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最長情的陪伴
藥廬內蒸騰的藥香裹著緊張的氣息,老神醫手持鑷子的手微微發顫,一旁的端木皓將瓷盤里的新紗布又理了理。
慕雲依蜷縮在床榻角落,纏著繃帶的手指死死攥住假的\"飛鳶\"的衣角,紗布縫隙間露出的眼楮蒙著層水霧。
\"我怕......\"
\"別怕,我在。\"
慕寒喉間發緊,蹲下身將人輕輕圈進懷里。
幻化成飛鳶的紗衣下,心髒正撞得生疼。他能感覺到懷中的身軀在劇烈顫抖,像寒風中一片搖搖欲墜的枯葉。
\"你不準離開。\"
“好……我陪著你……”
慕雲依把臉埋進他肩頭,聲音悶得發顫。
老神醫嘆了口氣,鑷子已經夾起繃帶邊緣。
\"雲丫頭,忍著……有些疼。\"
隨著紗布層層剝落,空氣仿佛凝固成冰——縱橫交錯的傷口像蛛網爬滿蒼白的肌膚,有的結痂未愈,有的還泛著鮮紅的血肉,本該是桃花般嬌美的面容,此刻卻布滿猙獰的傷痕。
“她的臉……都怪我……依兒……”
慕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漫開。
他強撐著替慕雲依擦去額角冷汗,指尖撫過她顫抖的眉骨時,靈力順著接觸點悄悄注入,試圖緩解那些細微的痛楚。
\"忍一忍,很快就好。\"
他貼著她耳畔低語,聲音卻幾乎要被胸腔里翻涌的悔意碾碎。
端木皓笑著說道“放心,我們會很輕的,小師妹……”
“小師妹?我何時變成你的小師妹了?”
“我說你是我的小師妹,你就是……別說話……乖乖閉上眼楮……”
“哦……好……”
老神醫換藥的動作很輕,可每一下鑷子的觸踫,都像是扎在慕寒心口的銀針。
藥廬內彌漫的藥香里,老神醫將最後一塊新紗布輕輕覆在慕雲依臉上,干枯的手指顫巍巍地系好繃帶。
他扶了扶圓框眼鏡,渾濁的眼底泛起笑意。
“雲丫頭,你恢復得很好。傷口愈合得比預想還快,再養些時日,定能重現往日的好模樣。”
慕雲依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纏著繃帶的臉雖看不出表情,可微微上揚的聲音卻藏不住喜悅。
“真的嗎?那......那我還能像從前那樣?”她摸索著抓住“飛鳶”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
“當然……”
慕寒喉間發緊,化作飛鳶的面容下,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他反握住那只顫抖的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她手背上的繃帶,感受著這來之不易的信任。
晨光穿過窗欞,落在慕雲依仰起的臉上,映得她唇角的弧度愈發清晰。看著她因期待而明亮的眼楮,他懸了許久的心終于落下幾分,胸腔里泛起久違的暖意。
“會的。”
他輕聲應道,聲音里裹著只有自己能听見的承諾。
“一切都會好起來。”
夜色如墨,將小院浸在濃稠的暗影里,唯有廊下幾盞燈籠散著昏黃的光暈。慕寒推著輪椅碾過碎石小徑,輪子與地面摩擦的沙沙聲混著夏蟲的低鳴。慕雲依仰頭望著天上稀疏的星子,蒼白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輪椅扶手。
\"你怎麼不與慕寒戰神回仙界?方便告訴我嗎?\"飛鳶模樣的慕寒打破沉默,掌心滲出薄汗,在輪椅把手上留下濕潤的痕跡。
慕雲依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繃帶縫隙間透出的目光變得悠遠︰\"我現在是凡人,去不了仙界。\"
她頓了頓,輕笑一聲,卻帶著幾分苦澀。
\"再說,慕寒戰神已經成親了,我跟著他回去不方便。輕舞帝姬會生氣的......\"
夜風卷起她鬢邊的碎發,聲音漸漸低下去。
\"我想讓師尊幸福,就不能去打擾他。\"
慕寒的腳步猛地一滯,輪椅在原地劃出半道弧線。胸腔里翻涌的情緒幾乎要沖破喉嚨,他咽下喉間的腥甜,聲音發顫。
\"你喜歡你師尊嗎?還是只是當他做師尊?\"
四周突然陷入死寂,唯有燈籠的流甦在風中搖晃。
慕雲依垂著頭,紗布下的輪廓被月光切割得愈發單薄。良久,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任它在掌心枯萎。
月光順著窗欞爬進屋內,在慕雲依蒼白的繃帶上映出細碎的銀紋。她垂著頭,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夜風里。
“我喜歡他又能怎樣,他已經成親了,況且,他應該也不會喜歡我這種弱雞吧!”
指尖無意識地揪著裙擺,繃帶下隱約滲出濕潤的痕跡。
慕寒推著輪椅的手驟然收緊,掌心的力道幾乎要捏碎木質把手。喉間翻涌的酸澀讓他發不出聲音,只能默默將人推回房內。
燭火在紗帳間明明滅滅,他抱著慕雲依躺回床榻,替她掖好被角時,指尖觸到她顫抖的睫毛,像是踫著一片即將破碎的蝶翼。
“睡吧。”
他化作飛鳶的聲音里藏著沙啞,轉身吹熄燭火的剎那,周身泛起金芒。
玄衣獵獵,戰神的威壓在暗夜中舒展,他變回原本的模樣,靜靜立在床邊。月光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望著床上蜷縮成小小一團的身影,眼底翻涌著近乎虔誠的疼惜。
慕雲依的呼吸漸漸綿長,睡夢中無意識地往溫暖處蹭了蹭。
慕寒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將她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指腹擦過繃帶的動作比羽毛還輕。
“傻姑娘……我並未與她成親……那只是做戲……”
他低聲呢喃,聲音里裹著千年寒霜都化不開的溫柔。
“等你痊愈,我定告知你一切……我要把這世間最好的真心捧到你面前。”
夜色濃稠如墨,窗外突然傳來玄鳥銳利的啼鳴,劃破了小院的靜謐。慕寒戰神猛地抬頭,眼神瞬間變得冷峻。他輕輕掩上房門,玄衣獵獵,幾個閃身便出現在庭院中。
玄鳥化作人形,黑衣染著夜露,神色凝重。
\"仙界出事了,天帝的四個兒子聯手攻打仙界,局勢危急。你要回去嗎?\"
話音未落,屋內傳來慕雲依翻身的響動,慕寒下意識回頭望去,眼底的冷意瞬間化作溫柔。
\"你去處理吧!\"
他握緊腰間的龍淵劍,聲音低沉而堅定。
\"我要陪著她。\"
玄鳥微微一怔,說道\"那只火鳳凰怎麼辦?”
慕寒戰神說道“你帶她回天界,不能讓她出現在這,我還要用她的身份照顧雲依。\"
“這?”
“怎麼?有難處?”
夜風卷起落葉,在兩人腳邊打著旋。玄鳥望著戰神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終于明白勸說無用,只得拱手行禮。
\"屬下遵命。只是局勢復雜,還望戰神早作決斷。\"
“去把仙閣的珍貴藥材全部拿過來……”
“這?珍貴的藥材全部都要拿來嗎?那萬一以後……”
“怎麼,我的命令你不听了……”
“屬下不敢……我這就去安排送來……”
說罷,化作一道黑影騰空而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慕寒站在原地,望著玄鳥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屋內傳來細微的囈語,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時周身氣勢盡斂,又恢復成溫柔的\"飛鳶\"模樣,輕輕推開房門,回到了慕雲依的身邊。
暮色浸染著戰神仙閣的琉璃瓦,玄鳥收攏墨玉般的羽翼,翅尖還沾著天際的流雲。殿內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循聲望去,只見麒麟瑞獸蜷成一座金燦燦的小山,獨角垂著七彩瓔珞,任由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寶寶騎在背上捉迷藏。麒麟甩動綴滿星屑的尾巴,掃落滿地流光,惹得孩童們拍手歡呼,發間系著的紅綢帶在晚風中翩躚如蝶。
\"你可算回來了!\"麒麟突然昂首,額間玉色紋路泛起微光,\"主人何時歸來?\"
它抖了抖鬃毛,幾片金鱗簌簌飄落,\"我每日馱著這兩個小祖宗騰雲駕霧,連最愛的碧髓都沒空喝了。\"
玄鳥斂翅落在青玉案上,尾羽掃過案頭積灰的《仙獸典》,\"主人有要務纏身,歸期未定。\"見麒麟耷拉著耳朵露出委屈模樣,玄鳥振翅輕啄它的獨角,\"莫要忘了,這是主人親賜的護佑之責。待孩童們習得仙法,你我再共飲天池瓊漿不遲。\"
麒麟長嘆一聲,任由小寶寶們揪著它的胡須晃悠,金燦燦的瞳孔映著晚霞,嘟囔道︰\"罷了罷了,誰讓我這祥瑞之名,總要沾些煙火氣才圓滿。\"
話音未落,又被孩童拽著奔向開滿瓊花的庭院,驚起滿院星輝。
玄鳥振翅劃破九霄雲層時,南天門正籠罩在金紅交織的混戰之中。天帝四子的神戟攪碎流雲,安卡上仙的赤焰長鞭卷著焦黑星火,玲瓏上仙的玉笛吹出冰稜如暴雨傾瀉,四大上仙各施神通,天兵天將的銀甲在雷光中明滅不定。血霧與仙法交織的漩渦里,喊殺聲震得南天門的青銅獸首嗡嗡作響。
玄鳥一聲清啼撕裂戰場,身後瑞獸兵團如滾滾洪流奔涌而來。麒麟踏碎漫天火雨,貔貅吞盡冰稜寒氣,白澤揚蹄抖落萬千符咒,九色鹿抖開祥瑞光華。瑞獸們犄角上纏繞著星辰,爪尖滴落銀河碎水,所到之處仙法崩解,天兵們手中的兵器寸寸斷裂。
西圓上仙祭出的幽冥幡剛要籠罩戰場,忽被玄鳥羽翼掃過,漆黑幡面瞬間化作齏粉。玄鳥雙瞳流轉日月輝光,振翅間天地變色,一道青光如利劍貫穿安卡上仙的防御,將其震出百丈開外。玲瓏上仙的玉笛被白澤一口咬碎,蕉菱上仙的法寶在貔貅的巨口下化為烏有。
不過盞茶功夫,戰場歸于死寂。天帝四子收了神戟,看著滿地狼藉微微頷首。玄鳥收攏流光溢彩的羽翼,瑞獸兵團在它身後化作點點星光沒入雲層,只余南天門上搖曳的銅鈴,還在輕輕搖晃著這場驚心動魄的余韻。
玄鳥展翅蔽日,羽翼掃過之處血霧蒸騰。麒麟鐵蹄碾碎天兵的銀甲,貔貅獠牙撕裂護身仙光,白澤利爪在雲海上劃開猩紅溝壑。天帝四子的軍隊如風中殘燭,神戟折戟沉沙,仙衣浸透鮮血,哀嚎聲混著破碎的法寶墜向凡間。
“無極之地容不下你們的野心?”玄鳥垂眸俯視滿地殘肢,尾羽拂過燃燒的旌旗,“竟要來自尋死路。”它聲音裹挾著雷霆威壓,震得幸存天兵耳鼻滲血。
四兄弟血染戰甲卻巍然挺立,老大攥緊斷裂的神戟,眸中跳動著復仇的火焰︰“放開父帝!”他的怒吼震散頭頂烏雲,“今日囚他于誅仙台,明日我們踏平這九重天闕!”其余三人同時祭出本命法器,破碎的靈力在周身凝聚成赤色戰陣,與玄鳥身後瑞獸的祥瑞之光激烈踫撞,南天門的青銅梁柱都在這場對峙中簌簌震顫。
雲層轟然炸裂的瞬間,天昊周身騰起赤金火焰,化作百丈雄獅。鬃毛如燃燒的熔岩翻涌,利齒間吞吐著焚天熱浪,利爪每一次揮擊都在虛空撕開焦黑裂痕;曜 渾身迸射霜白雷光,白虎形態的他踏碎冰晶而來,幽藍豎瞳映著戰場血色,長尾掃過之處,雲霧凝結成尖銳的冰錐暴雨傾盆。
擎蒼振翅間遮天蔽日,巨鷹羽翼割裂罡風,鐵喙如隕星般俯沖而下,爪尖纏繞著撕裂空間的暗紫色雷霆;御衡化作的海龜背負山岳般的龜甲,四肢劃動時海水倒卷而上,龜甲縫隙中流淌著蘊含上古咒文的墨色水波,形成層層防御結界。
玄鳥目睹四獸變身,尾羽綻放七彩光暈,清越笑聲混著鳳鳴響徹九霄︰“早該亮出真身!省得本君降妖還得藏著掖著。”
它羽翼一展,瑞獸兵團如潮水奔涌——麒麟化作赤火洪流撞向雄獅,貔貅張開吞天巨口吞噬白虎冰錐,白澤騰空纏住鷹爪,九色鹿角綻放神光擊碎海龜咒文結界。天地間仙法與獸威轟然相撞,南天門的青銅神獸像都在震顫中滲出裂紋。
玄鳥一聲清嘯劃破天際,尾羽如彩虹舒展。隨著它振翅,身後妖獸大軍如潮水般奔涌而出。最前方的熊貓妖獸看似憨態可掬,卻眨眼間化作百丈巨軀,黑白毛發間流轉著神秘符文,揮掌拍出時,空氣都被震出層層漣漪,所過之處天兵的兵器紛紛崩碎。
金麟妖獸周身鱗片閃爍著太陽般的光輝,游動時帶起璀璨光痕,吐出的金色火焰瞬間點燃了大片雲朵;饕餮妖獸大嘴一張,強大的吸力將周圍的兵器、法寶連同天兵一並卷入腹中;貔貅妖獸則如金色巨山橫沖直撞,所到之處,防御結界如同薄紙般被輕易撕碎。
戰場上,四神獸與瑞獸兵團的廝殺激烈異常。而原本劍拔弩張的天兵天將們,此時竟紛紛放下兵器,在南天門的城樓上擺開茶席。他們一邊品茗,一邊驚嘆地觀看著這場震撼的妖獸大戰,不時為精彩的戰斗喝彩,仿佛眼前不是戰場,而是一場盛大的表演。茶香混著硝煙,奇特的景象讓南天門充滿了魔幻色彩。
天昊化作的赤金雄獅鬃毛染血,被麒麟的火爪逼得連連後退;曜 的白虎之軀布滿冰霜裂痕,在貔貅的吞噬力下節節敗退。擎蒼的巨鷹羽翼被白澤利爪抓傷,帶著漫天羽毛狼狽逃竄;御衡的海龜龜甲出現蛛網狀裂紋,墨色咒文黯淡無光。四兄弟相視一眼,眼中閃過不甘,最終化作流光破空而去,戰場只余殘垣斷壁在風中嗚咽。
安卡上仙揮袖撫平破碎的雲層,指揮天兵清掃滿地狼藉。焦黑的旗幟被卷走,斷裂的神兵沉入雲海,青銅獸首重新煥發光澤。蕉菱上仙望著玄鳥周身流轉的星輝,忍不住開口︰“師尊為何不來坐鎮?天帝四子來勢洶洶……”
玄鳥收攏羽翼,尾羽輕輕掃過還在冒煙的南天門梁柱,輕笑震落檐角殘雪。
“這群小輩不過蚍蜉撼樹,也值得師尊親自動手?”
它抬眼望向無極之地的方向,眸中星輝流轉。
“待他們真正能掀起風浪時,師尊自會現身。”話音落下,南天門重歸靜謐,唯有銅鈴在晚風里輕晃,搖碎一地血色殘陽。
南天門的硝煙尚未散盡,玄鳥斂去周身流光,抖落羽翼間的星輝,化作慕寒戰神的模樣。玄色戰甲泛著冷冽光澤,眉峰凌厲如刀,只是眸中流轉的金芒,藏著幾分與本尊不同的狡黠。它負手而立,望著雲海下的人間,暗自思忖著何時能等來真正的主人歸來。
忽有祥瑞之氣翻涌,麒麟踏著祥雲疾馳而來,背上的襁褓里,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寶寶正揮舞著藕節似的手臂。還未等麒麟停穩,小寶寶們便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奶聲奶氣地喊著“爹爹”,肉乎乎的小手直往玄鳥腰間撲。
玄鳥渾身一僵,強裝鎮定地彎腰去抱,卻被眼尖的小寶貝揪住一縷發絲。
“不對!”
大寶突然癟起嘴,圓溜溜的眼楮滿是委屈。
“爹爹的頭發會發銀色光!”
二寶也跟著皺起小臉,肉嘟嘟的手指戳了戳玄鳥的臉頰。
“爹爹抱我們時,身上有雪松香,你身上是羽毛味!”
兩個小家伙察覺到被騙,瞬間紅了眼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哭聲驚得麒麟連連跺腳,它急得朝玄鳥直甩尾巴,似乎在埋怨這冒牌貨惹哭了小主人。玄鳥手忙腳亂地變出糖果逗弄,卻被二寶揮著小手打翻,糖塊 里啪啦落了一地。
“你是大壞蛋!還我真爹爹!”
大寶攥著玄鳥的戰甲,哭得抽抽搭搭。
“爹爹說過,騙人的是小狗熊!”玄鳥望著兩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團子,第一次覺得比南天門大戰還棘手,只得變回真身,用柔軟的羽翼輕輕裹住他們,溫聲哄道“別哭別哭,等爹爹回來,我第一個告訴他……”
暮色為九重天鍍上一層暗金,玲瓏上仙輕撫斷裂的玉笛,蕉菱上仙摩挲著破損的法寶,西圓上仙裹緊染血的長袍,三人對視一眼,眼底皆是憂色。南天門之戰雖已平息,但師尊重傷的消息如巨石壓在心頭,令他們再難安心。
穿過懸浮著萬千星子的雲階,戰神仙閣朱紅的飛檐在薄霧中若隱若現。門前兩尊鎮閣仙獸垂首佇立,往日仙氣繚繞的閣門此時緊閉,檐角銅鈴也不再發出清脆聲響,倒像是在無聲垂淚。
“吱呀——”蕉菱上仙推開閣門,沉香混著藥香撲面而來。屋內燭火昏黃,紗帳低垂,榻上的身影隱約可見。玲瓏上仙快步上前,指尖輕顫著掀開紗幔,卻見師尊斜倚軟墊,面色蒼白如紙,往日凌厲的眉眼此刻籠著倦意,胸口處的繃帶還滲著絲絲血跡。
“師尊!”三人齊聲喚道,聲音里滿是心疼。西圓上仙指尖凝出靈力探去,卻被師尊抬手攔住︰“不過舊傷復發,無須小題大做。”他的聲音虛弱卻不失威嚴,“南天門之事,你們辛苦了。”
玲瓏上仙眼眶泛紅,將斷裂的玉笛捧上前︰“弟子無能,連法器都護不住……”“器物可修,人在就好。”師尊抬手虛點,玉笛瞬間恢復如初,“那四個逆子,日後還會再來。”
閣外忽起一陣風,卷著幾片殘葉撲進屋內。蕉菱上仙望著師尊蒼白的臉,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尊,您當真不再出手?他們……”
“時機未到。”師尊閉上眼,長睫在眼下投出陰影,“你們先去修煉,待真正需要時,為師自會起身。”
三人退出戰神仙閣時,夜色已深。抬頭望去,星河依舊璀璨,只是少了往日的喧囂。
戰神仙閣的燭火在身後漸次熄滅,卻有一道微弱的金光自窗欞溢出,如星子般墜入雲海——那是師尊在暗自療傷,為即將到來的風暴積蓄力量。
麒麟抖了抖綴滿星屑的鬃毛,琥珀色的豎瞳直勾勾盯著玄鳥︰“你頂著主人的皮到處晃悠,到底要瞞到什麼時候?”它的長尾不耐煩地拍打地面,驚起朵朵祥雲。兩個小寶寶還趴在玄鳥羽翼上抽噎,小手揪著羽毛不肯松開。
玄鳥將尾羽化作人形衣袖,輕輕擦去孩子臉上的淚花,嘆道︰“我若不扮作他,天界那幫老古董知道慕寒戰神沉溺人界溫柔鄉,還不得編排得他顏面掃地?”
它壓低聲音,尾羽不自覺地泛起金芒。
“戰神威名容不得半點折損。”
麒麟聞言沉默片刻,低頭蹭了蹭依偎在它前肢的二寶,獸瞳里閃過一絲憂慮。
“可主人到底何時歸來?總不能讓你一直替他擔著這身份。”
話音未落,大寶突然打了個哭嗝,含混不清地嘟囔︰“爹爹說過,要帶我們看人間的煙花……”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想通。”
玄鳥無奈地攤手,指尖變出兩枚發光的星丸遞給孩子。
“這段日子,你務必看好兩個小祖宗。我頂著這張臉周旋各方,稍有差池,整個天界都會掀起軒然大波。”
它說著整了整戰甲,眉眼間又恢復了慕寒戰神的冷峻。
“走漏半點風聲,小心我拔光你的麟甲。”
麒麟哼了一聲,甩動流光溢彩的尾巴將寶寶們卷起。
“說得輕巧,你扮主人時,可別被那幾個老上仙看出端倪。”
它踏著祥雲騰空而起,臨走前不忘回頭補上一句︰“要是露餡,咱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