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酒店監控室的燈光慘白,映著裴洛南緊繃的下頜線。
屏幕上,顧繁星落寞離去的背影被反復回放,她轉身時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縮,行李箱滾輪碾過地毯的弧度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電梯門合上時她那一眼失神里藏著的破碎,都被他逐幀刻進腦海,像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扎著心髒最軟的地方。
“查!繼續查!”
他對著電話嘶吼,死死攥著的手機殼已經被冷汗浸濕。
“豐城所有的民宿、酒店、甚至火車站附近的小旅館,都給我查一遍!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孔浩宇在電話那頭連聲應著,背景音里能听到鍵盤敲擊的急促聲響,夾雜著他對下屬的簡短指令。
裴洛南卻覺得不夠,他掛斷電話,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沖,黑色沖鋒衣的下擺掃過監控設備,帶起一陣風,像是要把這滿室的壓抑都卷走。
電梯下降的三十秒,像一個漫長的世紀。
他閉上眼,腦海里全是顧繁星站在酒店房間門口的樣子——她瞳孔驟縮的震驚,嘴唇顫抖的痛苦,還有那轉身時,睫毛上沾著的、他不敢深究的濕意。
他想起自己回的那個“好”字,當時只當是工作需要的暫時分別,甚至還想著等她回來要帶她去吃新開的那家粵菜館,此刻卻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他瀕臨崩潰的理智。
“龍薇薇!”
裴洛南猛地睜開眼,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般蔓延,聲音像淬了冰,每個字都帶著寒氣。
“我絕不會放過你,你要為你的行為承擔所有的後果。”
他發動汽車,引擎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輪胎在結冰的路面上打滑,差點撞上路邊的護欄。
他不管不顧,憑著記憶往城西的方向開——監控里顯示,顧繁星最後上了一輛往城西去的出租車。
豐城的城西多是老舊的居民區和零星的民宿,街道狹窄曲折,積雪覆蓋了路牌,找起來如同在沒有坐標的大海里撈針。
裴洛南打開車窗,冷風吹得他頭痛欲裂,他卻一遍遍地喊著顧繁星的名字,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只換來雪落的簌簌聲,像無聲的嘲諷。
他找了好幾家民宿,老板都說沒見過這個女孩。
最後,他甚至停在路邊,攔住每個裹緊大衣匆匆路過的行人,舉著手機里顧繁星的照片,語無倫次地問“你見過她嗎?穿米白色羽絨服,拎著帆布行李箱,眼楮很亮的那個姑娘”。
路人的眼神從最初的同情,慢慢變成警惕,有人悄悄拿出手機對著他拍照,直到巡邏警察開著警車過來詢問,他才恍惚著解釋自己在找人,掏證件時手指抖得厲害,掏了三次才把身份證遞過去。
“先生,天氣這麼冷,要不先上車暖和一下?”年輕的警察看著他通紅的眼楮和凍得發紫的嘴唇,忍不住勸道,“您把詳細信息留給我們,我們幫您留意,這樣在街上找不到辦法。”
裴洛南卻像沒听見,接過證件塞進兜里,發動汽車繼續往前開。
車載導航早就因為信號不好而變成一片空白,他憑著一股蠻勁在巷子里穿梭,車身上被牆壁蹭出好幾道劃痕也渾然不覺。
手機在副駕駛座上震動,是孔浩宇發來的消息“裴總,查到顧小姐的身份證在城西‘雪眠民宿’登記過,但半小時前已經退房了。”
“退房了?”裴洛南猛地踩下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深痕,“她去哪了?民宿老板沒說嗎?”
“問了,老板說她走得很匆忙,只說要去遺址那邊,具體位置沒說,連車都沒叫,是拖著箱子步行離開的。”
遺址,裴洛南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冰窖。
他想起顧繁星發的那條消息——“遺址出現緊急狀況,要封閉挖掘半個月”。
當時只當是工作需要,此刻才意識到,那或許是她刻意拉開距離的借口。
他立刻讓孔浩宇查豐城所有正在進行挖掘的遺址位置,得到的回復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裴總,查不到。所有相關信息都被加密了,文物局的朋友說這是涉密項目,位置嚴格保密,除了內部人員,誰都不知道具體在哪,就像從地圖上被抹去了一樣。”
從地圖上被抹去了。
這幾個字像重錘砸在他心上,讓他瞬間感到一陣眩暈。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發抖,第一次感到如此深刻的無力——他可以調動千萬資金,可以擺平最復雜的商業糾紛,可以讓最難纏的對手聞風喪膽,卻連一個女孩的去向都查不到。
而此時的遺址挖掘現場,顧繁星正穿著厚重的工裝服,站在臨時搭建的指揮棚里,對著圖紙發呆。
安全帽壓著她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露出的下頜線緊繃著,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
“繁星,發什麼呆呢?”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遞過來一杯熱水,“第一批探方的土壤樣本出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有幾個陶片紋路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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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繁星回過神,點了點頭,將手機鎖進工具箱——這是封閉挖掘的規定,所有電子設備必須統一保管,杜絕任何信息外泄。
她跟著同事走進挖掘區,腳下的黃土踩上去咯吱作響,像在為這段關系倒計時。
這里的一切都和外界隔絕。
沒有裴洛南的消息和龍薇薇的影子,只有探鏟撞擊岩石的悶響,和風吹過帳篷的呼嘯聲。
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測量、記錄、標注,仿佛這樣才能把心里那個不斷擴大的空洞填滿。
休息時,她坐在篝火旁,看著跳動的火苗,恍惚間想起去年冬天,裴洛南帶她去山里考察,也是這樣的篝火,他把她凍得發紅的手塞進自己溫熱的大衣口袋里,低頭看著她笑,說“考古太苦了,以後我多陪你出來,給你當保鏢兼司機”。
心髒又是一陣尖銳的抽痛。
她趕緊用指甲掐了自己手背一把——顧繁星,別再想了。
協議本就該結束,現在正好,借著這半個月的封閉,讓一切回歸原位。
裴洛南在路邊坐了一夜。
天亮時,他凍得幾乎失去知覺,卻還是掙扎著發動汽車往回開。
到了目的地,他坐在車里,突然覺得他擁有了一切權力和財富,卻弄丟了那個唯一想珍惜的人。
他閉上眼,腦海里又浮現出顧繁星失望心碎的樣子,還有她轉身時那滴落在行李箱上的眼淚。
心口像是被撕開一個大洞。
他知道,這場尋找或許才剛剛開始,但哪怕要翻遍整個豐城,他也要找到她,告訴她真相。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顧繁星,正站在那片他找不到的遺址里,對著一塊剛出土的陶器碎片,悄悄在心里說“裴洛南,再見了。”
風穿過挖掘現場的帳篷,發出嗚嗚的聲響,像在為這段被距離和誤會隔斷的感情,奏響一曲
無聲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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