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醫仙大會
凌霄殿外仙霧翻涌，醫仙大會的鎏金牌匾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老神醫拄著刻滿符文的桃木杖，白發在罡風中獵獵作響，目光掃過廣場上林立的丹爐與玉案。
甲元仙尊負手立于觀禮台，朝身旁澤宸上仙微微頷首，後者廣袖一拂，從容步入參賽席。
\"肅靜！\"
赤霄真人的拂塵重重落下，十二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將九重天照得通明。
來自三十六洞天的醫仙們各展神通，玉瓶中飛出續命仙草，丹爐內騰起七彩祥雲，藥香與仙法交織成璀璨光幕。
忽有一陣清越啼鳴劃破長空，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麒麟瑞獸馱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孩童，踏著流雲而來。
慕寒戰神面色蒼白如紙，玄甲下滲出絲絲血跡，懷中卻穩穩護著熟睡的幼兒。他緩步踏入賽場，腰間佩劍與地面擦出火星，引得觀禮的仙娥們一陣驚呼。
\"戰神這是...\"
墨陽真人掐動法訣，面色驟變。
\"竟是中了幽冥噬心咒！\"
賽場瞬間鴉雀無聲，唯有兩個寶寶懵懂的咿呀聲，混著老神醫倒抽冷氣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赤霄真人的拂塵轟然落地，激起漫天金光，震得廣場上的藥鼎嗡嗡作響。
\"此次比試題目——\"
他目光掃過臉色蒼白的慕寒戰神。
\"破解幽冥噬心咒！\"話音未落，觀禮台上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不少醫仙的手指已經開始不受控地顫抖。
墨陽真人迅速展開河圖洛書，算籌在虛空中瘋狂游走，卻在觸及某個卦象時發出刺耳的崩裂聲。虛空真人掌心的羅盤突然倒轉，朱砂繪制的星軌扭曲成猙獰的血紋。
\"這是...天帝親自設下的終級禁制！\"
參賽席上，白發蒼蒼的老神醫瞳孔驟縮。桃木杖重重杵地，震落幾片藥香四溢的枯葉。
他望著慕寒戰甲下滲出的幽黑血跡，想起慘死的愛徒，喉間泛起腥甜。
“想我救你……想都別想……”
而澤宸上仙則輕撫腰間琉璃瓶，瓶中冰魄雪蓮突然綻放出刺目寒光。
慕寒戰神單膝跪地，玄甲上的麒麟紋章在咒力侵蝕下變得黯淡無光。懷中的寶寶突然啼哭起來，稚嫩的聲音卻像是沖破烏雲的陽光。
“寶寶乖……別哭……父王一會兒就好了……你要乖乖的……”
他咬牙抬起頭，染血的手指輕輕拭去幼兒臉上的淚水，額間的咒印卻在此刻瘋狂跳動，將整片賽場都染成不祥的紫色。
慕寒戰神踉蹌著扶住玉柱，蒼白如紙的臉上終于泛起一絲血色。當他看到人群中白發蒼蒼的老神醫時，干裂的唇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
\"前輩...別來無恙。\"
他懷中的孩童突然伸出小手，抓向老神醫腰間晃動的藥囊。
“哼……”
老神醫的桃木杖重重頓地，震得方圓十丈的藥草盡數枯萎。渾濁的眼楮里翻涌著滔天怒意，就連杖頭懸掛的藥壺都發出尖銳的嗡鳴。
\"少與我套近乎！\"
藥香混著咒力凝成冰刃，擦著慕寒耳畔釘入身後玉壁。
\"當年你親手將龍淵劍捅進可依心口時，怎不見今日這副深情模樣？\"
慕寒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咒印在脖頸處猙獰翻涌。他死死攥住染血的玄甲，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是我對不起她...是我沒能保護好她...\"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雲可依最後望向他的眼神，至今仍在午夜夢回時將他拖入深淵。
“哇哇哇……”
懷中的孩子突然放聲大哭，稚嫩的哭聲驚醒了怔忪的兩人。
慕寒顫抖著哄著懷中的幼兒，額間咒印卻愈發猩紅。
他望著老神醫腰間露出的半截紅繩——那分明是雲可依生前最愛的香囊，喉嚨像被幽冥鎖鏈緊緊勒住，連呼吸都成了奢望。
老神醫轉身欲走，桃木杖卻被一道虛弱的靈力纏住。
慕寒單膝跪地，玄甲與青石板相撞發出悶響︰\"求前輩施救！\"
老神醫猛地轉身，桃木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震得方圓數丈的地磚都泛起裂紋。他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慕寒，聲音里裹著十年未散的冰碴︰\"你可真厲害啊，左擁右抱兒女繞膝！\"蒼老的手指狠狠戳向慕寒胸口，\"我那可憐的小徒兒，卻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慕寒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咒印在脖頸處瘋狂跳動，卻生生受下老人的推搡。
懷中的孩子被這陣仗驚得啼哭，他顫抖著哄了兩聲，目光卻始終落在老神醫腰間若隱若現的銀鈴——那是雲可依生前最愛的配飾。
\"你每晚閉眼時，\"
老神醫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帶著蝕骨的恨意。
\"就不會夢見她渾身是血的模樣？不會听見她臨死前喚你的聲音？\"
他仰頭望著漫天流雲，白發在罡風中狂舞。
\"當年若不是你，她本該是最明媚的...\"話未說完。
慕寒僵立原地，咒印滲出的黑血滴落在孩子柔軟的襁褓上。
他染血的手掌死死攥著老神醫的衣擺，懷中的女寶突然停止啼哭，粉雕玉琢的小臉漾開甜甜笑意，藕節似的小手還朝著老神醫揮舞。
\"松開！\"
老神醫暴喝一聲，杖頭招魂鈴炸出青光。可當他瞥見女寶頭頂突然浮現的雪白貓耳時，整個人如遭雷擊——那絨毛蓬松的弧度、耳尖淡粉的肉墊，分明與雲可依化形時的模樣分毫不差！
\"你竟...\"老神醫聲音發顫，目光死死釘在兩個孩子身上。
慕寒似乎察覺到什麼，顫抖著將女寶往前送了送。
\"前輩...我只有解了幽冥噬心咒才能更好的保護他們……...\"
話音未落，男寶也跟著咿呀學語，露出兩顆珍珠似的乳牙，眼底閃過一絲熟悉的金芒。
老神醫的眼眶瞬間通紅，顫抖的手指懸在女寶頭頂遲遲不敢落下。
他突然想起雲可依化身成貓妖的樣子……
\"好個慕寒...\"老人重重抹了把臉，轉身時袍角揚起一片藥香。
“前輩……他們就是依兒的寶寶……我知道，你看出來了……”
凌霄殿內仙光灼灼，老神醫銀發如霜，在前三輪比試中接連以九轉續命丹、逆生白骨術驚艷全場。當最後一輪比試的鑼聲響起，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面色如紙、咒印翻涌的慕寒戰神，參賽席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嘆息。
數位醫仙上前探脈，指尖剛觸及慕寒腕間便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墨陽真人望著河圖洛書炸開的血紋，面色慘白。
\"此咒以天帝本源之力為引，根本...\"
話音未落，老神醫已拄著桃木杖緩步上前，杖頭招魂鈴發出清越長鳴，震得殿頂琉璃瓦嗡嗡作響。
\"都讓開！\"
老人渾濁的雙眼泛起精光，袍袖掃過慕寒周身，十二道藥香凝成的符篆瞬間貼滿他的大穴。他取出一枚碧綠玉瓶，倒出的藥液竟在空中凝成活物般的游龍，直撲慕寒額間猙獰的咒印。
賽場陷入死寂，唯有老神醫沉穩的念咒聲回蕩。咒印瘋狂掙扎，將老神醫的白發染成墨色，可他枯瘦的手掌始終死死按在慕寒眉心。
一個時辰後，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幽冥咒印轟然碎裂，化作萬千幽藍星屑消散在空氣中。
慕寒猛地睜開眼，咳出一口黑血後踉蹌著起身。
他望著老神醫驟然蒼老十歲的面容，單膝跪地。
\"前輩大恩...\"話未說完，老神醫已轉身走向觀禮台，只留下空蕩蕩的藥囊在身後搖晃。
老神醫攥著泛著柔光的千年鮫珠，琥珀色的珠體在掌心流轉著奇異光暈。他緩步走到慕寒面前，桃木杖重重頓地，震得地面浮塵四起。
“別會錯意，若不是這鮫珠能治人面傷，你便是死透了，也與我無關！”
慕寒戰神玄甲上的麒麟紋章重新泛起金芒，他摘下龍紋面具，露出蒼白卻堅毅的面容。曾經黯淡的眼眸重燃星輝，單膝跪地時，腰間佩劍與地面擦出的火星都透著凌厲。
“無論前輩為何施救，此恩必當銘記。”說罷，鄭重行了個叩拜大禮。
圍觀仙眾發出陣陣驚嘆——方才還被幽冥噬心咒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戰神，此刻周身縈繞的靈力如江海翻涌，破碎的咒印處騰起金色龍影，將整片天空都映得透亮。
老神醫別過臉不再看他，卻悄悄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鮫珠，想到這寶物能讓那姑娘重煥容顏，蒼老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老神醫拄著桃木杖，緩步踱到麒麟瑞獸身旁。瑞獸溫順地伏下身子，背上兩個粉雕玉琢的寶寶正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手。老人渾濁的眼楮瞬間亮了，顫巍巍伸出手。
“讓我抱抱……..”
麒麟瑞獸轉頭望向慕寒戰神，得到默許後，輕輕蹭了蹭老神醫的衣角。慕寒躬身道。
“前輩請。”
老神醫哼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寶寶。小家伙咯咯笑著，雪白的貓耳輕輕晃動，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胡須。
“縮小版的小徒兒……真可愛……...”老人喉間發緊，粗糙的手指溫柔地撫過孩子粉嫩的臉頰。
放下女寶，他又抱起男寶寶。小家伙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楮，眼底流轉著熟悉的金芒，還伸出小手去抓他腰間的藥囊。老神醫繃著的臉終于松了幾分，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看在可依的份上...”話沒說完，他突然板起臉，瞪向慕寒，“我可沒原諒你！”
慕寒低頭不語，目光卻始終落在老人布滿皺紋的手上——那雙手正輕輕托著孩子，像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麒麟瑞獸發出低鳴，溫熱的氣息拂過老神醫的衣擺，驚起藥囊上銀鈴清脆的聲響。
慕寒戰神抬手結印，玄甲上麒麟紋章泛起金芒︰\"听聞神醫谷最近需要很多藥材，晚輩願盡綿薄之力。\"
他話音未落，老神醫已撫掌大笑，桃木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聲響︰\"早就听說戰神仙閣擁有很多珍貴藥材，敢情都是藏著掖著？今日可算逮著機會！\"
“好……送……”
當夜，十二架瓖金藥箱懸浮在神醫谷上空，箱蓋自動掀開的剎那，月華都被映得失色。千年人參的藥香混著龍涎香撲面而來，夜光下，玉髓凝成的藥瓶流轉著星輝，雪魄靈芝在錦緞上舒展著晶瑩的傘蓋。
端木皓攥著藥鋤呆立當場，鋤頭上的泥土簌簌掉落。他盯著那株足有人高的紫紋何首烏——傳聞此藥百年才結一果，此刻竟在箱中堆成小山。
\"師...師父……我們發財了……都是名貴藥材……有些的滅絕了，還被你找到厲害！\"
他扯住老神醫的袍角，聲音都在發抖，\"這……整個神醫谷都裝不下吧？\"
老神醫捻著胡須，望著藥箱里翻騰的靈泉，眼底閃過狡黠笑意。
突然，他重重一拍桃木杖︰\"還愣著作甚？快叫弟子們來收藥！告訴他們，少一根須子，都拿你們是問！\"
說罷，背著手哼著小曲兒往藥房走去，身後藥囊上的銀鈴，和著滿谷藥香，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是是是……沒問題……”
老神醫懷揣著珍貴的鮫珠，腳步輕快地踏入慕雲依的房間，臉上難掩喜色。可一抬眼，卻見慕雲依床邊的矮幾上，赫然擺著三顆散發著柔和光暈的鮫珠，每一顆都流轉著神秘的光澤，與他懷中的那顆一般無二。
“這......這是何處得來的？”老神醫瞪大了眼楮，桃木杖險些脫手。飛鳶蹦跳著湊過來，火紅的裙擺掃過地面，金瞳亮晶晶的。
“在海邊撿的！當時海浪翻涌，這幾顆珠子突然就冒了出來，我想著興許有用，就帶回來了。”
老神醫顫巍巍地走到矮幾旁，伸手輕輕觸踫那幾顆鮫珠，觸感溫潤細膩，靈氣流轉間與他懷中的寶物如出一轍。他又驚又疑，轉頭看向床上的女子，只見少女纏著繃帶的臉上雖帶著笑意，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
“罷了罷了……”
老神醫長嘆一聲，將自己的鮫珠也放在矮幾上。
“沒想到，這世間竟有這般巧事。看來，姑娘你……恢復容貌，指日可待了！”飛鳶歡呼一聲，在房中跳起了轉圈舞，鬢間的銀鈴清脆作響，而老神醫望著這幾顆來之不易的鮫珠，心中滿是感慨，命運的奇妙，當真是難以捉摸。
老神醫指尖撫過鮫珠溫潤的表面，余光瞥見飛鳶強裝鎮定的模樣，心中暗笑︰這丫頭，怕是把東海龍宮攪了個天翻地覆吧？尋常鮫珠百年難現一顆，她竟能在半日之內湊齊三顆，說什麼海邊撿的，哄三歲孩童都嫌牽強。
但見飛鳶一本正經地指著鮫珠，煞有介事道︰\"說不定是海龍王知道主人要用，特意送上來的！\"
老神醫輕哼一聲，並未拆穿，只是將桃木杖往地上重重一杵︰\"少貧嘴！還不快出去守著，莫讓人打擾。\"
待飛鳶蹦跳著出了房門，老神醫立即取出銀針，端木皓默契地捧來藥鼎。青煙裊裊中，四枚鮫珠在鼎中化作流光，與老神醫調配的靈液相融。
\"凝神！\"
老人大喝一聲，將藥汁均勻涂抹在慕雲依臉上。端木皓目不轉楮地盯著慕雲南的傷口，手中藥扇輕輕扇動，助藥力滲透。
門外，飛鳶倚著廊柱，金瞳不時往屋內張望。想起了去東海龍宮尋鮫珠的場景……
回憶……
珊瑚宮頂的夜明珠在穹頂投下粼粼波光，飛鳶赤足立于青玉階前，火紅裙擺隨龍宮內的暗流翻涌。
東海龍王的金冠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望著這個貿然闖入的少女，龍須劇烈顫動。
\"你這丫頭，竟敢直接闖我龍宮索要寶物？\"
\"許下的承諾 總要兌現！\"
飛鳶仰頭冷笑，周身驟然騰起赤色火焰。鳳羽如熔金般流淌，尾焰掃過之處，珊瑚廊柱瞬間焦黑。
她眼中金芒暴漲，震得殿內玉盞叮當作響。
\"兩萬年前妖冥聯軍圍城，若非我主人率天兵馳援，你們龍宮早成廢墟！當時老龍王親口許諾，可滿足我主人何願望！\"
龍王猛地僵住，塵封的記憶如潮水涌來。那場慘烈的海戰中，雲依神女的軟劍挑碎冥界統領的頭顱，漫天血雨中，正是眼前少女的主人力挽狂瀾。
\"你...你是雲依神女座下的火鳳凰？\"
他聲音發顫，龍鱗下的血脈開始不安地沸騰。
飛鳶羽翼一展，穹頂的夜明珠竟被映得黯淡無光︰\"三顆鮫珠，不過分吧？\"
她俯沖而下，利爪在地面犁出深痕，\"若不夠，我便拆了這龍宮再尋幾顆！\"
龍王望著少女周身纏繞的古老鳳紋，想起當年與神女的盟約，終于長嘆一聲。
珊瑚屏風後轉出龜丞相，捧著玉盤的手微微發抖——盤內三顆鮫珠流轉著夢幻般的光暈。
\"我龍宮共有十顆鮫珠，姑娘若還有需要...\"
\"不夠自然會再來。\"
飛鳶叼起玉盤，鳳唳震得龍宮梁柱嗡嗡作響。赤色流光穿透海面的剎那，她回頭瞥了眼神色復雜的龍王，尾焰在空中劃出囂張的弧線。
回憶結束……
藥鼎中最後一縷青煙消散，老神醫摘下浸著藥汁的紗布，露出被新生肌膚覆蓋的臉龐。慕雲依尚未看清鏡中模樣，端木皓已利落地用繃帶重新纏繞，只留出兩只明亮的眼楮、小巧的鼻尖與粉嫩的唇瓣。
“好了！”
老神醫甩了甩酸麻的手腕，桃木杖敲在藥案上發出清脆聲響。
“鮫珠配九轉生肌膏，不出三月，保證比從前更水靈！”
話音未落，紅影一閃，飛鳶旋風般沖了進來，發間銀鈴叮叮當當撞作一團。
“真的好了？！”
她跪坐在床沿，金瞳死死盯著慕雲依纏得像蠶繭的臉，突然伸手戳了戳繃帶下微微鼓起的臉頰。
“主人，疼不疼？”
“胡鬧！”
老神醫揮袖打掉她的手，卻難掩眼角的笑意。
“剛敷完藥就動手動腳，當心留疤！”
他轉身從藥櫃取出青瓷瓶，倒出三顆渾圓的藥丸，“每日一顆，不可有誤。”
慕雲依望著飛鳶亮晶晶的眼楮，輕輕眨了眨。
“沒事。”
繃帶下的嘴角揚起弧度，滲出的藥香混著飛鳶身上的草木氣息，將整間屋子染得溫暖而安心。
窗外，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繃帶的紋路間灑下細碎的銀輝。
夜幕如墨，玄鳥懸停在神醫谷上空，羽翼下浮動著冷冽的罡風。忽見山谷深處騰起赤紅光暈，飛鳶的身影在光焰中舒展，竟化作浴火翱翔的鳳凰。尾羽掠過之處，空氣發出琉璃碎裂般的脆響，萬千星火簌簌墜落，將夜色灼出一道道裂痕。
“火鳳凰？人界怎麼會有火鳳凰……”
玄鳥振翅俯沖，卻在距離光暈十丈外猛地剎住。無形結界如蛛網籠罩山谷，表面流轉著詭異的暗金色紋路，每道弧線都似在吟誦晦澀咒文。
“有結界……進不去……”
它試探性地伸出利爪，爪尖剛觸及結界，便有電流順著羽毛炸開，焦糊味混著某種藥草的苦香在空氣中彌漫。
“有慕雲依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一定有貓膩……”
結界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呢喃，像是古籍翻頁的簌簌聲，又似銀針墜地的清響。
玄鳥瞳孔微縮，漆黑羽翎無風自動——尋常結界多以靈力編織，而這道結界的波動中，分明混雜著能解百毒的九葉重樓氣息，與能逆轉生死的回魂草殘韻。
“神醫谷里面一定有秘密……”
如此珍貴的藥材化作結界材料，神醫谷深處，究竟藏著怎樣顛覆醫道的秘密？
暮色初臨時，飛鳶如離弦之箭掠入戰神仙閣。玄色衣袂浸透山嵐，發間還沾著幾片破碎的冰晶，他落地時帶起一陣急促的風聲，驚動了正在廊下逗弄雙生寶寶的慕寒戰神。
“主人……神醫谷……可能有雲依姑娘的線索……那里有很強的結界，我進不去……”
\"結界......神醫谷的結界……確實不對勁。\"飛鳶單膝跪地，喉間溢出壓抑的喘息。
\"我以本命靈火試探，那層屏障竟映出雲依的靈力紋路。\"
“真的嗎？”
“是的……”
他抬起手，掌心殘留的灼痕泛著詭異的青芒，\"但無論如何都破不開，戰神大人，若雲依姑娘真的在那里......\"
嬰孩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慕寒手中的鎏金撥浪鼓重重墜地，墨玉般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彎腰抱起兩個沉睡的寶寶，襁褓里的寶寶，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衣襟，粉雕玉琢的臉蛋還沾著口水。
\"焱猙……\"
焱猙是麒麟瑞獸的名字……
“主人……我在……”
戰神轉身將孩子托付給聞聲趕來的麒麟瑞獸，指尖撫過幼子柔軟的胎發，\"看好他們……我去去就來......\"
話音未落，他已握住飛鳶遞來的龍淵劍，凜冽劍氣在閣中炸開。
“主人……我不會帶孩子……”
當最後一縷天光沉入地平線，兩道身影如流星劃破蒼穹。
慕寒身後拖曳的戰神虛影在雲層間若隱若現，而飛鳶周身環繞的蒼鷹靈魄，正發出銳利的嘶鳴。
人界的萬家燈火在腳下漸次亮起，唯有神醫谷方向，一片濃稠如墨的黑暗中，那層流轉著熟悉靈力的結界，正無聲訴說著未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