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傳送的眩暈感逐漸消退,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
葉渙晃了晃有些發沉的腦袋,第一時間抬手摸了摸臉頰——那張用于偽裝的法器面具依舊完好地貼合著,這讓他松了口氣。
若是真容暴露,在這未知之地怕是麻煩不斷。
他抬眼望去,不由微微一怔。
眼前並非想象中的荒郊野嶺或幽暗洞府,而是一片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城鎮。
不同于泛古之城的壓抑與奢靡,此地的燈火溫暖而繁盛,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清雅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
街道兩旁,屋檐下,甚至行人的衣袂間,處處可見各式各樣的花卉裝飾,或真花盆栽,或精巧雕刻,或刺繡紋樣。整座城仿佛就是一座巨大的花園。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種名為‘丹蘭’的花,花瓣呈漸變的丹霞之色,形態優雅,在夜色與燈火映照下,散發著如夢似幻的光暈,幾乎遍布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還有巧手藝人現場制作著精美的花狀剪紙,皮影戲班子正上演著以花仙傳說為題材的劇目,引來陣陣喝彩。喧囂中透著一股世俗而又靈動的生氣。
“好熱鬧的地方……”葉渙低聲自語,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許。
他混入熙攘的人流,側耳傾听,很快便知曉了此城之名——神花城。
倒也名副其實。
行走在這花團錦簇之中,葉渙腦海中卻不自覺地回想起離開禁忌秘閣前,竹簡老友“曠眼大裂之晶體”那沉甸甸的囑托。“上古家族”、“仙仁大陸的陰影”、“改變局面”……這些字眼如同巨石壓在心口。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眉心,那里沉寂的碎片和腦海中浩瀚的《法象萬身于一》功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肩上莫名多出的重任。
“唉……”葉渙心中輕嘆,一陣無奈。
他本只是想追尋自己的道,奈何自己一路遇見各種各樣的東西,皆為混亂不堪。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曇花一現。
“汝心緒不寧。”竹簡清冷的聲音直接在識海中響起,它雖在儲物戒指中,卻能敏銳感知葉渙的狀態。
“機緣已得,前路自闖。空自煩憂,于事無補。當務之急,乃覓地靜修,參悟《法象萬身于一》,提升實力根基。”
竹簡習慣性地語氣雖然平淡,卻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主人,竹簡說得對。”飛盒的聲音也插了進來,它此刻正安靜地待在葉渙懷里,消化著之前在禁忌秘閣的“收獲”,聲音顯得沉穩冷靜。
“力量才是根本。那些上古家族再厲害,也是日後之事。眼下這神花城看似平和,但魚龍混雜,我們還需小心行事。”飛盒自正觀望周圍的氣息,隨時隨地提醒葉渙。
葉渙點了點頭,正欲開口,忽然,一塊精致小巧、做成丹蘭花形狀、散發著甜糯花香和靈氣的餅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持著花餅的,是一只縴縴玉手,手腕上戴著一串淡紫色的鈴鐺,隨著動作發出細微清脆的聲響。
手的主人,同樣戴著面具,只露出一雙清澈含笑的眼眸,以及線條優美的下頜。
她穿著一身紫羅蘭色的薄紗長裙,裙擺繡著暗紋的藤蔓與花苞,在燈火下流光溢彩,身姿曼妙。
“晚會之食,嘗試一下?”一個帶著幾分熟悉感的輕柔女聲響起,如同春風拂過耳畔。
葉渙微微一怔,低頭看向對方。
盡管對方戴著面具,但那聲音,那身形,尤其是那聲音與氣息……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壓低聲音道“紫砂姑娘?你怎麼會在此地?”
這女仙,正是他之前在另一處險地“鏡鈴詭域”中有過短暫合作的詭仙——紫砂。
當時情況復雜,雙方各有算計,但也算勉強共渡難關,最後分道揚鑣。
紫砂見他認出自己,眼中笑意更深,連忙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聲音壓得更低。
“噓……葉公子,好巧。我是奉命而來,找一位傳聞中的‘花古大師’。”
她湊近了些,帶著花餅香氣的呼吸輕輕拂過葉渙的耳畔“上頭說,這位大師可能擅長培育一些上古流傳下來的奇花異草,事關重要任務。你呢?怎地也跑到這神花城來了?”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感慨和唏噓“說起來,葉公子你上次從鏡鈴詭域離開得早,怕是不知道後續。鏡鈴她……回來後就性情大變,不知怎地迷上了‘柒石散’,跟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仙廝混,整個人都廢了。後來……听說連骨頭都被某些人拿去制成了毒丹,真是……”
紫砂搖了搖頭,面具下的眼神流露出幾分物傷其類的黯然與爽快的暢意。
葉渙聞言,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些冷笑。鏡鈴?那個之前試圖將他當做替死鬼、心腸歹毒的女仙?落得如此下場,純屬咎由自取。
他面上卻裝作驚訝和惋惜,搖了搖頭“竟有此事?我當初離開得匆忙,後續並不知曉。看來那詭域確實凶險,能全身而退已是僥幸。”他巧妙地將話題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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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砂似乎也無意深究,輕搖手中提著的一盞蘭花形狀的精致花燈,慨嘆道“是啊,僥幸。像我這些在夾縫里求生的詭仙,看似手段詭異,不擇手段,說到底,也不過是想混個長命百歲罷了。能像現在這樣,安安穩穩地逛個花燈會,吃塊花餅,已是難得。”
葉渙與她並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隨口閑聊著神花城的風土人情。
燈火闌珊,花香浮動,氣氛倒是難得的輕松。
葉渙的目光不經意間再次落到紫砂身上,今日的她,與當初在詭域中那個手段狠辣的詭仙形象頗有不同。
紫羅蘭色的薄紗長裙襯得她肌膚勝雪,身段婀娜,發間一支簡單的紫玉簪子,卻平添幾分雅致。
不得不說,褪去了廝殺時的戾氣,此刻的她,在滿城花燈的映照下,確實有種動人心魄的美艷。
紫砂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側過頭,眼眸彎起,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葉公子,在看什麼?莫非小女子臉上沾了花餅屑不成?上次幸好有你相助,還未好好謝謝你關鍵時刻出手呢。”
葉渙立刻收回目光,面上保持平靜,心中卻微微一動,暗道這詭仙果然敏銳。他淡淡回應“紫砂姑娘多禮了,當時情形,在下也只是出于自身利益考量,互惠互利而已,當不得謝。”
他這話半真半假,既撇清了過于親密的關系,也不算完全否認。
‘再怎麼樣,還是覺得自己的兩位小鸞鳥更好。’葉渙回過神來,回想起自己的兩位小鸞鳥雪家族姐妹花。
然而,他耳邊卻已經炸開了鍋。
“哎喲喂!吾說葉小子!眼楮都看直了吧?”灰畫的調侃,讓葉渙尷尬不已。
“這紫衣裳的小娘子確實標致,身段也好,是不是比葉小子心頭那兩位整天就知道與葉小子調情又調皮搗蛋的小鸞鳥有風味多了!?哈哈哈!”
葉渙額頭瞬間冒出幾根黑線。
“那兩位可是我的意中人,你們不要調侃亂說,灰畫。”葉渙連忙解釋著。
飛盒冷靜的聲音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響起“主人,根據我的分析,紫砂姑娘今日的裝扮確實比在詭域時更具吸引力,其佩戴的首飾也蘊含不弱的防護靈力。不過,主人若真有興趣,需謹慎評估其‘詭仙’身份可能帶來的風險。當然,從純粹審美角度,我認同灰畫的看法。”
飛盒一如既往的“理性”分析,實則也是在打趣。
葉渙被這兩個家伙一唱一和,弄得尷尬不已,正想呵斥它們閉嘴。
沒想到,一向冷漠寡言的竹簡,竟也破天荒地用那清冷的聲線,淡淡地插了一句“這位淑女,如同一些君子好逑。然,詭仙之道,詭譎難測,汝當心中有數,勿沉迷皮相。”
“竹簡…你?”葉渙心中無力吐言了。
連竹簡都……葉渙頓時感覺臉上有些發燙,好在有面具遮擋。
他趕緊在傳音斥道“都給我安靜!灰畫,你再胡說八道下次就把你弄‘大風車’!飛盒,專心消化你的能量!竹簡……你怎麼也跟著它們胡鬧!”
灰畫立刻哇哇大叫“葉小子過河拆橋!吾這是關心你!”
飛盒言語著“是,主人,我繼續消化。”
竹簡言道“本靈只是陳述事實。”
被自家三個靈寶這麼一鬧,葉渙面對紫砂時,那點剛剛升起的不自然感反而消失了,只剩下滿滿的無奈。
他定了定神,將注意力重新拉回現實,與紫砂繼續看似輕松的交談,心中卻暗自警惕。
在這看似祥和的神花城,偶遇舊識詭仙,是巧合,還是另有玄機?那位“花古大師”,又是否與上古之花,乃至更深層的秘密有關?
夜色下的神花城,花香愈濃,燈火愈明,卻似乎也隱藏著更深的迷霧。
“我都快無語它們了,一個個活得比我還久怎麼童心未泯。”葉渙撫額搖頭道,繼續與紫砂觀察周圍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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