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魄器的金光在暮色里拉出最後一道殘影時,我數到第三十七顆星辰爬上落鈴城的斷牆。守鈴人用青銅劍在沙地上畫出的陣法已經亮起,三圈雲雷紋將我們圍在中央,陣眼處嵌著的監鈴正泛著冷光,與收魄器的暖金交相輝映,像晝夜交替時的天空。
“它在等月出。”婆婆將最後一把鎮鈴草撒在陣邊,草葉落地的瞬間全部直立,葉片上的露珠凝成細小的鈴鐺,“鈴精本體最怕的不是日光,是‘破月’——每月初三的殘月,能照出它的真身。今晚正好是初三。”
我摸出羊皮紙地圖,月光透過雲層落在標注著紅點的位置,其中七個點正在微微發燙,與收魄器里的金色液體產生共鳴。這七個點正是趙硯提過的鈴魄落點,此刻在地圖上連成北斗的形狀,勺柄直指落鈴城的方向——鈴精本體正堵在那里,像頭守著巢穴的巨獸。
守鈴人中最年輕的阿木突然指著西方“看!”
沙漠盡頭的夜空泛起詭異的綠光,像被打翻的銅水。綠光中隱約能看見無數細小的黑影在蠕動,是被鈴精控制的鈴蟲,正順著沙粒間的縫隙往陣法里鑽,在沙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跡,像無數條綠色的蛇。
“是‘蝕沙鈴蟲’。”婆婆往陣邊扔了塊鎮鈴草燒成的炭,蟲群接觸到炭灰的瞬間紛紛蜷縮,發出滋滋的響聲,“它們能啃噬金屬,包括青銅像的外殼,得用鎮鈴草灰攔著。”
阿木突然從背包里掏出個陶罐,里面裝著暗紅色的粉末,撒在陣邊時,空氣中彌漫開淡淡的血腥味。“是王奎留下的血粉。”他的聲音帶著哽咽,“他說這東西能讓鈴蟲產生錯覺,以為是同類的血。”
血粉果然有效,蝕沙鈴蟲爬到陣邊突然停住,在沙地上打轉,互相撕咬起來。但綠光中的鈴精本體似乎察覺到異常,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蟲群突然停止內斗,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疊成條綠色的長蛇,朝著陣法的薄弱處撞來。
收魄器突然從陣眼飛起,懸在半空,金光在陣邊凝成道屏障。蟲蛇撞在屏障上,發出震耳的脆響,無數鈴蟲被震成粉末,卻又有更多的蟲從綠光中涌出,前僕後繼地撲上來,屏障上漸漸出現裂痕。
“破月快出來了。”婆婆望著天空,雲層正在散去,露出彎殘缺的月亮,邊緣泛著銀白色的冷光,“再撐一刻鐘,等月光照到鈴精本體,它的防御就會減弱。”
我握緊三鈴,將力量注入收魄器。金光突然暴漲,將蟲蛇震退了數丈,沙地上散落的鈴蟲粉末突然亮起紅光,與陣法的雲雷紋融為一體,形成道新的屏障。那些紅光里,隱約能看見無數個模糊的人影,是之前解脫的青銅像魂魄,它們竟在以這種方式幫忙。
“它們沒走。”阿木的眼楮亮了,“落鈴城的百姓一直在守護這里。”
破月終于掙脫雲層,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沙漠上,照得綠光中的鈴精本體原形畢露——那不是一只蟲,是無數只鈴蟲糾纏成的巨團,表面覆蓋著層青銅色的硬殼,殼上布滿了鈴口狀的孔洞,每個孔洞里都嵌著只睜著的眼楮,正死死盯著陣法中央的收魄器。
“是‘萬蟲鈴’。”婆婆的聲音發顫,“傳說鈴精最古老的形態,靠吞噬同類和魂魄生長,每只眼楮都是個被吞噬的鈴主。”
月光照在萬蟲鈴上,硬殼突然裂開無數道縫隙,里面涌出黑色的黏液,發出刺鼻的腥氣。收魄器的金光與月光產生共鳴,在萬蟲鈴的硬殼上投射出七個光點,正是羊皮紙地圖上的鈴魄落點。
“它在害怕鈴魄!”我突然明白過來,“收魄器不僅能收集鈴魄,還能引爆它們的力量!”
萬蟲鈴似乎察覺到危險,突然收縮身體,無數只眼楮同時轉向收魄器,噴出綠色的毒液。毒液落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響聲,紅光屏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那些青銅像魂魄的影子在毒液中痛苦地扭曲、消散。
“不能讓它們白死!”阿木舉著青銅劍沖出陣法,朝著萬蟲鈴的方向跑去,劍穗上的紅繩纏著王奎的血粉,“我去引開它的注意力!”
他剛跑出沒幾步,就被萬蟲鈴噴出的黏液纏住了腳踝,綠色的毒液順著褲管往上爬,皮膚瞬間變成青銅色。阿木發出一聲慘叫,卻依舊舉起青銅劍,朝著萬蟲鈴擲去,劍身在月光下劃出道紅光,刺中了硬殼上的一個孔洞。
萬蟲鈴發出一聲震耳的嘶吼,硬殼上的孔洞突然全部張開,無數只鈴蟲從里面飛出,像片綠色的烏雲,朝著阿木撲去。我眼睜睜看著他被蟲群吞噬,只留下柄青銅劍插在萬蟲鈴的硬殼上,劍穗上的紅繩還在微微顫動。
“阿木!”守鈴人們發出悲憤的吶喊,紛紛舉著武器沖向萬蟲鈴,卻都被毒液和蟲群擋了回來,陣法的屏障在蟲群的沖擊下搖搖欲墜。
收魄器突然劇烈震動,里面的金色液體全部涌向羊皮紙地圖,七個紅點同時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與萬蟲鈴硬殼上的光點產生共鳴。我知道時機到了,將三鈴同時按在收魄器上,子明鈴、母鈴、監鈴的力量融為一體,順著金光注入萬蟲鈴的硬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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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鈴主之名,召鈴魄歸位!”
隨著我的吶喊,七個紅點的光芒突然化作七道金光,穿透萬蟲鈴的硬殼,在其內部引爆。萬蟲鈴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生物能發出的慘叫,硬殼徹底炸裂,無數只鈴蟲在金光中化為粉末,那些嵌在孔洞里的眼楮紛紛閉上,像是終于得到了解脫。
月光下,萬蟲鈴的殘骸在沙地上蠕動,漸漸縮成個拳頭大小的綠球,表面覆蓋著層細密的鈴紋,像只未孵化的蟲卵。收魄器突然飛過去,將綠球吸了進去,金色液體重新變得清澈,只是在底部沉澱著些黑色的雜質,像永遠洗不掉的污漬。
陣法的屏障隨著萬蟲鈴的消散而消失,守鈴人們抱著阿木的青銅劍痛哭,婆婆望著落鈴城下沉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結束了……嗎?”
我知道沒有。收魄器底部的黑色雜質正在緩慢蠕動,像有什麼東西在里面甦醒;羊皮紙地圖上的紅點雖然熄滅,卻在邊緣新出現了個紫色的標記,位置在極北的冰原,旁邊畫著個從未見過的鈴鐺圖案;更重要的是,萬蟲鈴硬殼炸開時,我隱約看見一道黑影從裂縫中飛出,速度快得像道閃電,消失在北方的夜空里——那不是鈴蟲,更像是個人影,穿著件繡滿鈴鐺的黑袍。
守鈴人在沙地上為阿木立了座衣冠冢,用他的青銅劍當墓碑,劍穗上的紅繩系著片哭鈴片,是從落鈴城帶出來的。婆婆將三鈴重新交還給我,自己則撿起地上的鈴權印碎片,說要帶回瓦窯村,用鎮鈴草的根須修補,或許能查出監鈴司更多的秘密。
“冰原上的標記,是‘凍鈴’。”她臨行前告訴我,“老輩人說,最北的冰川里凍著只鈴,是上古時期用來鎮壓‘鈴煞’的,那東西比鈴精更可怕,靠吞噬鈴鐺的力量活。”
我摸了摸收魄器,里面的綠球已經不再蠕動,但黑色雜質卻越來越多,幾乎要將金色液體染黑。遠處的沙漠里,被萬蟲鈴毒液侵蝕的沙粒正在發光,組成條通往北方的道路,像用熒光石鋪成的指引。
守鈴人們決定跟著我去冰原,他們說阿木的魂魄會附著在青銅劍上,跟著我們一起完成未竟的使命。我將阿木的劍別在腰間,劍穗的紅繩與收魄器的鏈子纏在一起,像是兩個靈魂的羈絆。
黎明時分,我們的駝隊終于離開了落鈴城的廢墟。回頭望去,那座曾經輝煌又悲慘的城池已經徹底沉入沙底,只留下個巨大的鈴鐺形狀的凹陷,在晨光里像塊被遺忘的胎記。
收魄器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金光,底部的黑色雜質卻像墨滴入水般擴散,隱約能看見里面映出個黑袍人的影子,正站在一片冰原上,手里舉著個紫色的鈴鐺,鈴口對著天空,像是在召喚什麼。
我知道,真正的敵人不是萬蟲鈴,而是那個黑袍人,以及他手里的凍鈴和所謂的鈴煞。冰原上的秘密、收魄器里的黑影、監鈴司隱藏的最終目的……都在前方等著我們。
駝隊的鈴鐺在沙漠里響成一片,與收魄器的輕鳴交織在一起,像是在譜寫一首漫長的歌謠。我望著北方的地平線,那里的天空已經泛起淡淡的紫色,像是被凍鈴的光芒染過。
前路還很長,冰原的寒風、未知的危險、潛伏的敵人……但我已經不再害怕。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子明氏的血脈、守鈴人的信念、無數犧牲者的魂魄,都在與我同行。
收魄器突然輕輕震動,底部的黑色雜質里,黑袍人的影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緩緩轉過身,露出張被兜帽遮住的臉,只有雙眼楮在陰影里閃著紫色的光,正與我的目光隔空交匯。
我握緊腰間的青銅劍和收魄器,眼神堅定。駝隊翻過一個沙丘,將落鈴城的廢墟徹底拋在身後,朝著北方的冰原走去。風沙在身後揚起,像是在掩蓋過往的痕跡,又像是在催促我們走向新的征程。
故事,還遠未結束。
收魄器里的黑色雜質在駝鈴聲中漸漸凝聚成霧時,我們已經在戈壁上走了十七天。阿木的青銅劍穗紅繩被北風磨得發亮,每次掠過收魄器表面,都會激起圈淡紫色的漣漪——那是冰原方向傳來的呼應,像極北之地的極光,在金屬上暈開詭異的紋路。
“還有三天就到凍土帶了。”守鈴人里最年長的扎西用羊皮襖裹緊懷里的銅壺,壺口飄出的熱氣在寒風里凝成細小的冰晶,落在地上竟變成了鈴鐺的形狀,“老人們說,凍土帶的石頭會唱歌,唱的都是被凍住的魂兒,听見的人要是回頭,腳就會生根,變成冰里的鈴。”
我解開羊皮紙地圖,極北標記處的紫色圖案正在緩慢旋轉,中心的鈴鐺紋路里滲出淡紫色的霧,與收魄器里的黑霧纏在一起,在紙上織出個新的符號——像只睜著的眼楮,瞳孔是枚鈴鐺。扎西說這是“鈴煞眼”,傳說鈴煞每次睜眼,方圓百里的鈴鐺都會發瘋似的亂響,直到所有听到鈴聲的生物都變成冰雕。
駝隊突然停了下來,領頭的母駝焦躁地刨著蹄子,鼻孔里噴出的白氣在風中聚成團,隱約能看見無數細小的鈴影在里面翻滾。扎西掏出青銅酒壺,往地上倒了圈青稞酒,酒液剛觸地就結成了冰,冰面下有東西在蠕動,是些半透明的蟲子,身體像極細的鈴舌,正順著酒液結成的冰路往我們這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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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冰鈴蟲’。”扎西用藏刀挑起一只,蟲子在刀刃上掙扎,身體突然膨脹成鈴鐺的形狀,發出細微的嗡鳴,“它們靠吸食寒氣活,被叮到會凍成冰塊,只有烈酒能暫時攔住。”
收魄器突然從行囊里飛出,懸在駝隊上方,金光在冰面上掃過,冰鈴蟲踫到金光就化作水汽,卻在消融前發出刺耳的尖嘯,遠處的凍土帶傳來回應的轟鳴,像是有巨大的冰塊正在裂開。
“它醒了。”守鈴人阿吉握緊背上的弓箭,箭簇上纏著的鎮鈴草在寒風里瑟瑟發抖,“鈴煞听見動靜了。”
穿過凍土帶的前夜,我們在一處避風的山坳扎營。篝火剛燃起,就看見遠處的冰原上亮起無數藍綠色的光點,像散落的星辰,卻在緩慢移動,朝著山坳的方向聚攏。扎西用銅壺里的熱水在雪地上潑出個圈,水汽蒸騰中,光點的輪廓漸漸清晰——是無數只冰雕,手里都舉著凍成冰的青銅鈴,鈴口對著我們的方向,冰面下的鈴舌還在微微顫動。
“是‘凍鈴奴’。”扎西往火堆里添了塊松木,火焰突然變綠,映得冰雕們的臉猙獰可怖,“都是闖進凍土帶的旅人,被鈴煞凍成了這樣,還得替它守著地盤。”
收魄器在火光中輕輕震動,里面的黑霧突然暴漲,在帳篷頂上凝成個模糊的人影,穿著繡滿鈴鐺的黑袍,正舉著紫色鈴鐺往冰雕群里撒粉末。冰雕們接觸到粉末,凍著的鈴舌突然開始劇烈搖晃,發出清脆的響聲,山坳周圍的冰層開始震動,裂開無數道縫隙,里面滲出淡紫色的寒氣。
“是那個黑袍人!”阿吉的弓弦突然崩斷,斷口處凝結著層薄冰,“他在催動凍鈴奴!”
冰雕群突然加速移動,最前排的冰人舉起冰鈴,朝著篝火扔過來。冰塊撞在熱水圈上,發出滋啦的響聲,卻沒融化,反而順著水汽爬上圈沿,像有生命的藤蔓。扎西掏出火折子,點燃隨身攜帶的松脂,朝著冰雕群扔過去,火焰在冰面上滾出條火路,冰雕們接觸到火焰,表面的冰層開始融化,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膚——是還沒完全凍透的活人!
“他們還活著!”我突然明白過來,鈴煞不是把人變成冰雕,是用寒氣把人凍在瀕死狀態,當成培育冰鈴蟲的容器,“黑袍人想讓他們活過來,當我們的擋箭牌!”
收魄器里的綠球突然亮起,金光穿透黑霧,落在冰雕群里。被金光照到的冰人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表面的冰層炸開,露出里面蠕動的冰鈴蟲,蟲群受驚般涌出,卻被金光燒成了水汽。冰人們的傷口處滲出淡紫色的血,落在雪地上,竟長出了紫色的鈴花,花瓣邊緣掛著細小的冰鈴。
“是鈴煞的血。”扎西用藏刀挑開一朵鈴花,花芯里嵌著枚微型的青銅鈴,鈴口對著收魄器的方向,“這些人被鈴煞喂了自己的血,已經成了半人半煞的怪物。”
黑袍人的身影在冰雕群後方一閃,收魄器里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滾,紫色符號發出刺眼的光,山坳周圍的冰層同時炸開,無數只冰鈴蟲從裂縫里飛出,像片藍綠色的雲,朝著我們撲來。扎西將松脂罐扔向蟲群,火焰在半空築起道火牆,蟲群卻穿過火焰繼續飛來,翅膀上的冰甲讓火焰無法灼傷它們。
“用收魄器!”扎西朝著我大喊,自己卻突然撲向最近的冰人,用藏刀刺穿了對方的心髒,“它們怕鈴主的血!”
我咬破掌心,將血滴在收魄器上。金光突然變成赤紅色,像燒紅的烙鐵,冰鈴蟲接觸到紅光,瞬間化作冰碴,在空中簌簌落下。冰人們被紅光照到,身上的紫色鈴花突然枯萎,露出正常的膚色,眼神里恢復了清明,卻帶著極度的恐懼,紛紛朝著冰原深處跑去,像是在躲避什麼。
黑袍人見勢不妙,突然舉起紫色鈴鐺,朝著冰原深處跑去。收魄器里的黑霧追著他的身影飛出帳篷,在雪地上留下道紫色的軌跡,像條蜿蜒的蛇。扎西撿起地上的冰鈴,鈴口還殘留著淡紫色的寒氣,搖了搖,里面傳出非人的嗚咽聲,像是鈴煞的嘶吼。
“他在引我們去‘凍鈴窟’。”扎西將冰鈴揣進懷里,“那地方是鈴煞的老巢,凍著最初的那只鈴,黑袍人想讓我們自投羅網。”
山坳的冰層震動越來越劇烈,遠處的冰原裂開道巨大的縫隙,里面噴出的紫色寒氣在半空凝成個巨大的鈴鐺形狀,鈴口正對著我們的方向,發出低沉的嗡鳴。收魄器突然朝著裂縫飛去,我知道它在指引方向,也在催促我們——凍鈴窟就在那里,鈴煞的真身,黑袍人的目的,或許還有更多被凍結的秘密,都在那道裂縫深處。
守鈴人們檢查著行囊,阿吉用犛牛筋重新綁好弓弦,扎西往銅壺里灌滿了滾燙的青稞酒,每個人的眼神都帶著決絕。我最後看了眼冰原深處,那些恢復神智的冰人已經消失在風雪里,雪地上只留下串雜亂的腳印,朝著與凍鈴窟相反的方向延伸,像是在為我們指引退路。
但我們不能退。收魄器在裂縫上方盤旋,紅光與紫色寒氣踫撞出絢爛的光,像極北的極光落在人間。我握緊阿木的青銅劍,劍穗紅繩與收魄器鏈子纏得更緊了,仿佛能感受到那孩子未散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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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扎西率先朝著裂縫走去,藏刀在冰面上劃出火星,“去看看那鈴煞到底長什麼樣。”
裂縫深處比想象中更溫暖,岩壁上覆蓋著層淡紫色的冰晶,里面凍著無數只青銅鈴,從西周的雲雷紋到明清的獸面紋,像是座被冰封的鈴鐺博物館。收魄器的紅光在冰晶間游走,每照到一只鈴,冰里就會浮出個模糊的人影,都是曾經的鈴主,表情痛苦而扭曲,像是在承受無盡的折磨。
“是歷代被鈴煞吞噬的鈴主。”扎西撫摸著一塊凍著嬰兒鈴的冰晶,冰里的嬰孩虛影突然睜開眼,朝著收魄器伸出手,“它把鈴主的魂鎖在鈴里,當成養料。”
深處傳來隱約的滴水聲,卻在落地時發出鈴鐺的脆響。轉過一道冰彎,眼前豁然開朗——巨大的冰窟中央,懸著塊籃球場大小的冰坨,里面凍著只通體漆黑的鈴鐺,鈴身覆蓋著層白色的霜花,像極了盛開的雪蓮,正是傳說中的凍鈴。冰坨周圍的岩壁上,嵌著無數根冰柱,每根冰柱里都凍著個人,黑袍人正站在最近的冰柱前,用紫色鈴鐺往冰里撒粉末。
冰柱里的人突然睜開眼,竟是瓦窯村的婆婆!她的藍布衫已經被冰染成青色,嘴唇凍得發紫,卻在看見我們時,拼命地搖頭,嘴里吐出的氣息在冰里凝成字“別過來,是陷阱!”
黑袍人緩緩轉過身,兜帽滑落,露出張被凍得青紫的臉,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卻嵌著枚紫色的鈴鐺,瞳孔里的鈴煞眼符號正在旋轉。“子明氏的後人,終于來了。”他的聲音像冰塊摩擦,右手突然掀開黑袍,露出胸口的印記——與我手臂上的鈴形紋身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是深紫色的,“我等這一天,等了三百年。”
收魄器突然劇烈震動,里面的黑霧與黑袍人胸口的印記產生共鳴,在冰窟里凝成個巨大的鈴煞眼,紫色的光將所有人籠罩。冰坨里的凍鈴開始發出嗡鳴,霜花層層剝落,露出下面刻滿的人臉,每張臉都在無聲地嘶吼,與岩壁冰柱里的人影產生呼應。
“我是最後一任監鈴司司長,也是被鈴煞選中的新容器。”黑袍人笑著扯下右眼的鈴鐺,眼窩里滲出紫色的血,滴在地上,立刻凍結成針狀的冰刺,“當年監鈴司不是想銷毀鈴源,是想讓鈴主和鈴煞融合,創造出完美的‘鈴神’,而你,就是最後一塊拼圖。”
冰柱里的婆婆突然劇烈掙扎,冰面裂開無數道縫,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別信他!他把鈴煞的核心移到了凍鈴里,想讓你用收魄器吸收凍鈴,把鈴煞引到自己身上!”
黑袍人突然舉起紫色鈴鐺,朝著冰坨里的凍鈴擲去。兩鈴相撞的瞬間,冰坨徹底炸裂,凍鈴懸浮在半空,鈴口噴出股黑色的霧氣,落地後化作個高約三米的黑影,沒有固定的形狀,表面不斷凸起又凹陷,形成無數只鈴鐺的輪廓——正是鈴煞的真身。
收魄器里的綠球突然飛出,撞向鈴煞,卻被黑影吞噬,連一絲漣漪都沒激起。收魄器本身劇烈震動,紅光變得忽明忽暗,顯然也在害怕這股力量。黑袍人發出瘋狂的大笑,胸口的紫色印記越來越亮,鈴煞的黑影開始朝著我緩慢移動,表面的鈴鐺輪廓紛紛轉向我的方向,發出蠱惑的鳴響。
岩壁上的冰柱突然同時炸開,里面的人影全部飛出,朝著鈴煞撲去,卻都被黑影吞噬,化作新的鈴鐺輪廓。婆婆的身影在最後一刻抱住我的腿,用盡全力將枚青銅片塞進我手里——是鎮母鈴的另一半碎片,邊緣還沾著瓦窯村的泥土。
“用這個……鎮住它……”婆婆的身影在黑影中漸漸透明,聲音卻異常清晰,“子明氏的血……能讓鈴煞沉睡……”
碎片剛觸到收魄器,就突然融入其中。收魄器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紅光,將鈴煞的黑影逼退了數步。我能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在沸騰,與收魄器、三鈴、鎮母鈴碎片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鳴,手臂上的紋身突然活了過來,順著血管往心髒爬去,像是要與我的靈魂融為一體。
黑袍人見狀,突然撲向鈴煞的黑影,將胸口的紫色印記貼了上去。黑影發出一聲震耳的嘶吼,開始瘋狂地膨脹,冰窟的頂部不斷落下冰碴,顯然即將坍塌。扎西和阿吉拖著我往裂縫外跑,身後的紅光與紫光交織成巨大的漩渦,將黑袍人和鈴煞的身影全部吞噬。
跑出凍鈴窟時,極夜的天空突然亮起極光,綠色的光帶在冰原上舞動,像是無數只鈴鐺在跳躍。收魄器落在我手里,紅光已經變得柔和,里面的黑霧和綠球都消失了,只剩下清澈的金色液體,映出片新的地圖——標注著赤道附近的一座島嶼,上面畫著太陽和鈴鐺交疊的圖案。
扎西望著極光,突然跪倒在地,朝著冰原深處叩拜“是‘焚鈴島’,傳說中太陽升起的地方,藏著能燒毀一切鈴鐺的‘日輪鈴’。”
冰窟的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裂縫徹底坍塌,將所有的秘密埋在凍土之下。但我知道,黑袍人沒死,鈴煞也沒被消滅——收魄器里的金色液體正在緩慢變色,底部沉澱著層淡紫色的粉末,像極了黑袍人右眼的鈴鐺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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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突然指著我的手臂,紋身已經變成了紫金色,在極光下閃著詭異的光。“它……在變化。”
我握緊收魄器,能感覺到里面的力量正在與體內的紫金色紋身糾纏,像兩股勢均力敵的洪流。遠處的冰原上,極光突然組成個巨大的日輪圖案,中心是枚鈴鐺,正對著焚鈴島的方向。
扎西將最後一壺青稞酒遞給我“看來我們得往南走了。日輪鈴和凍鈴是天生的對頭,或許只有它能幫你壓制體內的鈴煞氣息。”
守鈴人們收拾好行囊,阿木的青銅劍在極光下泛著紅光,劍穗紅繩上的哭鈴片突然滲出金色的液體,滴在雪地上,立刻融化出個小坑,坑里冒出的熱氣中,隱約能看見王奎的笑臉。
我知道,新的征程開始了。焚鈴島的秘密、日輪鈴的力量、體內正在變化的紋身、黑袍人潛藏的陰謀……都在赤道的陽光里等著我們。冰原的寒風還在呼嘯,但我已經能聞到南方海洋的氣息,帶著咸濕的暖意,像是在召喚。
收魄器在掌心輕輕震動,金色液體里的島嶼圖案越來越清晰,太陽的光芒正一點點吞噬著鈴鐺的輪廓。我深吸一口氣,跟著扎西和阿吉,朝著凍土帶的邊緣走去。極光在身後漸漸消散,冰原的盡頭泛起魚肚白,像是黎明即將刺破極夜的黑暗。
路還很長,或許永遠沒有盡頭。但只要收魄器還在震動,只要身邊還有同行的人,我就必須走下去。因為這是鈴主的宿命,是無數犧牲者用生命鋪就的道路,也是解開所有鈴鐺之謎的唯一途徑。
駝隊的鈴鐺在冰原上響得格外清脆,與收魄器的輕鳴交織在一起,像一首跨越寒與熱的歌謠,朝著南方的太陽,不斷延伸。
焚鈴島的熱風裹著硫磺味撲上岸時,收魄器里的金色液體正泛著詭異的漣漪。我數到第三道浪頭漫過腳踝,終于看清沙灘上的沙子——不是石英砂,是細碎的青銅鈴屑,踩上去能听見鈴鐺碎裂的脆響,像無數被碾碎的魂魄在呻吟。
“日輪鈴在活火山里。”向導老瓦用彎刀剖開個椰子,椰汁里漂著細小的金片,在陽光下閃著金屬光澤,“我們島民管那山叫‘焚魂爐’,說里面的岩漿能把鈴鐺燒成金汁,再澆鑄成新的鈴——但得用活人當模具。”
他的腳踝上拴著串貝殼鈴,每只貝殼里都嵌著半片青銅,是從火山灰里撿的。我認出其中一片刻著雲雷紋,與子明侯佩劍上的紋樣同源,邊緣的熔痕還很新鮮,顯然是近期才被燒毀的。
收魄器突然從帆布包中飛出,懸在火山口方向,鈴身的紅光在海面上投射出幅動態的影子個穿黑袍的人影正往火山里扔青銅鈴,每扔一只,岩漿就暴漲一分,山口的煙霧里浮出個巨大的鈴鐺虛影,表面覆蓋著太陽紋,正是日輪鈴。
“黑袍人比我們先到。”老瓦突然往沙灘上倒了把鹽,鹽粒落地的瞬間全部立起來,尖端指向火山口,“他在喂日輪鈴,用其他鈴鐺的殘骸當養料,想讓它提前甦醒。”
火山腳下的雨林里飄著淡金色的霧氣,老瓦說那是“焚鈴霧”,吸入的人會看見被燒毀的記憶。我們鑽進雨林時,霧氣突然變濃,眼前浮現出片火海子明氏的族人舉著青銅鈴往火里跳,火焰中浮出日輪鈴的虛影,為首的老者舉著鈴經,皮膚正在被火焰燒成金箔——是子明氏的獻祭儀式!
“他們在封印日輪鈴。”老瓦用彎刀劈開擋路的藤蔓,藤蔓的斷口處滲出金色的汁液,落地後凝成細小的鈴,“傳說日輪鈴是太陽的碎片,力量太烈,不封印會把整座島燒成玻璃。”
霧氣中突然傳來鈴鐺的脆響,不是青銅撞擊聲,是骨頭摩擦的銳響。轉身看見十幾棵望天樹的樹干上嵌著人形,皮膚已經與樹皮融為一體,胸口長出根金色的枝椏,頂端結著鈴鐺狀的果實,鈴口正對著我們,流出琥珀色的黏液。
“是‘樹鈴人’。”老瓦往樹上撒了把火山灰,黏液立刻凝固成塊,“都是想偷日輪鈴的外來者,被焚鈴霧纏上,變成了樹的養料。你看他們的眼楮——”
樹鈴人的眼球已經變成金色的晶體,里面封存著驚恐的表情,瞳孔里倒映著日輪鈴的影子,正在緩慢旋轉,像被定格的火焰。收魄器的紅光掃過樹眼,晶體突然炸裂,流出金色的液體,在地上匯成個太陽圖案,與火山口的方向重合。
“他們在指路。”我擦掉濺在臉上的金液,觸感滾燙,像岩漿,“日輪鈴的封印在火山腹地的‘焚心洞’里。”
穿過雨林,火山壁上裸露出道裂縫,黑 的像是被巨斧劈開。裂縫邊緣的岩石上布滿抓痕,深達數寸,里面嵌著些破碎的指甲,指甲縫里纏著紅繩——是守鈴人的東西!扎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著裂縫深處“阿吉的箭!”
微弱的光線下,能看見支斷箭插在岩壁上,箭簇上的鎮鈴草已經焦黑,箭桿上刻著個歪歪扭扭的“煞”字,被金液浸透,像是用血寫的。收魄器的紅光突然收緊,在裂縫上方組成行字“煞入鈴心,金汁封魂,血破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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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煞鑽進日輪鈴里了!”扎西的聲音發顫,彎刀在掌心轉得飛快,“黑袍人故意讓鈴煞污染日輪鈴,這樣我們既不能銷毀它,也不能用它壓制你體內的煞氣——是個死局!”
裂縫深處傳來岩漿流動的轟鳴,混雜著青銅熔化的滋滋聲。我們匍匐著往里爬,岩壁越來越燙,收魄器的紅光在前方凝成道屏障,擋住撲面而來的熱氣。爬過最後一道拐角,眼前豁然開朗——
焚心洞是個巨大的熔岩腔,中央的石台上跪著尊金色的雕像,正是日輪鈴的封印像,表面的太陽紋正在發光,與岩漿的紅光交相輝映。雕像前的岩漿池里,黑袍人正站在塊浮石上,手里舉著個青銅鼎,往池里倒著粉末,每倒一勺,岩漿就泛起層金色的漣漪。
“是鈴經的灰燼。”我認出鼎沿刻著的子明氏族徽,“他在用鈴經的殘頁喚醒日輪鈴!”
日輪鈴的虛影在岩漿上空越來越清晰,表面的太陽紋里滲出黑色的紋路,正是鈴煞的氣息,兩種力量在鈴身交織、踫撞,發出震耳的嗡鳴。石台上的封印像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的青銅骨架,每根骨頭上都刻著鈴經的文字,正在被金色的液體侵蝕。
“子明氏的小崽子,來得正好。”黑袍人轉過身,右眼的鈴鐺已經變成純金色,瞳孔里的太陽紋與日輪鈴同步旋轉,“看看這完美的融合——太陽的烈,鈴煞的邪,再加上你的血,就能煉出真正的‘萬鈴之主’!”
他突然將青銅鼎扔進岩漿,鼎身炸裂的瞬間,無數只青銅鈴的碎片從灰燼中飛出,朝著日輪鈴的虛影飛去,像群被吸引的飛蛾。虛影的鈴口突然張開,噴出股金色的火焰,將碎片全部吞噬,黑色的紋路隨之蔓延,幾乎要覆蓋整個鈴身。
“它快控制不住了!”扎西舉著彎刀沖向浮石,卻被岩漿里突然冒出的金柱擋住,金柱上纏繞著黑色的紋路,是鈴煞和日輪鈴的力量結合體,“快用收魄器!”
我將收魄器舉過頭頂,體內的紫金色紋身突然發燙,與日輪鈴的金光產生共鳴。收魄器里的金色液體全部涌出,在空中組成個巨大的鈴陣,將日輪鈴的虛影困在中央。石台上的封印像突然發出一聲脆響,青銅骨架全部飛出,嵌入鈴陣的節點,鈴經的文字在骨架上亮起,與收魄器的紅光形成呼應。
“以子明氏血脈之名,召封印歸位!”
隨著我的吶喊,鈴陣突然收縮,金光與文字交織成網,將日輪鈴的虛影越收越緊。黑袍人發出一聲怒吼,右眼的鈴鐺射出道金光,擊中鈴陣的薄弱處,黑色的紋路趁機蔓延,鈴陣上立刻出現裂痕。
岩漿池里突然掀起巨浪,塊塊浮石組成條通往石台的路,樹鈴人不知何時跟了進來,胸口的金枝指向鈴陣,琥珀色的黏液順著枝椏滴進岩漿,激起金色的浪花。扎西認出其中一個樹鈴人穿著守鈴人的服飾,喉嚨里發出嗚咽的低吼,揮刀砍向金柱,想為我開闢道路。
“別踫它們!”老瓦突然大喊,卻已經晚了——彎刀剛踫到金柱,扎西的手臂就開始石化,金色從指尖蔓延,皮膚迅速變成岩石的質感,“那是日輪鈴的‘同化術’!”
扎西望著正在石化的手臂,突然笑了,將彎刀咬在嘴里,用僅剩的左手抓住金柱,猛地發力,整個人撞向浮石,為我搭出座人肉橋梁。“走!”他的嘴唇已經變成金色,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石頭摩擦的質感,“阿木在看著我們!”
我踩著扎西的肩膀跳上浮石,收魄器的紅光突然暴漲,將黑袍人逼退。日輪鈴的虛影在鈴陣中劇烈掙扎,黑色的紋路與金色的火焰不斷踫撞,發出刺耳的尖嘯。我能感覺到體內的紫金色紋身正在失控,鈴煞的氣息順著血液往心髒爬,與收魄器的力量產生激烈的沖突。
“用你的血!”石台上的封印像突然傳出聲音,是子明氏先祖的語氣,“讓兩種力量在你體內對沖,再注入日輪鈴,就能同時封印它們!”
黑袍人突然撲過來,右眼的鈴鐺貼向我的胸口“一起成為祭品吧!”
我側身躲過,收魄器狠狠砸在他的鈴鐺上,青銅碎裂的脆響中,黑袍人的右眼噴出金色的血液,濺在日輪鈴的虛影上。黑色的紋路突然暴走,將金色的火焰全部吞噬,鈴身變成純黑,表面的太陽紋扭曲成鈴煞眼的形狀——鈴煞徹底吞噬了日輪鈴!
“不!”黑袍人發出絕望的嘶吼,身體突然開始透明,被鈴煞的氣息同化,“我才是萬鈴之主!”
鈴煞化的日輪鈴突然俯沖下來,鈴口對準我的心髒,黑色的火焰順著收魄器的紅光往上爬,灼燒著我的皮膚。體內的紫金色紋身突然爆發,與黑色火焰在胸口相撞,兩種力量同時涌入收魄器,鈴身的紅光瞬間變成黑白交織的漩渦。
“就是現在!”先祖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抱著收魄器縱身躍向石台,將漩渦狠狠按在封印像的裂縫上。收魄器突然炸裂,黑白雙色的力量全部注入日輪鈴,鈴身的黑色與金色開始劇烈踫撞,最終在一聲震耳的轟鳴中同時熄滅,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落回封印像的青銅骨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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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漿池突然平靜下來,浮石紛紛落回池底,黑袍人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只在浮石上留下枚金色的鈴鐺,與收魄器的碎片躺在一處。扎西的身體化作尊金色的雕像,保持著搭橋的姿勢,臉上凝固著欣慰的笑容。樹鈴人們胸口的金枝全部折斷,琥珀色的黏液凝成淚滴狀,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老瓦走到石台前,用火山灰覆蓋住封印像,嘴里念著島民的禱詞。我撿起收魄器的碎片,每片上都殘留著黑白交織的紋路,拼起來能看出個新的鈴鐺圖案——是日輪鈴與鈴煞融合後的形態,卻在最中心刻著個微小的子明鈴印記。
體內的紫金色紋身已經消退,只在心髒位置留下個淡金色的圓點,像枚沉睡的鈴鐺。收魄器的碎片突然同時亮起,在地上投射出幅新的地圖,標注著七處地點,從落鈴灘到焚鈴島,從龍王溝到凍土帶,每個地點都有個鈴鐺標記,最終匯聚向地圖中央的空白處。
“是‘歸鈴圖’。”老瓦指著空白處,“傳說所有鈴鐺的最終歸宿在那里,只是沒人知道具體在哪。”
火山口傳來一陣響動,灰燼中飛出無數只青銅鈴的虛影,繞著石台盤旋三周,然後朝著七處地點的方向飛去,像群歸巢的鳥。我知道,它們是被打散的鈴鐺魂魄,正在返回各自的起源地,等待著最終的召喚。
焚心洞的岩壁開始震動,顯然即將坍塌。我最後看了眼扎西的雕像,將收魄器的碎片揣進懷里,跟著老瓦往裂縫外跑。火山灰在身後落下,像為犧牲者蓋上的白布,日輪鈴的嗡鳴漸漸消失在轟鳴聲中,只留下岩漿池里泛起的金色漣漪,像未寫完的句號。
鑽出裂縫時,雨林的焚鈴霧已經散去,陽光透過樹冠灑在地上,組成個巨大的鈴鐺形狀。老瓦說這是“鈴息”,代表著暫時的安寧,但歸鈴圖不會說謊——空白處的最終歸宿,遲早會露出真面目。
守鈴人阿吉不知何時出現在雨林邊緣,手臂上纏著繃帶,顯然是從凍鈴窟逃出來的,手里捧著阿木的青銅劍,劍穗紅繩上又多了片焚鈴島的金箔。“我們得去下一個地方。”他的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堅定,“歸鈴圖的空白處,應該是子明氏最初的發源地。”
我接過青銅劍,劍身上的雲雷紋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遠處的海面上,無數只海鳥正朝著七處地點的方向飛去,翅膀上沾著的鈴屑在陽光下閃爍,像撒向天空的碎金。
收魄器的碎片在掌心輕輕震動,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等待。我知道,真正的終點還沒到,歸鈴圖的空白處藏著最後的秘密——或許是鈴經的全貌,或許是子明氏的起源,或許是所有鈴鐺存在的意義。
但我已經不再急于尋找答案。王奎的血、婆婆的鎮母鈴、扎西的犧牲、樹鈴人的眼淚……這些碎片比任何秘密都更重要,它們像散落的小鈴,在記憶里發出永恆的回響。
阿吉牽著兩匹從島民那里換來的馬,朝著歸鈴圖空白處的方向揚起馬鞭。我翻身上馬,青銅劍的劍穗在風中飄動,與收魄器碎片的輕鳴交織成新的韻律。
前路依舊漫長,空白處的輪廓在夕陽里若隱若現,像個等待被填滿的句號。但只要還有同行的人,只要掌心的碎片還在震動,這條歸鈴之路,就必須走下去。
畢竟,鈴鐺的故事,從來不是為了結束而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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