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莊的屋舍內,林元正洗淨一身的泥土與疲憊,水汽氤氳間,他的思緒也漸漸從農田的忙碌中抽離。待擦拭完畢,他換上一套臨時找來的衣物,輕整衣袖,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走出門外。
日光灑下,自有一位家生子趕忙上前,微微躬身,臉上帶著幾分恭敬與忐忑,輕聲說道︰“家主,實在對不住,這衣物是倉促間找來的,也不知尺寸合不合您的身,還望您海涵。要是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您盡管吩咐,小的立刻去辦。”
“挺合身的,不用麻煩了。” 林元正微微頷首,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笑意,目光緩緩環顧四周。暖煦日光灑下,落在檐角、照進院落,熟悉之感油然而生,他不禁喃喃︰“這屋舍有些眼熟,我此前來過嗎?”
家生子聞言,連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欠身,臉上帶著幾分謙遜的笑意,有條不紊地解釋道︰“回稟家主,這里是林安管事特意吩咐修繕的。听管事說,此前您與他曾在此處歇腳,一住就是幾日。管事記掛著,便想著把這兒拾掇得更舒適些,也好讓您舊地重游時,能舒心自在。”
“這里是之前田莊鬧鼠疫的時候,我和他在這兒躲了幾日,沒想到他…… 真是有心了。” 林元正目光微微發怔,思緒一下飄回到去年,那時鼠疫肆虐,整個田莊人心惶惶,到處彌漫著恐懼,他與林安白日奔走救治,安撫人心,救助那些被疫病折磨的村民,忙得連軸轉。
夜間就是在這座不起眼的屋舍休息。屋內昏暗潮濕,彌漫著一股陳舊的霉味,僅有的幾件破舊家具搖搖欲墜。他們二人實在太累了,也顧不上許多,一人找了個角落,蜷縮著身子就睡下。每一個夜晚,堅硬冰冷的地面都讓他們難以入眠,第二天清晨起來,腰腿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如今,看著眼前修繕一新的屋舍,林元正的心中五味雜陳,眼眶也不自覺地微微濕潤。他抬手輕輕撫上那扇散發著淡淡木香的門,思緒飄遠。忽然,一絲擔憂如陰霾般爬上心頭,他低聲喃喃︰“也不知林安他們現在可安全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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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遠在一千多里外的荒郊野嶺,烈日高懸,炙烤著大地。林安一身疲憊,整個人像一攤軟泥般,毫無形象地躺在馬車的油布上。他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又在燥熱的空氣中逐漸干涸,斑斑駁駁地黏在皮膚上。發絲凌亂地貼在額頭,幾縷被汗水浸濕後,一縷縷地耷拉著。
馬車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顛簸前行,每一下震動都像是在撞擊他疲憊的神經。林安望著頭頂湛藍卻刺眼的天空,眼神中滿是倦意。這半個多月來,幸運的是,一路上倒是沒遇上半路劫道的,可旅途的艱難程度卻絲毫不減,頭頂的烈日如影隨形,他們翻山越嶺, 過湍急的河流,躲避著山賊可能出沒的險地,馬不停蹄地趕路,體力早已嚴重透支。
就在這時,隨行的小廝快步跑到馬車旁,聲音中帶著幾分興奮,對著林安喊道︰“三管事,前方有座城池。”
林安原本混沌的意識瞬間被喚醒,他猛地坐起身,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干裂的嘴唇微微開合︰“當真?快,派兩個有眼力勁的去瞧瞧!我們先在此地休整。”
歷經長途跋涉,城池輪廓映入眼簾,這對林安一行人來說,是莫大的希望。進城後,他們也能尋得安穩,不用時刻緊繃神經,擔憂劫匪或惡劣天氣。能在客棧好好睡一覺,讓疲憊身體得到休憩。還能在集市采買吃食、草料,以及其他損耗物資,為後續行程做好準備,確保平安抵達。
隊伍中兩人出了車隊,利落地翻身下馬,穩步走出車隊。他們抬手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衣衫,拍去身上的塵土,而後並肩朝著城門走去。
踏入城中,熱鬧喧囂的景象瞬間將他們包圍。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酒肆的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晃動,不遠處,幾個孩童嬉笑打鬧著跑過,手中還緊緊攥著剛買來的糖人兒。一輛輛滿載貨物的馬車在人群中穿梭,馬蹄聲、車輪聲與嘈雜的人聲頗為喧鬧。
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一眼,剎那間,眼中同時迸發出難以抑制的欣喜。他們的眼眶微微泛紅,原本因長途跋涉而略顯疲憊的面容上,此刻滿是劫後余生般的慶幸。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咧出大大的笑容,無需言語,彼此都能讀懂對方心底的想法,總算能好好休整一番了。
也正在此時,一陣急促且突兀的敲鑼聲毫無征兆地響起。瞬間劃破了城內原本熱鬧而嘈雜的喧囂。周圍的商販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叫賣聲戛然而止;行人們也都紛紛停下腳步,臉上露出疑惑與不安的神情,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探尋。
只見敲鑼之人,大聲喊道︰“午時三刻,菜市口斬首食人惡魔!” 這 “食人惡魔” 三字,像一陣帶著寒意的風,吹遍了整座城,攪得人心惶惶。百姓們交頭接耳,神色間既有恐懼,又帶著幾分好奇。兩人出于好奇,他們隨著涌動的人群,來到了菜市口。
烈日高懸,熾熱的光線毫無保留地灑向大地,可菜市口刑場上卻彌漫著一股肅殺寒意,讓人不寒而栗。四周被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人們的臉上寫滿了好奇與恐懼,交頭接耳的私語聲此起彼伏,卻又刻意壓低音量,仿佛生怕驚擾了這場即將到來的處決。
伴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和鐵鏈的嘩啦聲,只見有一人蓬頭垢面,嘴里塞著塊破布,衣衫襤褸,身上的枷鎖沉重地拖拽著,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兩名衙役將他按跪在行刑台上,低垂著頭,身軀微微顫抖,不知是因恐懼還是疲憊。
監斬官身著官服,正襟危坐在首位,神色冷峻。他先是仔細端詳了一番犯人的面容,確認無誤後,拿起朱砂筆,在朱桀的死刑判決書上重重地勾了一下,這便是驗明正身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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