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易動作輕柔地為受傷的海冬青處理著傷口,他小心翼翼地打開藥瓶,輕輕地將細膩的藥粉均勻地撒在傷口處。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充滿了關切和溫柔。
完成敷藥後,陳不易緩緩伸出雙臂,輕柔得如同呵護一件稀世珍寶般,將海冬青小心地抱入懷中。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海冬青在空中與蒼鷹激烈廝殺的畫面,那些驚心動魄的場景仿佛剛剛發生,清晰而深刻。若是自己再晚到片刻,那凶猛的蒼鷹恐怕早已讓它從長空中隕落。
看著懷中虛弱但仍透著堅毅的海冬青,陳不易心中不禁涌起憐愛之情,同時也夾雜著些許無奈和憤怒。
他對海冬青說道︰“你這小家伙怎麼這麼傻!明明知道自己不敵對方,為什麼不逃!非得拼死一戰!不知道這樣會丟掉自己的小命?”
王遷送走拓拔筱,一眼便瞧見了陳不易滿臉哀傷的神色,以及懷中海冬青那淒慘的模樣,頓時氣憤填膺地說道︰“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我看就是想要利用此事打擊你!公子千萬別上他的當!”
陳不易面對王遷的忿忿不平,只是微微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海冬青身上,然後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它柔軟的羽毛,仿佛在安撫一顆受驚的心。
過了一會兒,陳不易才低聲開口問道︰“以後叫你點點好不好?”
那海冬青用它那毛茸茸的腦袋親昵地蹭著陳不易的手,嘴里還發出一聲悅耳的鳴叫,仿佛在向主人撒嬌一般。它看起來溫順乖巧得就如同一只可愛的小貓,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摸一下它柔軟的羽毛。
陳不易則滿臉溫柔地看著眼前這惹人憐愛的小家伙,輕聲細語地對著它說道︰“點點,以後要是再見到那只蒼鷹,得趕緊躲得遠遠的!它體型比你大的多,你哪打得過它!如果踫上了千萬別逞強,打不過就趕緊逃,不丟人!”
王遷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羨慕之情。他暗自嘀咕︰也不知道這只鳥能不能听懂他說的這些話,不過看它那副依賴他的模樣,說不定還真能听懂個七八分。
想想自己在陳不易心中的地位,王遷不禁黯然神傷。他深知,自己連這只鳥兒都比不上。
王遷不由自主地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仿佛承載著無盡的失落與哀愁。
他們二人皆遠離熟悉的故土,置身于這片充滿危險和未知的異域。在這里,每一步都可能暗藏殺機,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然而,正是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他們彼此扶持,共同面對著生死考驗。
王遷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他喃喃自語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幸死去,公子您……會不會感到難過?”這句話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但其中所蘊含的情感卻是那般沉重而真摯。
陳不易听到這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後緩緩抬起頭來,望向王遷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沉默片刻後,他開口說道︰“以前不會。”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猶如一把利劍直刺王遷的心窩。
王遷如遭雷擊,滿臉驚詫之色,難以置信地重復道︰“以前不會?”他瞪大了眼楮,死死地盯著陳不易,他的表情無比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王遷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但緊接著,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以前不會,也就是說現在會!這個發現讓他又驚又喜,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
陳不易似乎看出了王遷心中所想,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解釋道︰“以前的你,雖然身居高官之位,但卻對百姓的性命漠不關心,為了權力和錢財不擇手段。那時對你只有深深的厭惡和痛恨,甚至想過借楊維義將你除去。只是後來發現,楊維義比你還要惡劣不堪!”
王遷面露窘色,極其不自然地干笑了幾聲,說道︰“是啊,回想從前,我鬼迷心竅一般,只想拼命向上爬!欲望好似無底洞,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內心始終空空蕩蕩,無論怎樣填都無法填滿!現在雖說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模樣,但我的心境卻是前所未有的安寧!這段時間,才稱得上是真真切切地活過一場!想不到,公子對我過往的所作所為毫不計較!”
陳不易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黯淡無光,他輕輕嘆息一聲,回應道︰“一個人的精力有限,需要處理的事又那麼多,哪能一一去計較。你我皆是淪落人,又何苦再相互刁難!”
這一句“淪落人”猶如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地刺入了兩人的心頭,勾起了他們心中無盡的憂愁與哀傷。
同樣都是失去根基的浮萍,孤獨地飄蕩在遙遠的他鄉異地,根本不知最終會落在哪里,難以預料自身的結局將會怎樣,一切皆不由自主,只能听天由命!
此時的陳不易,那張本應洋溢著青春朝氣的面龐上,早已不見了屬于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取而代之的是歷經無數風雨滄桑之後,所留下的深深倦意以及無奈的唏噓。那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彷徨、迷茫、憂郁和悲傷,讓人見了不禁心生憐憫,倍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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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遷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滿心憂愁地喃喃自語道︰“唉,真希望這僅僅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早日畫上句號!”
王遷這句飽含無奈與辛酸的話,猶如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擊在了陳不易的心上。
陳不易緩緩地點了點頭,滿臉苦澀地附和著說︰“是啊,就像一場荒誕不經的噩夢!從我冒名趕赴北梁,自此開始了這場夢。所有的一切都是這般荒唐!
我無時無刻不想回到那片故土,卻只能漸行漸遠。我渴望見到自己的家人,卻天各一方相隔千里。終究還是無法逃脫命運的戲弄和擺布!”
王遷默默地凝視著眼前的陳不易,他的內心涌起一股酸楚。他才十幾歲而已!但經過這一系列變故,他再也不是一個少年的模樣!
王遷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長嘆,語氣沉重地感慨道︰“唉,真是造化弄人!”
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回想曾經為官的那些歲月,整日里除了爾虞我詐之外,似乎再無其他。隨著手中權力的日益膨脹,自己非但沒有感到絲毫的快樂和滿足,反而變本加厲!
這短短兩三個月以來,所經歷之事可謂是驚心動魄。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鋼絲之上,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其間充斥著各種周旋與算計,讓人應接不暇。
王遷感覺自己活得越來越卑微,仿佛成了他人手中隨意擺弄的棋子,又好似一條搖尾乞憐的走狗。然而,正是這段艱難的時光,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和意義,宛如鳳凰涅盤般獲得了重生。
望著眼前變幻莫測的局勢,陳不易不禁凝眉神傷,長嘆一聲道︰“活著,真不容易!”
王遷亦是深有同感,跟著嘆息︰“公子不僅活著不容易,想死更難!”
陳不易原本哀怨淒婉的神情瞬間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怒容,氣鼓鼓地瞪著他,嗔怪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想起那拓跋熾以無數無辜百姓的性命相要挾,他心中便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連想死的念頭都不敢再有半分。
王遷趕忙干笑兩聲,試圖緩和氣氛︰“公子莫要生氣。您身處這錯綜復雜的局面,還是應當好好思量一下日後的出路才是。依我之見,王爺對您猶如母雞護雛一般,想必不會輕易放手。還有蕭越,表面上一團和氣,實則心機深沉,一直都在哄著你;此外,還有周六少爺,始終對您死心塌地,毫無悔改之意。這幾個人可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角色,您打算如何應對?”
陳不易緊緊地皺起眉頭,一臉不悅地說道︰“听你這麼一說,我竟是如此不堪!只能任人爭搶擺布!我不會跟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有糾葛!我就是我,獨一無二!絕非他們可以隨意爭搶的物品!”
王遷看著陳不易激動的模樣,不禁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唉,但願真能如你所說吧!”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把後面那些話講出來——這些人沒有一個會輕易認輸的,個個都手握重權勢力龐大,以陳不易如今的處境,想要逃脫他們的掌控恐怕比登天還難。想跟這些人徹底撇清關系,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陳不易的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委屈。這種委屈之感就像是深埋在地窖中的美酒,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發酵,變得愈發濃烈醇厚。
他覺得自己就好似掉入了一張無邊無際的巨大的網中,越是奮力掙扎,那蛛絲纏得就越發緊密,然而即便明知如此,他卻依然無法停止抗爭,只得拼盡全力試圖擺脫這令人窒息的困境。
陳不易深深地嘆息一聲,那沉重、無奈以及滿心的委屈始終如影隨形,宛如一把無形的枷鎖,牢牢地禁錮住了他,讓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逃離,更難以掙脫。
王遷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緩緩說道︰“你可以嘗試一下別的辦法,好讓他們徹底死了心。實在不行就去找個人成親,這樣一來,便能斷絕他們對你的那些念頭。”
陳不易的語氣顯得十分低沉且無奈,慢慢地回應道︰“我又何嘗沒有考慮過?然而問題在于,我根本就尋不到想與之成親的人!倘若僅僅是為了逃避當前這些麻煩事兒,而掉入另外一個更大的麻煩當中,那麼豈不是得不償失?與其給自己帶來更多困擾,倒不如干脆不做來得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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