇如此折磨自己,而是不這樣,他想要將蕩水澤暗河水系探測清楚,只怕數年都不止。
“東三十洞第四支流……無物……疑似有礦藏……”
“東三十洞第五之流……有生靈存在……氣息極弱……”
……
其就好似癲狂般,口中不斷發出各種怪叫,但要是仔細听,又能從中听到清楚字眼,而這些只言片語,則盡數被一旁的數塊留影石記下。
不遠處,韓世岳以及一眾鎮魔司修士安坐閑聊著,雖然所聊都是些平日瑣事,但那些修士的目光,卻是不時望向蠱修,有敬佩,也有畏懼。
對于這些郡國修士來說,周家是高高在上的玄丹仙族,上有巍巍仙山永恆矗立,下有諸多分家散布治下,文武百官皆有周姓,可謂是強盛至極。
現在,只是這強大仙族中的一人,就已經神秘詭異到他們無法理解的地步,只能敬而遠望,這讓他們對周家如此不敬畏。
而慕強又是生靈的本性,周家、郡國待他們也不錯,對周氏的敬慕之情自然也就愈發強盛,畢竟不是誰都想著逆天行事,大亂世間的。
這一切皆被韓世岳看在眼里,也是微微頷首。
雖然他不姓周,但作為雷將養子,師承也是武夫,心底自然是親近周家。
卻在這時,蠱修身軀陡然顫動,氣息逆涌外泄,四周蠱蟲驟然死了數十只,那滿是血絲的雙目凝聚起一絲精芒。
“竟還真有妖邪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