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席,南京回電︰事關南京城防,非林主席主管,還請勿憂。另請轉告朱則,非你之事,切勿插手!以增產青霉素為要!”
朱則一听,心里頓時涼了半截。不僅被拒絕了,甚至連帶著林森也被敲打了一番。
林森老臉有些掛不住,卻也只能尷尬說道︰“朱老板,看來是我們越俎代庖了。”
朱則低著頭,眉頭緊鎖,他在想應該如何引起南京方面的重視。那可是三十萬軍民啊!就算救不出來全部,但是能救一個是一個!
林森見朱則眉頭緊鎖,一臉的官司,知道他應該是還想再試試,但他可不願意再來插手此事。
南京那邊不是說了麼“非你之事,切勿插手”,真以為那只是說給朱則听的?
“朱老板,你就放心吧,轉移疏散百姓,政府幾個月前就已經在做了。淞滬會戰之前,南京有100萬人。老夫離京之時,已經轉移了近60萬人。
如今城里想必應該只剩三十萬左右不願離開的人了。他們不願離開,政府也不能強逼著他們離開不是。
而且,逃難的路上,糧食船票都要用錢。那些沒錢的人,又能逃到哪去呢?所以啊,他們只能留下來。”
听了林森的話,朱則終于明白,為什麼南京大屠殺之前,會有那麼多市民滯留了。
沒船、沒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沒有人認為日本人會搞大屠殺!
這個時代消息閉塞,就連林森這樣的上層人士都沒想到這一點,普通的底層百姓,又怎麼會想到呢?
“日本人已經抵近南京,太倉昆山甦州等地,均已淪陷。林主席有沒有算過,會有多少難民涌入南京?
若是人口過多,糧食物資匱乏,一旦南京淪陷,您覺得日本人會管老百姓死活嗎?沒有糧食,老百姓就只能活活餓死!
如果只是不管死活,也就罷了。我擔心,他們會搞大屠殺!您應該記得旅順吧?”
前面的話,已經讓林森嚴肅起來。但是最後兩句話,還是讓他汗毛直立,嚇出了冷汗。
林森生于1868年,1894年11月旅順大屠殺的時候,他在台北電報局工作。之後馬關條約簽訂後,他投身反割台斗爭。旅順大屠殺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忘!
旅順被屠2萬多人,全城僅剩36人!若是南京也……
林森不敢往下想,他的額頭和後背冒出了大量冷汗,直接濕透了他里層的汗衫。
他一旁的秘書也是被朱則的話,驚得毛骨悚然。
林森定了定神,說道︰“你這個判斷沒有根據!不管是北平還是上海,小規模或許有,但是日本人都沒有進行過大規模的屠殺。
他們要是這樣做,會遭到全世界的譴責!他們會因此失去其他國家的支持!”
聞言朱則嘆了口氣,說道︰“您這是把希望寄托在一群禽獸身上!國際譴責若是有用的話,那我們還抵抗什麼?賣慘求他們譴責就好了!
而且,這世上有永遠的朋友嗎?沒有!只有永遠的利益!世上這些國家,哪個不是想從中日大戰之中謀求利益?
礦場、資源、貸款,甚至還有人口!咱們的關稅權至今還在英國人手里,您忘了嗎?
我確實沒有根據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日本人會搞大屠殺。我只有一個夢!一個接連夢到的場景。
我實話跟您說吧,我來重慶,就是因為我夢見了淞滬會戰!但是現在,我夢見了南京的萬人坑!”
听了朱則的話,林森的面部表情很是精彩,從嚴肅認真,到嘆息苦澀,再到一臉的無語和好奇。
“你夢見了淞滬會戰?說說怎麼回事。”
為了能讓林森相信自己的說詞,幫自己說服南京方面,朱則沒辦法,只能利用鬼神之說了。
“其實,我是先夢到了七七事變。那段時間我正在戒大煙,每天我都能夢到盧溝橋和宛平城在打仗。
我不認識盧溝橋,也不知道有宛平城。但是後來我在別人的對話里知道,北平外面真有這麼一座獅子橋和一座城!
一開始我也沒當一回事,以為只是個巧合。但是沒過幾天,我又連續夢見了上海在打仗!
這把我嚇了一大跳,本著寧可信其有的想法,我就把我老丈人一家全都忽悠到了重慶。
別人都說夢里東西是反的,但是很遺憾,我這兩個夢,都成真了!
然後,一個月前,我夢見了南京。夢里我站在高處,看著眼前的萬人坑。坑里全是中國人,男女老少都有。”
說到最後,朱則深深嘆了口氣,原本坐直的腰也腰了,似乎是泄了氣一般。
一旁的林森和他的秘書早就已經听得毛骨悚然,他們不知道該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因為在他們听來,更像是在用已經發生的事情,來佐證自己的能力,然後危言聳听。
這就跟對著孕婦說她懷孕了,然後又說可能是死胎一樣。
“我也希望這個夢不會發生,是反的,被埋的日本人。可捫心自問,這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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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主席,事情我已經說了。倘若將來屠殺沒有發生,那證明是我胡言亂語,我也會萬分慶幸。
可若是真的發生了,我們卻沒有任何動作。屆時,你我皆是千古罪人!”
話說到最後,朱則又給林森加了一把火,直接把他架起來烤。
這一下,林森直接被朱則搞得進退兩難。
不插手吧,萬一真的發生了怎麼辦?
朱則都這麼明明白白告訴你了這是老天爺示警,你不信,你不是罪人誰是?你不背鍋誰背鍋?
可萬一這要是朱則瞎編的怎麼辦?自己可是剛剛被敲打過!
最後,林森決定兩害相權取其輕,再給南京發報,再次要求盡快轉移百姓,並說明了朱則夢境的事。
然而,南京那邊直接把林森的電報給無視了,甚至還說他是老糊涂了,居然相信朱則做夢預見未來的鬼話。然後回電,再次敲打,讓他做好自己的事。
對此,林森松了口氣。在他看來,這件事自己已經跟南京說過了,就算將來真的發生,那也不是自己的問題。
只是這樣一來,林森是沒事了,朱則就著急上火了。他再去求林森,林森連見都不見了。
直到11月30號早上,侍從室秘書徐道鄰帶著人來取這個月的青霉素,朱則才找到機會,求徐道鄰再將情況上報。
跟林森一樣,徐道鄰也很無奈,為了避免可能成為眾矢之的,只能將情況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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