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民宿的羊毛窗簾時，顧繁星被一陣悠揚的風笛聲喚醒。
推開露台門，冷冽的空氣撲面而來，遠處火山口的薄霧正被朝陽染成淡粉色。
樓下傳來裴洛南與老板娘的交談聲，混著煎培根的滋滋響，她這才驚覺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
"早安，極光探險家。"
裴洛南將煎蛋擺在她面前，順手推來杯冒著熱氣的雲莓茶，"老板娘說今天是半月來極光爆發概率最高的日子。"
他的平板上顯示著實時的地磁指數，綠色曲線正劇烈波動，"我們得在下午三點前趕到米湖地區。"
車子駛離小鎮時，顧繁星仍沉浸在維京婚禮的震撼中。
車窗外，成群的海鸚掠過黑色沙灘。
裴洛南突然將車拐進一條碎石路，指著山坡上的小木屋"那是冰島最古老的羊毛工坊，要不要去看看？"
工坊內，一位老奶奶正用傳統紡錘紡線，羊毛上還帶著淡淡的苔蘚味。
"這些羊吃著火山草，喝著冰川水。"她笑著遞給顧繁星一團靛藍色毛線，"摸起來像極光吧？”裴洛南在一旁安靜地看著，當顧繁星好奇地詢問染料來源時，他從背包掏出小筆記本認真記錄——原來冰島人用藍莓、地衣甚至火山灰調制天然色彩。
午後抵達米湖，硫磺溫泉蒸騰的霧氣讓整個山谷宛如仙境。
裴洛南早已租好湖邊的玻璃小屋，落地窗外就是冒著氣泡的溫泉池。
"先泡個澡？"他變魔術般從行李箱取出玫瑰花瓣撒進池中，"緩解一下上午的疲勞。"
顧繁星紅著臉躲進浴室，卻在換泳衣時發現洗漱台上擺著她慣用的護發精油——不知何時被裴洛南悄悄收進行李。
夕陽西下時，他們跟著當地向導奧拉夫前往觀測點。
到達觀測點後，裴洛南把三腳架架好，在調試相機時，顧繁星注意到他特意帶了兩本考古筆記本——一本記錄極光形態，另一本標注周邊火山地質特征。
"雙份浪漫。"他笑著解釋，"學術研究與私人珍藏。"
奧拉夫在一旁生起了篝火，火堆上的鑄鐵壺煮著濃烈的咖啡，混著他講述的極光神話，讓等待的時光變得愈發迷人。
夜幕完全降臨時，天空仍一片漆黑。
顧繁星有些失落，裴洛南卻將她裹進毛毯"極光就像害羞的姑娘，得耐心等。"
突然，他們听見奧拉夫低聲說"來了。"
極北之地的天幕裂開一道淺綠色的縫，像被無形的手緩緩拉開的帷幕。
顧繁星看見光帶漸漸變寬，像流動的綢緞，時而舒展，時而翻涌。
當第一縷極光如薄紗般漫上天幕時，顧繁星的相機突然發出電量不足的警報。
裴洛南立刻從背包掏出三塊備用電池，卻發現低溫讓電池性能大打折扣。
"用我的！"奧拉夫變魔術般摸出個裹著絨布的保溫袋，"冰島老獵人的秘訣，把電池放在貼身口袋捂熱。"
就在三人手忙腳亂更換設備時，顧繁星突然指著遠處驚呼"快看！"只見原本溫柔的綠色光帶突然劇烈扭曲，像被攪動的銀河。
奧拉夫臉色驟變"是地磁暴！快收拾東西！這種強度的極光會干擾電子設備，還可能引發小型雷暴！"
裴洛南迅速將三腳架塞進車里，卻發現車載gps屏幕開始雪花亂閃。
"走老獵戶的路！"奧拉夫跳上副駕駛，在顛簸的熔岩路上指引方向。
黑暗中，紫色的極光如火焰般舔舐著車頂，顧繁星緊緊攥著手，指尖傳來細密的冷汗。
轉過一道山坳，車子突然陷入松軟的火山灰。
裴洛南猛踩油門，輪胎卻在沙地里空轉。
"下車！"奧拉夫抄起鐵鍬，"我們得挖出車輪！"刺骨的寒風拍打在臉上，顧繁星的睫毛很快結滿白霜。
她和裴洛南輪流鏟土，奧拉夫則用吉他弦制作簡易牽引繩。
"听！"奧拉夫突然停下動作。
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鳴，不是火山，而是冰裂的聲音！
裴洛南的頭燈掃過湖面，冰層裂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們蔓延。
"跟著奧拉夫往山脊跑！"他沖著顧繁星大喊，聲音卻被呼嘯的風聲與冰裂聲撕扯得破碎。
顧繁星被拽著跌跌撞撞地奔逃，登山靴幾次險些卡在火山岩縫隙里。
每一次她腳步趔趄，裴洛南都會立刻半跪在地上，用手臂環住她的膝蓋穩住重心。當一塊松動的岩石突然滾落，裴洛南條件反射地將她撲倒在地，自己的後背重重撞上尖銳的玄武岩。
"你受傷了？"顧繁星掙扎著要查看他的傷勢。
"別回頭！"裴洛南咬牙撐起身體，攥住她的手腕繼續狂奔。
此時冰層破裂的聲響已近在咫尺，刺骨的寒意裹挾著冰水撲面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裴洛南突然將顧繁星往前用力一推——她踉蹌著撲進奧拉夫懷里，而裴洛南卻因慣性在冰面邊緣打滑，半個身子懸在裂縫之上。
"裴洛南！"顧繁星的尖叫被風聲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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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夫迅速解下腰間的繩索拋過去，裴洛南在冰面徹底崩塌前的抓住。
顧繁星發瘋似的沖過去幫忙，當裴洛南終于被拽上安全地帶，她才發現他掌心血肉模糊。
"笨蛋"顧繁星哽咽著捶打他的胸口，眼淚混著冰晶砸在他結霜的衣領上。
裴洛南用沒受傷的手擦掉她的眼淚"答應過外婆要把你完整帶回去。"
他的聲音像火山岩般堅定，"在我這里，你的一根頭發絲都比我的命重要。"
此時，紫紅色的極光恰好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他染血的手掌與兩人相擁的身影鍍上夢幻的光暈。
極光在此時達到頂峰，將整個山谷染成夢幻的紫色。
裴洛南舉起傷痕累累的手，用手機拍攝延時攝影。
畫面里，他纏著圍巾的手與絢爛極光相映，竟成了最獨特的紀念。
"快許願！"裴洛南摟住她的肩膀，聲音里帶著難掩的興奮。
顧繁星閉上眼楮，卻在許願時偷偷睜開一條縫——月光與極光交相輝映下，裴洛南專注拍攝的側臉比任何寶石都耀眼。
回程路上，車子的收音機響起沙沙聲，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冰島民謠。
"這也是極光的惡作劇。"奧拉夫笑著解釋，"它們喜歡篡改電波，給人類播放專屬音樂。"
回到玻璃小屋，裴洛南第一件事就是用溫泉水為顧繁星暖腳，"考古學家的腳，可比任何文物都珍貴。"
浴室鏡上，不知何時貼著張便簽"熱水已備好，還有專治"極光後遺癥"的熱可可在廚房。"
夜深了，顧繁星裹著毛毯翻看相機里的照片。
窗外，極光仍在輕輕搖曳，像在訴說未完的故事。
顧繁星蜷縮進裴洛南懷里，听著他平穩的心跳。
或許真正的浪漫，從來不是完美無缺的旅程，而是當意外來臨，有人握緊你的手，說"別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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